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李云星出轨时,我一开始是不相信的。
因为她最讨厌的就是拜金的男生。
她曾经形容那些男生:“有手有脚,不自己努力挣钱,非要依附女人生活,活该被瞧不起。”
而出轨后,面对我的质问,她却换了说法。
“见惯了商场的那些尔虞我诈,他这样只图钱的人,反而显得单纯。至少他坦率,摆明了就是要钱,相处起来倒更轻松。”
我想明白了她的观念为什么会变。
以前,她穷。
现在,她有钱了。
1
怀疑李云星出轨,是因为她车上的一个耳钉。
那天,她去上班的路上,顺便捎我去商场。
她拉下副驾的遮阳板,想对着上面的化妆镜补一下妆。
一个耳钉就这么掉落悄无声息的掉在我胳膊上。
冷白的皮肤上,那个银色的骷髅耳钉显得格外明显。
这不是她的耳钉。
在回忆里搜寻了一下,好像也没有认识的其他人是带这种耳钉的。
男人的直觉作祟,哪怕心里一万个不相信李云星会出问题。
这一刻,我也没有选择问她。
而是不动声色地把耳钉塞进了兜里。
除了李云星,还有谁会用到这个副驾顶上的化妆镜呢?
就算用了,也不可能不小心把耳钉放在那么高的地方。
很明显,这是有意为之。
有人在向我宣战?
可是明明有那么多其他方式,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明显的方式呢?
万一被李云星发现呢?
我还是不相信李云星会出轨。
我安慰自己,她这样年纪轻轻就身价不菲的成功人士,有人觊觎也很正常吧?
说不定李云星自己都不知道呢。
虽然心里这么劝自己,但行动上却一点不马虎。
在商场下车后,我没有去闲逛,而是直奔附近的一条电子商业街。
进了一家店铺,我买了一个微型窃听器。
回家拿了李云星那辆车的备用钥匙,我去了她公司楼下的停车库。
找到她的车,我上车安装好了那个窃听器。
晚上,李云星打电话说要跟合作商吃饭。
这事我知道,公司的销售总监和宣传总监也一起陪同。
虽然我快两年没去公司上班了,但作为大股东,公司每次的重要会议我还是会出席的。
不少高层领导也是我当年一手提拔起来,跟我关系不错。
所以,虽然我人不到公司,但很多事还是了如指掌。
比如,今天晚上的这次商务应酬,我们公司去了哪几个人,合作商那边来了哪几个人,我都是一清二楚。
我边在沙发上看电视,边等李云星回来。
电视机里的剧情正紧张,我却无法集中注意力去看。
完全没心思去关注男女主为什么吵架。
十点半,门口传来动静。
李云星的习惯是,晚上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她正在换拖鞋时,我走过去,把她揽进怀抱。
李云星明显愣了下,随即轻笑:“今天怎么这么热情?”
我抱着她,双手紧紧搂着她的腰,很是宠溺的说:
“跟电视剧里的男主学的,他每次都会拥抱回家的妻子。”
说完,我收起脸上的笑容。
从李云星的衣领间,飘出一股淡淡的玫瑰香。
2
因为她脸埋在我胸口,李云星并没有发现我表情的不对劲。
她笑着捧起我的脸,在我嘴角亲了一下,拉着我朝里走。
“咱们都老夫老妻了,不用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仪式感。就算你不到门口迎接,我也知道,你是爱我的。”
我开玩笑的口吻:“那你爱我吗?”
李云星走向洗手间的脚步顿住,她回头,责怪的语气:“这种话还需要问吗?”
又一本正经道:“问出这样的话,周成演同志,你很让我失望!”
卫生间的门关上,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
我木然地靠在沙发,双目迷茫。
玫瑰香,这是我俩从不曾用过的香水味。
我一直不敢相信的事,好像,有可能是真的。
淋浴声停止,李云星从浴室出来。
“老公,我先去休息了,明天还要早起去开会。”
“嗯。”
半个小时后,我推开卧室门,里面漆黑一片。
走到床边,李云星的呼吸平稳绵长。
我轻轻走出卧室,关上门。
打开大门,坐电梯下楼,我来到地下车库。
一开车门,一股淡淡的腥气萦绕在空气中。
还有那丝熟悉的玫瑰香味。
心头蓦地一紧,我猜到他们在这里做过什么了。
忍着胃里翻腾的恶心感,我从车子里取下窃听器。
回到家里,快进掉前面不重要的部分,终于,音频里传出有用的内容。
我看了下时间,是今天晚上九点四十五分。
先是开车门的声音,然后是李云星低沉催促的嗓音。
“快点!”
男生略带磁性的嗓音里像含着蜂蜜:“你就这么急?”
接下来是男女急促的喘息声。
忍着强烈的不适感,我按了快进,但没有错过他们一句对话。
云雨收歇,男生还在喘气:“你老公没法满足你吗?”
李云星:“你说呢?”
“那,你喜欢我什么?”
“够嫩,够给力,够听话。”
男生笑起来:“我和你老公,谁更厉害?”
李云星没吭声。
“说嘛说嘛!”
李云星的声音蕴着怒气:“你也配和他比?”
男生应该是被吓到了。
半晌,车里没有声音。
开门声响起。
李云星:“把车里收拾干净再上楼。”
“哦。”男生乖乖应声。
关掉音频,我不禁嗤笑。
李云星居然说那男生不配跟我比。
如果不是她出轨,那男生怎么会想着跟我比?
她以为自己说出这番话显得有多深情吗?
真是可笑。
不对。
我想起来李云星最后说的那句话。
“把车里收拾干净再上楼。”
也就是说,那男生也住在我们这栋楼!
3
我捏紧拳头,强烈的屈辱感让我浑身发抖。
李云星居然让她的出轨对象跟我住同一栋楼,好方便她偷情。
她到底把我当什么?
结婚十年,一起迎接风风雨雨,闯过大风大浪,她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丈夫?
我为自己感到可悲。
更可悲的是,面对这样的局面,我第一个念头居然不是离婚。
我竟然没有产生跟她离婚的想法。
我和李云星从小是邻居,一起长大,一起考出那座小镇,进入同一所重点大学。
高中时,我们就互相心升好感,但顾忌着学习,作为好学生,我们忍着没有早恋。
高考完,李云星就向我表白,我们就在一起了。
我们报考了同一所大学,经历了四年甜蜜时光。
大学毕业没多久,我们就领证了。
一晃,结婚已经十多年了。
这些年,我们牵绊太深了。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久到她对我来说,已经不仅仅只是爱人,而是亲人、家人。
她是我的妻子,也是我并肩作战的伙伴,我的朋友,我的倾听者。
有任何事情,我习惯第一时间去找她,与她分享好消息,也让她帮忙出主意解决问题。
记得上大学时,有一次她出去做家教,晚上回来太晚。
走在路上,她感觉有人尾随。
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打给父母,也不是报警,而是按下手机里的紧急联系人,也就是我。
几分钟后,我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那时候,她紧紧抱着我,吓哭了。
在我的陪同下,她大着胆子往回看,才发现是一只流浪狗一直跟着她,顿时破涕为笑。
她那时还有些自责,这么晚了还把我叫出来。
我还夸奖她:“做得对!感觉危险了就该赶紧联系我,或者想办法自救,你很棒!”
这些年,我们相互给了对方很多安全感。
我们两家以前是邻居,本来关系就好。
在我俩结婚后,更是好得像一家人。
我爸妈每次有什么事,都不找我,而是直接打电话给李云星。
她对我爸妈也很孝顺,哪怕是怎么发短视频这样的小问题,也会耐心地一步步教导。
她的爸妈看着我从小长大,更是把我当亲生儿子。
在我的心里,我们就是一家人。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和她分开。
4
我本来也想做一个城府深沉的男人。
面对妻子的出轨,不动声色收集证据,最后打一场漂亮的离婚仗。
我没想离婚,但我也不想这么快揭发这件事。
我打算先把证据收集齐全,再摊开到李云星面前,向她要个说法。
可是我没法冷静,没法运筹帷幄。
我缩在沙发上,哭了一整夜。
我用尽了所有的自制力,才强迫自己没有马上冲进卧室找李云星对质。
我想不明白,她口口声声说爱我。
我们一起长大,恋爱四年,结婚十年。
这样的感情,她怎么忍心背叛?
第二天早上,我在李云星起床前敷了眼膜,尽量让自己的眼睛看起来没那么肿。
李云星出门后,我也跟着出去。
我想去找一家私家侦探,好好查查她出轨的事。
可是,刚进电梯,下了一层,从外面走进一个男生。
年轻帅气,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
牵着一条雪纳瑞小狗狗。
看着是要出门遛狗。
他一进电梯,一股浓郁的玫瑰香迎面扑来。
熟悉的味道让我神经警惕。
我偷偷打量,他上身穿着简单的拼色衬衫,下身是浅灰色休闲裤,左耳戴着银色的骷髅耳钉。
那耳钉,和我昨天在车里看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5
男生虽然穿着简单,但浑身上下都是名牌。
光是鼻梁上的那副墨镜,就要三万多块。
更别提手腕上的六芒星手链了,价格高达数十万。
我们一起走出电梯,到达楼下大门口时。
男生手里牵着的狗狗突然狂叫着朝我扑来。
情急之下,我朝旁边躲闪,不小心跌倒在台阶处。
而男生及时拉紧了绳子,狗狗最后没能碰到我。
“闹闹,回来!”男生把狗狗拽回去,教训了一番。
他又向我道歉:“对不起,哥,你伤口没事吧?”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膝盖,裤子破了,腿也磕破了皮,有血珠渗出来。
“没事,我去诊所擦点药。”我语气淡淡。
“哥,我家里有碘酒,其他药也挺齐全,要不你去我家,我帮你擦点药吧?”男生提议。
鬼使神差地,我点点头。
男生家就在我家楼下,和我家的格局一样,只是装修都是亮调,显得更活泼。
进门处的鞋柜,摆着几双拖鞋。
其中有一双女士拖鞋,看着像是经常在穿。
男生让我坐在沙发上,他拿出药箱,帮我在膝盖处上药。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洛乘,哥可以叫我洛洛。”男生笑着说。
擦完药,我借口去洗手间。
在洗手盆上的隔断处,摆放着一盒女士身体乳。
和我家里的那个一模一样。
从洛乘家里出来,我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什么沉着冷静,什么清醒理智,我完全顾不上了。
我无法忍受,李云星这样对我。
这样侮辱我们的感情。
我出门打了一辆车,直奔公司。
公司前台认识我,忙起身微笑:“周总好!”
在她没反应过来时,我一阵风似的冲进了总裁专用电梯。
电梯直达32层。
这里只有李云星的办公室,以及我以前的办公室,和秘书助理办公室。
我没有敲门,直接推开李云星办公室的门。
她正坐在办公桌后,看着电脑屏幕。
听到动静,她抬头,惊讶道:“成演,你怎么来了?”
她起身朝我走来。
我站在门口,倚着门框,看着她熟悉的面容,忽然巨大的悲痛袭来。
我难过地弯下腰,动也不能动。
“李云星,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艰难地一字一字吐出来。
看着我满脸泪水,她面色惊惶。
“成演,你怎么了?”
在她冲过来的一刻,我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6
醒来时,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发现我睁开了眼睛,守在旁边的李云星立马凑过来。
她双眼通红,像是哭过。
“成演,你醒了。”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哽咽。
我还未开口,两行眼泪又从眼角滑落。
“为什么?”我执着地问着。
“对不起。”李云星埋在床头,肩膀抖动。
我扯过一旁的枕头,使劲朝她身上砸去。
“李云星!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这样羞辱我?我哪点对不起你了?”我哭得歇斯底里。
李云星一动不动,任由我发泄。
我扔掉枕头,用手使劲拽过她的衣领,高扬起的手最终没有落下。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她自虐似的扇自己巴掌。
等我终于制止她,停下来了,李云星已经是满身狼狈。
她衣服、头发凌乱,脸颊微微红肿。
没了星成集团总裁一贯衣冠楚楚的模样。
李云星在床边蹲下,握着我的双手,露出一个微笑。
“不用你动手,手会疼的。”
我想拽回自己的双手,但被她牢牢握着不放。
“李云星,我们该怎么办?还能一起走下去吗?”我哑着声音问。
“能。”她忙不迭点头,“对不起,成演,我错了。你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她出声哀求:“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求求你,不要放弃我。是我心猿意马,意志不坚定,是我经不起诱惑。我对不起你,求你原谅我一次好吗?”
“为什么要出轨?”我坚持问这个问题,“你们是怎么开始的?”
“只是一时的新鲜感和刺激感作祟,我对他没有感情的。”李云星解释道。
她低着头,言简意赅,讲述了她和洛乘相识以来的经过。
7
李云星说,洛乘以前是个空少。
一次出差时,她在头等舱结识了他。
洛乘大胆地在餐巾纸上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放在她的餐桌上。
飞行途中,洛乘一遍遍地来问她,要不要喝水,要不要毛毯,有没有其他需要。
每次询问时,他都弯着腰,露出自己修长白皙的脖子。
还眨巴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眼底的目的昭然若揭。
李云星第一次遇到这种毫不掩饰自己欲望的人。
以往遇到有攀附心的男人,还冠冕堂皇遮掩一下,给自己找个借口。
要么竖立自己想努力工作的男强人形象,要么就干脆声称爱上她这个人,跟她的金钱地位都无关。
她觉得挺可笑。
那些拥上来的男人,到底是看上她的什么,她还能不清楚么?
所以,碰上洛乘这么个直接勾引的人,把她给整懵了。
一时新鲜,她下飞机后,在车上加上了那个号码的微信。
对面秒通过。
加上好友,洛乘立马发过来一条消息。
“要不要包养我?”
李云星愣了片刻,发了个“?”过去。
“就问你愿不愿意,不愿意我再找别人问问。”
那天晚上,李云星约了洛乘见面。
“为什么会提这种要求?”她问。
洛乘直言不讳:“还需要问吗?因为我想要钱但不想工作啊。”
“你工作的时候很有耐心,看起来挺负责的,怎么会不想工作?”
“拜托,谁喜欢打工啊?工作只是被迫生存,我更喜欢不劳而获。”洛乘笑嘻嘻,“不瞒你说,我选择在头等舱做空少,就是想趁机结识愿意包养我的有钱人。挑选了那么多,都不太满意,目前你是我最满意的一个了,你要是拒绝了就还挺可惜的。”
“你还挑选?”
“当然啦,我也是有要求的。之前有个华侨想要我跟她,她老公去世了,她说一年后如果她对我满意,可以和我结婚。但是我拒绝了,因为她太老了,下不去嘴。”
李云星被他的直白逗笑了:“你要求还挺高?”
洛乘掰着手指头算着:“首先年纪不能太大,超过四十岁不行。其次不能太丑,这其中包括不能太胖,我讨厌胖子。如果这两项都满足了,费用上可以放宽松点,但每个月也不能低于五万。如果这两项不太行,但又在我能容忍的范围内,费用上就要增加了。”
“哦?那你说我这样的外形,包养你费用需要多少?”李云星开玩笑的口吻。
“你这样的吧,说实话,跟你算我占便宜,可以给你个大优惠,但每个月不能低于三万。”洛乘认真思索。
李云星又被他逗笑了。
她觉得自己今天笑的频率有点高。
虽然这个男生满眼都是对金钱的渴望和算计,但她居然一点也不讨厌。
跟他聊天,心情好像不错。
她思索片刻:“有一个条件你好像没提,对于女方的婚姻状况,你不在乎吗?”
洛乘嘻嘻笑起来:“我又不傻,愿意包养我,而不是正常恋爱,没意外的话应该都是有家室的。”
“所以,对于破坏别人的夫妻感情,你没有任何道德上的负罪感?”李云星问。
“既然出来找情人,那他们夫妻感情肯定已经有问题了,这又不是我造成的。而且,我很有职业操守的!”洛乘竖着三根手指做发誓状,“我只跟女方发生关系,绝对不会去打扰男方。如果男方无意间发现了,我还可以配合女方,给她做澄清。”
他昂着下巴强调:“我只要钱,不要感情!”
“挺有趣的。”李云星低笑。
“怎么样?有没有一点心动?要不要试试?”洛乘冲她眨眼。
“好像真有点蠢蠢欲动。”李云星点头,“可以试一个月吗?”
洛乘双眼发亮:“可以。”
“费用的话,一个月先给你五万,要不要续约和增加费用,看你表现。”
“好勒!”洛乘直接跳起来,“哈哈,能找到你这样高品质的金主,真是赚大发啦!”
8
听完李云星的讲述,我用了很久,才消化掉所有信息。
“你包养了他多久?”我问。
“十五个月。”
“呵,一年多了。我居然都没发现,你可真会装啊!”我冷笑。
李云星低着头不应声。
“现在,你给他的费用是一个月多少?”我又问。
“十万。”
“除了每个月十万,其他地方应该也花了不少钱吧?我在他家的沙发上看到一个背包,A家的限量款,要二十多万,这样的奢侈品是额外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