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人:葛大哥
清明去给父亲上坟,我妹妹在父亲坟前念叨:爸,你虽让我们劳累了十几年,但我们还是想让你能再多活几年。
是的,父亲脑萎缩老年痴呆二十年,为照顾我父亲我们每家都付出了不少也有过抱怨,但真到父亲走的那天,我们又是多么的希望父亲能再多活几年,回来看到父亲还躺在床上。
父亲是个可怜人,很小就没有了父母,自己一个人逃荒要饭养活自己,十几岁就到煤矿当了一名煤矿工人,既辛苦又危险。
自己每天捡木头和砖头在煤矿周围的铁道边盖了几间小房子,自己给自己娶了个媳妇。
随着我们我们姐们7个的出生,父亲过的更加的紧张了,除了去上班,父亲还经常干点小零工,有时间就去甘石堆上去捡碳,用于一家人的做饭取暖。
父亲每天孜孜不倦的干活养活了我们姊妹七人(四男三女),中间的辛苦自不必说。有一次矿上发生事故,大家都疯了一样向斜井跑去,去找自己的亲人,当我和母亲在一堆满脸都是黑呼呼的人中找到父亲时,抱着我父亲就嚎啕大哭,我父亲拍拍我母亲:不要哭了,我没事,七个孩子还没有养大,我任务还没有完成,不会走的。
在父亲下井的日子,如果父亲回来晚了,我母亲就会出去打听:都上井了?今天没事吧。
好不容易我们长大了,父亲退休了,本想着父亲可以歇歇享享福了,没有想到,父亲的记性越来越差,直到有一天父亲没有穿衣服就跑到了大街上,医院一检查:小脑萎缩,老年痴呆。
作为家中的老大,我把父母接到我家里,我和爱人协助母亲照顾父亲,主要还是母亲照顾。
几年以后,父亲彻底不认识人了,也开始卧床不起。怎么照顾父亲成了摆在大家面前的事。按照现在的方法肯定不行,现在是平时很少有人过来,星期天人很多,大家都是节假日有时间过来看父亲,人多反倒乱糟糟的。
为了能更好的照顾父亲,我们姊妹七个坐到一起开了个会,母亲说你们商量商量吧。大家七嘴八舌的,一天也没有商量出来个章程,作为家中的老大,我站出来说:咱爸是怎样养大咱们的,大家都知道,现在咱爸需要人了谁都不能往后缩,老七在2500公里以外工作咱们就不安排他了,咱们六个两个人一组轮流值班,一星期每人轮两次星期天是我和你大嫂两个的,咱妈在家里就是统筹,是辅助。
姊妹几个都没有意见,小妹也说了,如果真有事怎么办?
真有事自己想办法,自己私下调班,我坚决的说。
大家就按这个办法执行了,刚开始挺好的,慢慢的调班的多了,漏去的也有,一天母亲给我打电话:今天没有人来,我给你爸做好饭,但我拉不动他,怎么办?
今天谁的班?我问
不知道调来调去,我都迷了,不知道是谁的班了,母亲焦急的说。
我赶到母亲家,一看这也不是办法,为了照顾父亲的事,我们姊妹又一次开会。
为了能更好的照顾父亲,不再有脱岗的情况,我建议每月制定一个课程表。
月初大家都可以把这个月自己家可能有事的时间报上来,我安排课程表时尽量照顾到,课程表上是谁就谁负责,调岗也必须负责调班的到岗。
就这样,我们姊妹6个照顾着父亲的日常,一照顾就是十几年。
老七虽然不照顾,但父亲住院除去报销的费用都是老七的。有一次,我问老七:你自己拿钱,你媳妇有意见没有,不行大家给你摊点。老七很是严肃的说:大哥不用了,我离的远,照顾不了咱爸,心里够难受的了,我媳妇也说过,我一句话:要不你回去伺候,她就不吭声了。
父亲虽然不认人了,但偶尔他会叫我们的小名,拉身上了也会不好意思。
照顾父亲不仅要耐心还的胆大,我就遇到过两次,两次都是父亲突然不行了,进行抢救,在父亲抢救的时候我腿真的软了,同时也犹豫是不是通知其他的弟弟妹妹,万一父亲没有抢救过来,不通知他们会不会让他们错过见父亲最后一面的机会。
为了照顾父亲,姊妹几家都付出了很多,但还是那句话,自己的亲爹比啥都重要,大家只要想办法就没有问题。
父亲又一次进抢救室抢救的时候,我通知了最小的弟弟希望他能赶上见父亲最后一面。弟弟回来后,父亲竟然没事了,还喃喃的喊老七。几天后小弟看父亲没有事,就回去上班了,在走到半路的时候,父亲不行了,小弟弟中途下车,搭乘回来车送父亲最后一程。
父亲走了,我突然心也空了,转头再看看床上已空无一人,墙上还贴着最后一张课程表。
从父亲确诊到离世前前后后二十年,按摩洗澡,洗屎擦尿,准时准点值班,要说没有怨言是不可能的,但大家都克服了,就为了回来还有个爸叫。
我爸走了,我也快70了,现在我照顾90多岁的母亲,母亲还能自理,还能和我一起出去散步,真到了母亲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我想我们还会再写一份课程表。
谁也没有想到,不上学多年后,为了父母我家又用上了课程表。
百善孝为先,葛大哥一家不用说是善良的,为了伺候父亲坚持了二十年,做了为人子女该做的,我不仅的想,他们姊妹多,现在的独生子女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