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咱去上海看病吧,姑姑在那边,也能照顾咱们。”
父亲沉默良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一辈子要强,不愿麻烦别人,但这次,病痛让他不得不低头。
可谁知,这次上海之行,却成了压垮我们父子亲情的一根稻草,也让我后悔终生。
父亲的病来得悄无声息,起初只是些许头晕,记忆力也开始衰退。我们以为是年纪大了,没太在意。直到有一天,父亲在田里干活晕倒,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县医院诊断不出确切病因,医生建议去大城市做进一步检查。上海,成了我们的选择,一来医疗条件更好,二来,多年未见的姑姑就住在那里。
联系姑姑时,我有些忐忑。姑姑年轻时和父亲关系很好,但后来因为一些误会,两家联系越来越少。父亲更是多年未曾提起过她。
电话那头,姑姑的声音热情洋溢,一口答应让我们去她家住。这让我松了口气,也让我对这次上海之行多了一丝期待。
出发前,母亲忙前忙后准备各种礼物。土特产、老家自种的蔬菜,还有特意为侄子侄女准备的红包,满满一车,都塞满了后备箱。
父亲看着这些东西,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笑容。他一辈子勤俭,却总是舍得为家人付出。
到达上海后,姑姑来车站接我们。她依旧热情,带着我们吃午饭,一路嘘寒问暖,父亲也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多年来的隔阂似乎在这一刻消融。
姑姑家住的是一栋宽敞的别墅,环境优美。父亲却显得拘谨,说话也小心翼翼,生怕打扰到姑姑一家。
姑父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对我们的到来似乎并不热情,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侄子侄女们则对我们带来的礼物兴趣寥寥,只顾着玩自己的游戏。
晚上,姑姑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饭桌上,父亲却显得拘谨,很少说话。姑父更是全程玩手机,对我们不闻不问。
气氛有些尴尬,我努力找话题聊天,但收效甚微。父亲几次想开口,却又欲言又止,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情。
吃完饭后,父亲因为身体不适,早早回房间休息了。我则在客厅陪着姑姑聊天,气氛依旧有些冷淡。
夜深了,我准备回房间休息,却无意中听到姑父和姑姑的对话,他们的谈话让我浑身冰凉。
“你哥这病,看着挺吓人的,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咱们可担待不起。”姑父的声音带着一丝抱怨。
“就是,也不知道住多久,这几天家里都乱糟糟的。”姑姑的声音也有些不耐烦。
“我可没答应让他住这么久,到时候你得好好说说他。”姑父语气强硬,不容置疑。
我站在门外,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五味杂陈。我没想到,他们表面上的热情,只是伪装。
他们根本没把我们当家人,只是把我们当作了麻烦,一个需要赶快打发走的累赘。
那一刻,我心寒至极。我突然明白,父亲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愿联系姑姑了。
他早就看透了这一切,只是碍于血缘关系,不愿撕破脸皮。
第二天一早,我便带着父亲离开了姑姑家。我没有告诉父亲我听到的对话,只是说医院那边有床位,我们去那里住几天更方便。
父亲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收拾行李。他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但我看得出,他的内心深处,充满了失望。
在去医院的路上,父亲一直沉默不语。我握着他的手,心里充满了愧疚。
是我自作主张,带他去姑姑家暂住,才让他遭受了这样的冷遇。
这次上海之行,我们最终只在姑姑家住了一晚。
那一晚,不仅让父亲看清了某些亲情的虚伪,也让我看清了人性的复杂。
从此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姑姑一家。
回程的路上,我问父亲:“爸,您还好吗?”
父亲只是长叹一声:“没事,就是有点累。”
我知道,他累的不仅仅是身体,更是心。
后来,父亲的病情逐渐好转,但父子俩的关系,却再也回不到从前。
那次上海之行,不仅没有改善父亲的病情,反而加重了他的心理负担。
我时常想起姑姑家那栋豪华的别墅,想起姑父冷漠的眼神,想起侄子侄女们对我们的漠然。
这些画面,像一根根刺,扎在我的心头,让我无法释怀。
如今,父亲的身体已经恢复健康,但他对亲情的信任,却再也无法恢复。
每当我回想那次经历,我的心里都会涌起一阵阵苦涩。
那一次,我不仅失去了一个姑姑,更失去了对亲情的信任。
多年以后,当我再次想起上海那次的经历,我依然感到心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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