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分尸的时候,我爸正在给他的侄女挑选成人礼。
临死前,我一个又一个的求救电话,都被他挂断。
我的脑海里浮现着我和我爸见的最后一面。
他将我推出门外,巴掌扇在我的脸上:“滚,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么个女儿,你就算死在外边,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当天晚上,凶手将我的尸块丢在警察局门口。
身为警察的爸爸冷静地分析着这可能是一场仇杀。
可直到最后我的头颅被摆上桌时。
我那恨我入骨的爸却突然抓了狂。
他拼命地叫着我的名字,“安然,你回来啊,你回来啊,爸爸错了,是爸爸错了啊。”
可惜,我再也回不去了。
1.
警察局内的桌上放着一个牛皮袋,里边散发着腥腥恶臭。
周边的警察没有一个敢上前打开,直到我爸提着一个礼品袋走过来。
他从容地打开牛皮袋。
映入眼帘的是满满一袋子的尸块。
全是我的。
周围的人纷纷捏着鼻子,尽力让自己不呕吐出来。
我爸将尸块从牛皮袋里掏出来,一块块的进行拼接,直到一个完整的腿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他才冷眼瞥了下旁边的年轻刑警。
“如果这都受不了的话,那我劝你还是早点辞职的好。”
周围的刑警们没有一个敢说话。
我浮在空气中的灵魂,直视着自己的尸体,直到在瞧见十根插着针的碎脚趾时,死前的那种恐惧感再次席卷全身。
我蜷曲在角落里,浑身颤抖着听着我爸冷静地分析着:
“这种残忍的案件,可以肯定是仇杀,只是......”
说到后边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怜惜:“死者是名年轻女性,年龄在16到18岁之间。”
周围的警察,包括之前是差点吐出来的警察,神情都严肃了起来。
他们不是没有见过惨烈的死法,也不是没有经手过分尸案,只不过是死者还这般年轻就惨死的案子,还是第一例。
“这尸块还是直接丢在咱们警局门口的,凶手大概率是为了示威挑衅。”
对于我爸的分析,大家不置可否,可还是有警官打了退堂鼓。
“就凭着这么一双腿,咱们别说找出凶手了,就是找到受害者都是问题啊!”
“法医那边不是说了,鉴定结果还要三天才能出,等鉴定结果出来,凶手估计都跑了。”
我爸冷眼扫了一圈,刚准备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之前还一脸冷酷的老刑警,在瞥见来电显示后,神情都柔和了起来。
看他这模样,不用猜也知道,是他侄女顾语嫣打来的电话。
“叔叔,我还在等你回来吹蜡烛。”
对了。
今天是顾语嫣的成人礼,他们本应该在一起吹蜡烛庆生,这么好的日子可却还是被我给破坏了。
我的眼神瞥向一旁放着的礼品袋。
袋子上的LOGO是一家专门卖手办的店。
其实我也希望能收到一个手办作为生日礼物,只可惜……
我爸的老搭档林警官走了过来。
他拍了拍我爸的肩膀。
“今儿是你女儿安然的生日吧,这边案件……”
听到我的名字,我爸脸色瞬间一暗。
“什么安然,我女儿只有语嫣一个!”
哪怕已成魂魄,我也还是感觉到了心在揪着疼。
在我爸的心里,从来没有我的一席之地。
“可是不管怎么说安然都是你的女儿,况且李倩她已经走了,你……”
我爸不悦地打断了他的话。
“老林,顾安然这种不孝女,要不是现在是法制社会,我真的恨不得自己动手了结了她!”
2.
看到手办的时候,顾语嫣整个人直接扑进了我爸的怀里。
“叔叔,谢谢你,你对我真好。”
我爸伸手揉了揉他的头,语气是我从未听到过的宠溺。
“语嫣,你不用这么客气,我早就说过了,在我心中,你早就是我女儿了。”
自从伯伯一家去世后,顾语嫣便就到了我家。
我爸动了无数的念头想要收养顾语嫣,让她名正言顺的成为自己的女儿。
如今,哪怕没有那张领养协议,顾语嫣在我爸心中都是独一份的存在。
就像我爸之前说的一样。
顾语嫣是她唯一的女儿。
“爸爸!”
看着面前的场景,我心中却再也感觉不到起伏。
不知道是因为我已经是魂魄的原因,还是被伤害得次数太多,也就已经淡然麻木了。
蜡烛被点燃,顾语嫣双手合十刚准备许愿,像是想到什么般,咬唇看向我爸。
“爸。”
她改口改得还是挺快的。
“姐姐她不回来了吗,今天也是她……”
我紧张地望着顾语嫣,希望她嘴里能够透露出一丁点关于我的话来,毕竟,那恶魔带走的人并不是只有我一个!
只是顾语嫣话还没说完,就被我爸打断了。
“不要提她!”
我爸虽心生不悦,但在顾语嫣面前还是稳住了自己的脾气,尽量让语气温和一些。
“语嫣,赶紧许愿吧,马上就要过十二点了。”
我转头看向墙壁上的时钟。
十一点五十八。
再过两分钟,我就成年了。
是的,今天不仅是顾语嫣的生日,也是我的生日,如今准确的说应该是暝诞。
顾语嫣生日会收到手办作为礼物。
而我的生日,只有一遍又一遍的折磨,最终寒光挥下,成为碎块亡魂。
顾语嫣双手合十嘴里呢喃着:
“愿姐姐和爸爸能够早日和好,我们一家人可以一起吃个团圆饭。”
我爸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语嫣,她那么对你,如果不是她,你的爸妈……”
想到往事,我爸深深叹了口气。
“语嫣,你永远都是这么善良,她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你却还一心在想着她。”
对啊。
顾语嫣在我爸心中永远是最善良的公主,而我也是那个卑劣无耻的小丑。
可是,顾语嫣她爸妈的死,和我真的没有关系,我解释了那么多回,明明是……
“爸,那些事都过去了,我们不要再提了好吗?”
顾语嫣的话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爸对她无有不依的。
“好的,语嫣,我们赶紧吹蜡烛吧。”
十一点五十九分。
我爸站在顾语嫣身后,半弯腰与她一同吹灭蜡烛。
与此同时,我双手合十许下了自己成年来第一个心愿,也是人生中的最后一个愿望。
“愿我早日魂飞魄散。”
3.
一大早,我爸就接到了林叔的电话。
“今天警局门口垃圾桶里又出现了牛皮袋。”
为了抓到这个惨无人道的凶手,警局门口已经做好了部署,可没想到还是让凶手钻了空子。
拼凑尸块的过程,空气中都弥漫着严肃的气氛。
周围的警官没有一个人吭声,满脸都是愤然,就连之前想要呕吐的年轻警官也紧皱着眉头。
这次除了头部,其他部位都被我爸拼凑完整。
早就已经成块了的尸体,上面除了尸斑就都是淤青,甚至还有鞭痕,看得出来死前遭受过非人虐待。
手指甲和脚趾甲,全部都被尽数拔光了。
这些惨状无一例外都在提醒着我,之前所遭受的一切。
我躲在角落里,抱着头瑟瑟发抖着。
之前的场景一次又一次,在我脑海中重复着,哪怕我已是一缕魂魄,可却还是能感觉到当时的痛楚。
那些鞭痕,是最开始留下的。
那人将我拖走后,一边怒吼着我爸的名字,一边用鞭子抽在我的身上。
我苦苦哀求,希望他能放过我。
可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更凶残的酷刑。
我曾趁着他不注意,拨通过我爸的电话,但每一次都被无情的挂断。
我没想到的是,随着电话被挂断后,更令我绝望的是,这恶魔就站在我旁边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着我。
“你那刑警爸爸怎么还不来救你?”
他擒住我的下颚,直接切掉了我的舌头。
“你不是要求救吗,我倒要看看,你准备怎么求救,哈哈哈哈哈。”
剧烈的疼痛使我晕了过去,可没多久我又被恶魔给一盆水泼了醒来。
再多的鞭子抽在我身上,我都没了反应。
毕竟我已经是一个没有舌头的人了。
在开始我可能还幻想过我爸能够来救我,可一个又一个电话被挂断后,我彻底熄灭了这个心思。
我爸不可能来救我的。
我想,不如就这么死了也是好的。
“此人手段极其凶残,不管用什么手段,必须把人揪出来!”
我爸重重地拍了下桌子,随即又开始让人去催法医,让尽快鉴定出来,转头又翻找着最近的失踪人口登记表。
“顾大。”
林叔叫住了我爸,“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尸体有点像个人啊。”
他盯着刚拼凑好的手臂,“我记得安然的手上,好像也有这么一块疤。”
那块疤是我小时候从树上摔下来时,划伤的。
小小年纪,爱美的天性已经有了。
我会时常望着手上的疤落泪。
爸爸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是为了带我去掉这块疤,跑了无数的医院,只是每次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案。
心疼我的他,便每天在我的疤痕上画上一朵小花花,告诉我,这疤痕并不丑,甚至还会开出美丽的花朵来。
可曾经那般呵护心疼我的爸爸,却在这个时候,完全认不出这道疤来。
他沉下脸。
“老林,我说过不要再提她了,你要再提,不要怪我和你翻脸!”
“可是,安然不是也失踪了好几天吗,我昨天给她打电话,都......”
见林叔还在提及我,我爸更是气恼。
手套被他种种地砸在桌上。
“我巴不得躺在这里的人是她,而不是别家无辜可怜的孩子!”
4.
碎尸案如今备受社会关注。
电视上,新闻上,微博上,全部都是在讨论碎尸案的事。
「真是可怜啊,才这么点大竟然就被碎尸了,这孩子的爸妈得有多伤心啊。」
我很想回复这条评论,我爸根本就不伤心。
就像此时,他正在研究着给顾语嫣毕业的出国游。
“语嫣,你看,去巴厘岛玩怎么样?”
顾语嫣捏起桌上的葡萄塞进我爸的嘴里,撒着娇:“爸,你说去哪里都可以,我听你的。”
旁边的林叔眉头微皱。
他拿起水杯,状似无意地说着:“顾大,我想起来了,安然好像也毕业了吧。”
听到我的名字,我爸给旅行社拨打电话的手停顿了片刻。
顾语嫣看了眼林叔,挽着我爸的胳膊撒着娇。
“爸,你说,要不要叫安然姐姐一起去啊,我一个人去玩......”
“你不用管她!”
不管是谁,只要一提到我,我爸就会瞬间变成一个炸药桶。
“爸,其实安然姐姐她......”
顾语嫣有些欲言又止。
她这是终于想起来要告诉我爸,一切的真相了吗?
她转动了下眼珠,咬唇说着:“安然姐姐她出去这么久了,爸,你要不然给她打个电话吧,现在网上不是都说着那个变态分尸案,我担心姐姐她……”
说着,顾语嫣的手指紧握成了拳,我看她紧张得指甲都陷进肉里了。
她这是在害怕。
害怕之前放走她,让她去找我爸来的人,就是网上疯传的变态分尸案凶手吗?
林叔也点了点头。
“顾大,不管安然之前做了什么事,她毕竟是你的女儿,现在外边世道真的是太乱了,人平安最重要。”
可能是林叔在旁边,也有可能是顾语嫣再三的为我说情,我爸终于不情不愿地拨通了我的电话。
曾几何时,我多盼望能接到这通电话啊,可如今,一切都晚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关机的提示音。
“啪!”
我爸狠狠地将手机砸在了地上。
“这个王八蛋,在外边都玩野了,现在手机都学会关机了,我就多余管她!”
林叔将地上的手机捡了起来,眉头紧皱。
“昨天我给安然打了电话,也是关机状态。”
原来林叔给我打过电话。
说来也是可笑,我爸竟然还没有一个叔叔关心我的死活。
“看吧,我就说根本不用管她,现在还玩起了失联,谁知道她在外边鬼混什么!”
“顾大!”
林叔不太满意我爸说的话,“安然是我看着长大,以她的性格不会故意失联的,只怕她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她能出什么意外?就算她真有什么意外,哪怕是死在外边我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我爸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警队那边打来的电话。
“顾大,DNA的比对结果出来了。”
我爸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林叔也立马从沙发上起身,顾语嫣更是紧咬着唇瓣,顿时安静下来的房间里,我都能听到顾语嫣心紧张害怕而砰砰乱跳的心跳声。
“受害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