和顾宴结契十年，他待我极其冷淡，我原以为他生性如此。

他身受重伤，我为救治他日夜吟唱，声带尽毁。

可他为了家主之位抛弃我，转身与暗地里养了十年的狐狸结契。

狐狸随口一说我身上的鳞片好看，他宠溺地看着她。

「拔了她的护心鳞送你当项链好不好？」

后来他错失家主之位，被狐狸抛弃，在我楼下站了一天求我原谅。

我看了一眼旁边一脸吃味的男友，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啊，我怕我男朋友吃醋。」

初见顾宴时，他在众人的簇拥下前来挑选兽人。

我站在笼子的最后，怯生生地望着他。

他这样的天骄之子要么选择英勇善战的狼，要么选择聪明漂亮的狐狸。

他父亲透过兽群看向了我，沉吟片刻敲板。

「这个小人鱼不错，就她了。」

顾宴皱了皱眉不太满意。

人鱼弱小，除了治疗能力一无是处。

可他不敢忤逆父亲的命令。

我当时并不知道这些，天真以为顾宴一眼选择了我，我在他心中自是不同的。

可后来我为救他声带尽毁之后，听到了父子谈话，才知多年来他只把我当移动血包。

「时茵嗓子坏了，除了顾家她也无处可去了。」

「可蓉儿天赋不错，在比赛中对我有很大帮助，我要和她契约。」

顾父不太赞同。

「时茵为救你才受伤的，你现在抛弃了她，以后别人怎么看你？」

顾宴毫不在意：「对外就说时茵发疯攻击我，被蓉儿救了。」

我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却发不出来声音。

兽人发疯攻击人类是会被无条件抛弃的，且一旦被定性将不会被任何人接纳。

白蓉是那条狐狸的名字。

顾宴养了她十年，直到我嗓音废了，他才彻底撕破伪装，把她接到顾家。

顾宴体弱，需要我时时刻刻为他治疗。

这也是他父亲选择我的原因。

「时茵天赋极好，就算不能吟唱也可以治疗，留着她倒还是有用的。」

「父亲放心，时茵那条傻鱼就算断了契约也照样会对我死心塌地。到时候我装模作样哄她几句她还不是老老实实为我治疗。」

我在房间呆坐了一夜，想不明白顾宴为何对我这么绝情。

当时他重伤只剩一口气时，我不停歇地吟唱三天三夜才把他救回来。

我的声带因为过度使用受到损伤，他伤刚好就要过河拆桥。

原来他不是生性冷淡，只是厌恶我至极。

要不是我，他也不会和他心爱的狐狸兽人分离。

顾宴来找我时，看到我憔碎的样子愣了一下，张口想说些什么被白蓉挽住了胳膊。

他回过神来，三言两语就随意安排了我。

「时茵，过几天就是家族大比了。你知道的，这次比赛对我很重要，我需要白蓉的力量。」

「我可以向你保证，解除契约之后你还可以像往常一样待在顾家。」

白蓉拽着顾宴的袖子一脸委屈：「阿宴，没关系的，不结契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

顾宴心疼地把她抱在怀里：「乖，都让你没名没份的跟了我十年，以后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俩。

说得好听，施舍我待在顾家，不还是离不开我的治疗天赋。

顾宴看我没有反应，声音拔高了几度。

「时茵，老老实实解除契约我会给你补偿，要知道强行断了契约对你伤害更大。」

是啊，强行断了契约之后兽人会受到反噬。

但是契约者的精神力也会遭到重创。

所以他不敢。

按照规定，契约兽人和契约者是要结为夫妻的。

他现在只是给自己的背叛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仪式生效后，我感觉自己和顾宴之间那股无形的联系被切断了。

为避免兽人伤害契约者，契约对兽人约束过多，所以我才会一直对他死心塌地。

但现在约束一除，我对顾宴算是彻底死心。

在我收拾了东西打算离开顾家时，白蓉却突然找上了我。

她搂着顾宴的胳膊笑得一脸开怀：「阿宴，听说人鱼的鳞片特别好看，你拔了她的护心鳞送给我好不好？」

顾宴和我的视线接触的瞬间犹豫了一下。

我知道他这是舍不得我的治愈天赋。

但是白蓉却误会了。

「阿宴，今天比赛我都受伤了，有了她的护心鳞明天对决我们一定能赢！」

明天就是决赛。

按照惯常顾宴夺冠当之无愧。

但是场上却杀出一个顾时泽，实力雄厚令他心生忌惮。

结契十年，我日夜陪伴在顾宴左右，他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他的想法。

为了万无一失拿到家主之位，顾宴看向我的眼神变得凌厉。

他思索了一瞬，当即便把我打回原形。

「呜呜……呜」

我想破声大骂他们，但是张嘴只能发出沙哑的呜呜声。

钻心的痛楚从心口传来。

我努力发动精神力向他攻击，却抵不过他们二人联手。

人鱼本就不擅长攻击，更何况我现在因为断了契约身体虚弱。

「时茵，你没必要这么看我。养了你那么多年，向你讨点利息而已。」

养我？

这么多年我勤勤恳恳地给他治疗，怎么到他嘴里就变成我是一个吃白饭的了？

顾宴毫不犹豫地动手，看着我的求饶也毫不心软。

我身上最好看也最坚硬的一块鳞片就这么被他生生拔了下来。

白蓉接过护心鳞，嫌弃地摆弄了两下。

「一股鱼腥味，阿宴你找人给我消完毒打磨成项链好不好？」

2

顾宴点头应允，看着我躺在地上挣扎。

鲜血蔓延开来，我忍着剧痛看着顾宴。

他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向我。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你占了这个位置十年，蓉儿不过是讨点利息。」

他顿了一下，语气充满嘲讽：「以你现在那么废物，除了我，还有谁会要你？老老实实待在顾家，还有你一席之地。」

可是，我只是嗓子坏了，脑子又没坏。

没兴趣留在顾家一直给自己找堵。

估计是觉得已经撕破脸皮，顾宴把我扔在房间就走了，甚至连大夫都不屑于给我找。

「你们人鱼一族不是治愈能力很强吗？这点小伤自己就能痊愈吧？」

「你身上痛才会知道这么多年蓉蓉过得有多委屈。」

委屈？

白蓉在家仿佛顾家小姐，连训练也是懒散不已。

如果这都算委屈的话，那我日夜不停地为他治疗算什么？

我看向胸口的位置，已经止住了血，但有了一个很是丑陋的疤痕。

离开了顾家，我思考接下来要去哪里。

和顾宴结契了十年，我和族人早就没有来往了。

面前突然有人堵住了我的去路，我警惕地抬头看了一眼。

顾时泽？！

顾宴和他一向不对付，我和他也没有往来，他拦住我干什么？

我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两步，我现在对顾家人没有半分好感。

顾时泽看着我的动作眸子暗了一瞬。

「时茵，要不要和我合作？帮助我取得家主之位，顾宴和那只狐狸任凭你处置。」

我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和顾宴五分像的脸庞上青紫一片。

我想起来每次见到他时，他身上都带着伤。

所以他来找我应该是需要人鱼的力量。

似乎是看到我在犹豫，他抛出了更诱人的条件。

「你不必和我结契，替我治疗安抚精神力就行，你的嗓子我会治好。」

略微思索了一下我便同意了。

平常的治疗对我来说不过顺手的事。

顾时泽唇角微微勾起，把我带到了专门为兽人治疗的医馆。

我有些惊讶。

这家医馆出了名的专业和贵。

其实我的嗓子自己能够痊愈，不过会痛苦很长一段时间。

顾宴就从未打算给我治疗。

他看我犹豫，低声解释道：「我问过大夫了，这个治疗不会留下后遗症，过程也不痛苦。」

我低头在手机上打字给他看：【需要很多钱，我们回去吧，我这样就很好。】

他抬头看着我，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时茵你放心，我有的是钱。你的歌声那么美妙，不该就此放弃。」

看了一眼他身上洗得发白的衣服，我有点沉默。

当初顾宴没选择给我治疗就是因为医药费太贵。

虽然他是顾家少爷并不缺钱，但很明显他不想在我身上投资过多。

没有吟唱辅助的人鱼治疗效果会减弱。

但我天赋较好，不能发声对治疗平常的伤势也是够的。

估计顾宴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放弃为我花钱。

他虽然是顾家的少爷，但顾父不止他一个儿子，因为他天资较高才较为得宠。

但如果顾宴在这场比赛中未能夺冠成为家主候选人，顾父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他。

说起来顾时泽就是顾父的众多儿子之一，只不过他是私生子。

顾时泽被顾父接回来之后没多久，检测出精神力匮乏，便扔在家中不再管教。

顾家的那些佣人一向见风使舵，对这位明面上的小少爷也不上心。

有不少旁支的小孩对他动辄打骂，他反抗只会换来更严重的殴打。

我之前见他满身伤痕，觉得很是可怜，偷偷给他治疗过很多次。

但被顾宴发现之后，他命令我停手。

我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顾时泽了，只知道他成年之后搬出了顾家。

顾时泽毫不犹豫地缴费，还买了最昂贵的药剂。

我心里暗暗发誓，等嗓子好了之后我一定要努力赚钱还他这份恩情。

一轮治疗结束后，嗓子中的刺痛减轻了不少。

我尝试了一下，已经可以发出一些气音了。

再来两次应该就可以彻底痊愈了。

我欣喜地望向顾时泽，发现他那副一贯冷淡的表情也带了一丝笑。

想到明天就是决赛了，我决定先给他治疗这一身伤。

一靠近顾时泽，他浑身肌肉紧绷，整个人都呈现出蓄势待发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