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是宗门的天才，在秘境探险中为了救我孤身涉险，最终神魂俱灭。
我成了宗门里的罪人，师尊更是逼我用血肉滋养小师弟的本命法宝。
直到我被魔族掳走，他们用我威胁师尊打开秘境之时，师尊的一封信，让我心如死灰。
“当初你害死了你师弟，如今又伙同魔族欺骗宗门，本来死的就应该是你，你不过是为小师弟赎罪罢了！”
魔族将我做成人彘后分尸，丢在了玉灵山祭祀的各个宫殿。
没有人认出我。
后来，小师弟从秘境中觉醒归来，第一句话便是询问我的下落。
当他们得知那些碎尸是我后，所有人都疯了。
1.
玉华宗洒扫的弟子捡到了一个奇怪的包裹，散发着强烈的魔气。
大师兄很快闻声而来，挑剑划破了布料，血淋淋的肉块出现在众弟子眼前。
他仔细观察血肉脉络，直到有人惊呼一声，“这并非异兽，竟然是人呐！”
此话一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更有胆小的直接吐了出来，消息传遍了整个玉华宗。
最终在各地发现了数十个包裹，这才东拼西凑聚齐了我的尸块。
尸体残破不已，散发着浓烈的腐臭味。
二师姐皱着眉，面露不忍，“竟然对一个女人下手，这些魔族实在是太可恶了！”
大师兄也叹了口气。
“这姑娘着实可怜了些，你看她四肢被钝器强行切断，又被开膛破肚。五脏六腑被魔刀乱搅一通，身上残留了各种大小不一的伤痕。”
他的语气变得沉重，“这显然是一场凌虐。”
众生堂的长老也算见多识广，却仍然被我的惨状震惊。
“饶是知道魔族手段狠毒，也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可恶！”
“这小姑娘看来还那么年轻，怎么就受了这样的苦呢。”
突然，大师兄发现了其中一个包裹内，带着血色的锦囊格外眼熟。
我心头一紧，那是我当初赠与大师兄的。
后来小师弟出事后，他将锦囊丢在了我的门前，要和我老死不相往来。
大师兄的指尖微微颤抖，“这锦囊……”
莫不是认出我了？
二师姐觉得奇怪，“怎么了？”
大师兄的脸色很难看，散发着阵阵寒意，“这锦囊，五师妹曾给我做过。”
一提到我，大殿里突然安静下来了。
2.
众人面露鄙夷和嘲讽，二师姐嗤笑了一声。
“大师兄，咱们五师妹阴谋诡计多端，当初在秘境哄骗小师弟为了她去死，将宗门荣耀抛之脑后，她怎么舍得死？”
“再说了，五师妹身材高大，这尸体如此瘦削，就更不可能了。”
我鼻尖一酸，紧紧抱住自己，垂下头，心也一点点地冰凉下去。
小师弟是天之骄子，百年一遇的天才。
我是害死天才的凶手，人人都恨极了我。
自从小师弟魂灭后，师尊恨不得亲手杀了我。
“不，你不能这么轻易的死去，我要你活着为玉衡赎罪！为整个宗门忏悔！”
他将我的血肉用邪法炼化，经脉逆施倒行，用我的寿元和血肉，来供养小师弟留下的本命法器。
我的每一天都备受煎熬，身形也越发瘦小。
我也曾向大师兄求救，他的目光犹如寒冰利剑，说出来的话字字诛心。
“这是你应得的惩罚。”
二师姐更是歇斯底里的抓着我，“你这个扫把星，死的人应该是你！”
我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可我总会想起，在小师弟没来宗门的日子里，我分明最得大家的喜欢。
都是我害死了小师弟。
为什么小师弟会来救我，为什么不是我死在秘境当中？
血肉一点点被炼化时，师尊总会反复的问我，“你有什么脸面出现在我前，你应该去死，去向玉衡赔罪！”
我与大师兄原本定下的婚约，也早就成了泡影。
有时他面目可憎的问我，“你有没有哪怕一刻，为小师弟流泪！”
他们忘了，我与小师弟关系最为密切。
我的痛苦，不比任何人少。
3.
二师姐奉命下山寻找线索，开客栈的李大娘拉住了她。
“你们认识玉清仙子吗？几日前她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连包裹都还在我这呢。”
黑色的包裹里只有几件粗布麻衣，都是玉华宗最底层的外门弟子服饰。
我作为师尊的亲传弟子，本来不该是这种待遇。
但在小师弟消失的这十年里，我遭到同门排挤，无论是冬日的炭火，还是夏日的灵石，从来都不属于我。
这几件衣服，还是我看长老丢掉才捡回来的。
李大娘看了眼二师姐，不满的说，“玉清仙子还欠了我好几日的房费呢。”
胡说！我明明一次性付清了。
二师姐的脸色很难看，“这丧门星也不知去哪了，居然还敢欠债，就应该彻底死在秘境里！”
她骂骂咧咧地付了钱，又随手把我的包裹丢进了臭水沟里。
“脏死了。”
一回宗门，二师姐将我的事情上报给了师尊。
师尊的关注点根本不在我的失踪上，而是用最大的恶意揣测我。
“她果真越发放肆！先前假扮魔族写信欺瞒，不知道这次又想害死谁！”
我睁大了双眼，死死咬住下嘴唇。
没想到师尊以为那封信求救信，是我自导自演的阴谋。
难怪，他会对我恶语相向。
二师姐想起了小师弟，不禁红了眼眶。
“她当初害死了小师弟，可怜了玉衡当年头也不回的冲入秘境，若是玉衡还在，我们玉华宗也不会处处被天合宗压上一头。”
4.
十年前各大宗门进入秘境寻宝，就是为了争个高低。
小师弟陨落，让宗门失去了南大路修仙界第一的宝座。
提起小师弟，师尊浑身笼罩了一层阴郁，殿内其他人也纷纷抹泪。
“那贱人真是作恶多端！”
我想起有一日，众生堂要我下山，替村子里的百姓清理乱葬岗。
其余师兄弟自持清高，这样的脏活只能落在我的身上。
百姓们一口一个仙人叫着，但我经脉尽毁，早就失去了法力，只能靠自己一双手清扫尸体。
整整三天三夜，我在死人堆里染上了一身恶臭。
却刚好碰到了天合宗的人，他们肆意的嘲讽我。
“这不是害死玉衡的玉清仙子吗？现在居然沦落到搬运尸体？”
我身上的法器被他们悉数抢走，甚至将师尊唯一给我留下的令牌，砸得稀碎。
没了令牌，我根本无法回到玉灵山。
修仙之道上设下了重重阵法，又恰逢漫山大雪，我的睫毛上挂满了雪粒子，寒风呼啸吹得我头皮阵阵发麻。
就在我要晕过去的时候，一只小白狗救了我。
它也许是走丢的灵兽，竟然拖着我到了山洞，平稳度过了一夜。
小白很通人性，将自己藏起来的烧饼和肉干推到我的面前。
它的皮毛特别柔软，我一口气埋在里面，眼泪成串的落下来。
我已经太久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温暖。
从前小师弟在时，总是喜欢缠着我，他说五师姐是对我最好的人。
所以他才会在秘境奋不顾身的救我。
可自从他死了，一切都改变了。
小白轻轻舔着我的眼睛，用它的方式安慰我。
5.
第二日，我步履蹒跚地回到众生堂交差。
刹那间喉间一哽，呕出一口鲜血，随后密密麻麻地疼痛爬满了全身。
尤其是心脏仿佛被人攥紧了一样，呼吸被掐紧，下一瞬就会暴毙而亡。
众人见怪不怪，知道这是师尊惩罚我的手段。
“大胆逆徒！若不是天合宗来信告知，我还不知道你居然暗地里勾引他们的弟子！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我才知道储物戒被天合宗的人抢走，我的贴身衣物，被他们的长老发现了。
那几人为了维护自己声誉，竟指认是我蓄意勾引他们，亲手送上的贴身小衣。
我恐惧的看着师尊，不停地磕头求饶，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师尊，玉清没有，你还不知道我吗？”
周围人鄙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像是无数地钢针刺在皮肤上，让我羞愤难当。
我乞求有人为我说话，可大师兄将我推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你若是没有，那你的贴身令牌又在何处？”
我怔怔的看着他。
甚至来不及解释，便被师尊踩在了地上。
大乘期的威压让我无法动弹，脑袋被挤压到眼珠凸出，头痛欲裂。
那天晚上，我的血肉被丝线一寸寸割开，小师弟的法器在血水的滋养下沙沙作响。
6.
我已经失踪了十天，师尊这才想起我。
“这逆徒竟然还不回来，莫不是又和天合宗的男弟子鬼混去了？”
大师兄的眼神仿佛冬日的湖面，带着刺骨的寒意。
“也不是做不出来，她本来就是这种德行。”
我深呼吸几口气后稳住了心神，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
师尊当着众人的面给我千里传音，一连发了数十道纸符，我依然毫无反应。
“狂徒！”
师尊眉头紧皱，认定我在挑衅他的权威。
二师姐宛若蛇蝎般勾起嘴角，“师尊，你说五师妹之前的求救信，不会是故意的吧。说不定她早已和魔族勾结，就是想故意害人！”
“我看那女尸，也和它脱不了干系！”
牵扯到魔族，人人自危。
师尊半晌没说话，盯着小师弟已经熄灭的魂灯。
我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师尊会相信我。
毕竟我从小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最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没成想师尊大手一挥，宣判了我的罪名。
“孽徒玉清，勾结魔族，残害生灵，从今日起从我玉华宗彻底除名！”
此话一出，众人齐声赞同。
大师兄有些意外，“师尊！”
二师姐笑得特别开心，“这种人竟然与魔族勾结！枉费师傅多年教导，更是枉费小师弟白白去世！”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能将一切的罪过，都怪到我的身上。
7.
还记得小白被我收养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和他相依为命。
那天夜里月光发沉，我缩在稻草垫里，盘算着明日要从哪里下山，才不会被管事长老发现。
再睁眼，小白失了踪迹。
我心里没来由的慌乱，漫山遍野地去找它。
直到寻山的二师姐带着几名弟子，高举火把，拦住了我的去路。
“好啊，夜间屡犯禁忌，竟然私闯山门，看我不收拾你！”
二师姐的鞭子划破长空，我立刻低声求饶，“二师姐对不起，我只是来找东西的。”
可她根本就不听，发了疯似的几乎要把活活打死。
如果不是几名弟子拦下，我真的会死在那里。
“从前师尊便最疼你，什么好的都要依着你，抢走师尊对我的疼爱！”
“后来就连玉衡也护着你，你有什么资格！你害死了我最爱的玉衡，我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
她面露狰狞，我一门心思想爬起来去找小白。
二师姐笑得特别得意，然后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一团白色。
我立刻认出来了，“小白！”
二师姐挑起我的下巴，“这居然是你养的畜生，难怪如此狡猾！”
小白不停地挣扎，又被二师姐狠狠掐紧了脖子。
8.
二师姐看我的眼神，我直到现在都难以忘记。
我被弟子们死死摁住，二师姐当着我的面，居然将小白活活掐死。
小白绝望的哀嚎响彻了整片上空。
它看向我的方向，到最后逐渐失去反抗的力气。
那双曾经摸过我的爪子，再也没有抬起来过。
我拼死乞求二师姐，额头磕了血，“求求你，放过它吧，它只是一条小狗而已。”
可二师姐仍然没有收手。
“这狗皮倒是好料子，不如给我打个披肩。”
“你记住了，都是你的错，所以这畜生才会死在我的手里。”
她将小白剥皮后，只丢给我一团血肉。
我抱着小白的尸体哭得痛不欲生。
我连一只狗竟然都保护不了，它死前的哀嚎成了我的噩梦。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害死了小师弟，又害死了小白。
回过神来，我看着在场所有人，心里的怨念扎了根发了芽，早已长成了参天大树。
9.
突然，师尊面前小师弟的魂灯被一阵清风吹过。
那烛芯被吹得晃悠悠又闪过一丝清香，似乎有火苗一闪而过。
师尊睁大了眼睛，直到那烛芯突然蹭地一下就燃了起来，烧得那么旺，那么热。
我看着外门弟子连滚带爬了进来，眼神里满是震惊。
“掌门！回来了，他回来了！”
众人还在诧异之际，一个身形挺拔、丰神俊朗的男人从逆光走来。
“弟子玉衡，拜见掌门师尊！”
是小师弟。
我屏住呼吸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人，小师弟竟然全须全尾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根本没死！
10.
原来小师弟当初在秘境中，掉入了上古时期遗留的壁画。
那壁画栩栩如生，其中一泉眼散发着蓝色光芒，他咬牙深入，这才发现那是一汪灵泉。
灵泉之下，竟然是上古时期的功法秘籍。
小师弟修炼十年有余，这才冲破了秘境的限制。
如今小师弟早已突破了化神期，他风姿绰约，放眼整个三界，依旧是天才。
二师姐上前一把抱住了玉衡。
“小师弟，你可回来了，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想你。”
大师兄的脸色有些古怪，但仍然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回来就好，以后可别让师尊担心了。”
玉衡笑容很腼腆，“多谢师尊和师兄师姐挂怀。”
说完他又环顾四周，满脸疑问，“怎么不见五师姐？她这是去哪了？”
一说起我，众人神色各异。
但小师弟早先一步御剑飞行来到我的洞府，拦都拦不住。
“师姐！你猜是谁回来了！”
他在我面前永远咋咋呼呼，和往常一样，一脚踹开了我的洞府大门。
若是换做从前，我少说是要骂他的。
可如今，看着我的院内杂草丛生，潮湿的苔藓爬满了大大小小的过道。
显然，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他脸上闪过一丝意外，然后抓住了一个路过的弟子，“你可知玉清仙子的住所？”
那弟子不曾见过玉衡，只当是来找我麻烦的。
立刻露出的谄媚了笑容，“知道啊，那贱人搬到流华峰去了，听说下山和男人私会去了，还没回来呢。”
“您若是要收拾她，恐怕还要等一等呢。”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玉衡一脚踹了出去。
“大胆！不许欺辱我的师姐！”
他以指代剑，射出一道凌厉的白光，朝着那弟子的眉心攻去。
突然，另一道剑气相撞，打断了小师弟的攻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