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嚎声,咒骂声,议论声,一声高过一声,震的棠恬耳朵嗡嗡响。
她早就醒了,却不敢睁开眼睛。
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死的那么惨,只是去工地巡查工程,却被掉落的砖头砸中了脑袋。
她戴的安全帽都碎了,可想而知那块砖头有多大。
再睁眼就穿到了自己曾看过的一本年代文里,变成了同名同姓的小透明棠恬。
一个连炮灰都算不上的小配角,书中描写她的事情少之又少。
男主是下乡来的知青,郑学林。
温润如玉,清隽俊逸,与村子里那些抠脚大汉肯定是不一样的。
原主一见倾心,时不时都要偷看两眼,日子久了村子里的人都明白怎么回事,纷纷拿着他俩打趣。
男主烦不胜烦,在他眼里看来,原主想利用人言逼着他妥协,所以人前对原主总是不假辞色。
如果他人后也是这样的话,棠恬可能还会对他竖起大拇指,敬他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关键这个龟孙子有两幅面孔。
饥荒年代,吃饱饭都成问题,尤其是郑学林这样的知识分子。
到了农村这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地方,他有再多的知识都不能顶工分,活着都难以维持,更何况是吃饱饭。
明知道原主喜欢他,背地里却还是接受了对方的投喂。
后来恢复高考,郑学林也如愿的考上军校,甚至找到了大佬爸爸,却依旧忘不掉自己曾靠着嗟来之食苟且偷生的屈辱岁月。
原主对他的好变成了施舍,而原主的存在时刻提醒着男主,曾经的自己为了活下去有多么的卑劣。
闭着眼睛依旧装晕的棠恬好想跳起来骂人。
脑海中快速的闪过一个画面,原主好像也是被人砸了脑袋,而男主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不闻不问的走了。
现在,棠恬只想保住自己的面子。
坚决不能让别人知道,她是为了给郑学林送吃的,然后被人用砖头砸了脑袋。
太丢人了。
张桂华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郑学林,你个丧良心的玩意儿,我家恬恬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老娘和你拼命!”
原主老娘的力气太大了,这一连几个猛晃,差点没把棠恬给晃吐了。
不能醒,坚决不能醒。
台阶还没找到,就这么睁开眼睛,面临的肯定是全村人的嘲笑。
就算是丢脸,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张桂华浑身都在抖,一把将老闺女搂在了怀里,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棠恬第一次感受母爱竟是如此丰满,差点就喘不过气了。
伸出的手用力挣扎着,“娘,别哭……”
张桂华低着头,看着恬恬苍白的小脸,心好似刀割,“老闺女啊,你可总算是醒了,告诉娘,你是哪受伤了?”
“娘,我路过这里不知被谁砸了脑袋?”眼见张桂华又要哭,棠恬吓得立刻安抚,“娘,你别哭,我不疼。”
她真是怕了原主老娘这个爱的抱抱,用力程度生怕她多喘一口气。
但是张桂华却以为闺女是心疼自己,那哭的叫一个凶啊!
一边哭一边骂骂咧咧了起来,“天杀的,到底是哪个生儿子没屁眼的东西欺负我家老闺女。”
“棠恬,你咋跑到我们知青点了?”问话的人叫许丽丽,两年前来的知青点,与原主一样喜欢郑学林。“可别不是自己摔了,非要赖上我们知青点给你赔偿吧?”
情敌见面肯定是分外眼红,所以原主与许丽丽一向是不对付。
棠恬怀疑,就是她用砖头砸的自己。
不过,没证据。
但是她现在心情不爽,谁敢招惹她就自认倒霉吧!
“你们知青点还不允许路过了?你那么着急撇清关系做什么,说你拿砖头砸了我吗?”棠恬一口气说了太多话,忍不住嘶了一声,头是涨呼呼的疼。
许丽丽嗤笑一声,“谁不知道你是过来找郑学林的,看人家不在这里,所以放赖了?”
虽然大家都有猜测,可是话说出来,就挺让棠恬挂不住面子的。
提到郑学林,棠恬委屈的不得了,“娘,我晕倒之前看见了郑知青了,可,可是……”
“可是啥呀,老闺女,你可急死我了。是他郑学林砸的你?”
“不是,但是他见死不救!还用他的大鼻孔对着我,就像是一个无底洞,给我吓晕过去了。”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在场之人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凝固,大家很有默契的在脑海中回想了郑知青的大鼻孔到底有多大?
咋就能把棠家小姑娘吓晕过去了?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的话,棠恬有点恶心,她怀疑自己有可能是轻微的脑震荡。
张桂华从大鼻孔中回过神来,又开始心疼起来了,“我的老闺女啊,你也太可怜了,从小你就胆子小,见到那么大的鼻孔肯定是吓坏了。”
被裹紧的棠恬若不是此刻太难受了,真想趴在地上嚎啕大笑。
原主的娘也太给力了吧?
这么尬的借口都能给她顺下去?
只是她现在难受的笑不出来,一把推开了棠母,哇的一下就吐了。
这一举动给没啥文化的村民增添了几分可信度,说不定郑知青的大鼻孔真的很吓人。
瞧瞧给棠家小姑娘恶心到吐的脸色煞白,看着就让人心疼。
张桂华的心都快疼死了,从小娇养的闺女,哪里遭过这么大的罪?
招呼着其他村民将闺女扛回家。
虽然很想揪出害闺女的贱人,但此刻闺女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棠恬一走,村里的人都开始讨论起了郑知青的大鼻孔,反而忘记了棠恬被砸脑袋的事情。
*
明明是炎炎夏日,棠恬硬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双眼无神的躺在床上,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么大岁数了,还能玩一把穿书,真是刺激死了。
原来的世界孑然一身习惯了,冷不丁到了这里,有父母,还有三个哥哥,人口多到她心慌。
这要是穿帮了,岂不是太容易了。
原主的小侄子趴在炕沿边,眼睛里是满满的担忧,偏着小脑袋奶声奶气的问:“小姑姑,你咋啦?”
棠恬咽了咽口水,“如果我说我不是你的小姑姑……”
话还未说完,棠尧就迈着小短腿就冲了出去,“完了,奶奶,我小姑姑的脑袋真的坏掉了……”
“小屁孩,你回来,咱们有话好好说!”她蹭的一下从炕上坐了起来,因为动作过猛导致头更疼了。
棠尧的腿儿虽短,但速度一点都不慢。
没一会儿的功夫,小小的屋子里聚满了人,除了还在部队的棠三哥,棠家真是能来的都来了。
“小妹,你的头还疼吗?”
“小妹,你看看我,我是二哥啊,你认识我吗?”
“靠边去,她老爹在这里,有你什么事儿?”棠老爹一屁股将老二给挤到一边去,坐在了床上,粗糙的大手轻轻的覆在了棠恬的脑门上,“爹摸摸看,是不是发烧了?”
‘啪’的一声,张桂华毫不客气的拍了棠老爹一巴掌,“你那手糙的很,怎么随便就放在我老闺女的脑门上,万一把这娇嫩的皮肤刮破了怎么办?”
棠老爹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还真怕刮花了小闺女如花似玉的脸。
他们家长的最好看的就是小闺女,说什么都要撑住老棠家这个门面。
一张张大脸凑到眼前,棠恬不得不说,有那么一瞬间她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甚是心虚,“你,你们要做什么?”
张桂华心疼死了,“瞧瞧,那个郑学林的大鼻孔给我老闺女吓成什么样了,现在连自己的爹娘都防备。”
棠恬从不爱占人便宜,更不喜欢占着别人的身体,享受不属于她的亲情。
虽然,她也很渴望。
她觉得有些事情必须要说清楚。
“抱歉,各位,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们很可能不信,但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绝无虚假。”
张桂华都不自觉地紧张到咽了咽口水,“老闺女,你别这样,娘怪害怕的!”
没错,她一会儿要说的事情,还真挺让人害怕的。
“其实我并不是你们的小女儿……”话还没说完,棠恬就被一个,两个,三个……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老闺女,你这是想要了娘的命啊!你是娘养了十七年的宝贝,咋就不是了,你是不是嫌弃娘没用,让你受了委屈?天杀的郑学林,老娘现在就去宰了他。”
“呜呜呜,小妹啊,你可不能不认我们这个大哥啊。”难为他挺大个老爷们,哭的稀里哗啦的。
“小妹,大哥不认就不认吧!但是二哥给你买了大白兔奶糖,你可不能不认我这个二哥。”
棠老大抹着眼泪,委屈坏了,“老二,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小妹不认我,也不会认你的。”
棠尧抱住了棠恬的腿哭的情真意切的,其他地方他也抢不到啊!“小姑姑,你快点想起尧儿吧,昨天不是说好要给我一块大白兔奶糖吗?你可不能忘了。”
张桂华左一脚右一脚的踹开了两个不省心的儿子,“吵什么,万一吓到你们小妹,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这两个不省心的东西。”
说罢,又开始疯狂的摇晃着棠恬,“老闺女啊,你可是娘疼了三天三夜生下的宝贝,你咋就能不认我了,瞧瞧你这小脸长得,和我当年可是一模一样啊!谁敢说你不是我亲生的,那都是他们眼瞎。”
开玩笑的吧?
她长得这么好看,原主的娘长的五大三粗的,他们哪里一模一样了?
此刻,就连棠家男人都是这么想的,小妹明明长得像姥姥,娇娇小小的。
怎么可能像体格健壮的老娘,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看不清真实的自己呢?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眼见小妹就快要被老娘摇的快吐了,父子三人连忙将他们娘俩分开了。
刚喘口气的棠恬连忙阻止即将扑过来的张桂华,一脸惊恐的说道,“别,别摇了,我是我是还不行吗?”
见老闺女正常了,张桂华破涕而笑,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这才是娘的乖女儿,老大,快,去给你妹妹卧两个红糖鸡蛋。”
“好嘞!”棠老大立刻拉起了棠老二,“你去给我烧火。”可不能把老二留在这里,否则一会儿回来老二在小妹的心中就是最好的哥哥了。
棠老二还想再说点什么,看着小妹一脸的疲惫,最终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了。
*
棠恬在炕上躺了三天,才觉得头没有那么疼了。
这期间尝试了无数次告诉他们事情的真相,每一次刚说了开头,对面的几个人就开始眼泪汪汪的,好像即将被抛弃的小狗狗。
但凡她说自己不是棠恬,他们就开始哭,从小声啜泣到嚎啕大哭,就全家没有一个正常的。
她敢说自己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他们就敢跳起来去找神婆。
总之最后,她在一次次的眼泪里妥协了,躺平了。
认错就认错了,她也不白占便宜,就当自己爹娘好好孝敬,当自己的哥哥好好爱护,当自己的小侄子好好培养。
只希望原主能穿成她,毕竟奋斗了这么多年,她的个人资产还是挺可观的,花个两辈子都不成问题。
这么一想后,棠恬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夜里,张桂华躺在炕上连连叹气,叹一会儿翻个身,用力推了推棠老爹,“你小闺女都变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思睡觉。”
睡的迷迷糊糊的棠老爹被冷不定这么一推,吓醒了。“现在小闺女不是不说那些胡话了吗?”
张桂华想了想,小声的说道,“你说要不要带老闺女去找个神婆看一看?”说罢,又十分不安的嘀咕着:“还记得咱闺女五岁那年,有个老乞丐来咱们家讨饭吗?”
棠老爹迷迷糊糊的说道,“怎么不记得,给了他一碗米汤,那天我只喝了半碗米汤,差点没饿死老子。”
“他说咱们和闺女缘浅……”
“可别听他瞎胡说,他才老无所依,那么老了还要饭。”棠老爹翻了个身,又继续呼呼大睡,没几秒种还打起了呼噜。
张桂华这个憋气啊,“睡睡睡,睡死你得了。”
*
棠恬坐在自家小院,思考着今后该做点什么?
1976年了,距离高考只有一年的时间,高考以后,国家会放宽政策,会有大量的个体户崛起。
后世,她学的是美术,因为对建筑设计感兴趣,半路又去学了建筑学。
获得不少大大小小的奖项,被行业内一位大佬收作学生后,她便在建筑行业里崭露头角。
本以为她会越做越好,也能成为老师那样著名的建筑设计师。
谁知道出了意外来到这个食不果腹的年代 ,连吃都成问题,谁还会计较房子是什么样子的?
一件事情有弊,必有利。
后世房地产行业已经到了饱和状态,搞投资已经不划算了。
但是这个年代不一样啊!想到这里,棠恬按住了狂跳不止的心,嘴角无法控制的上扬。
先买一片住宅区,等动迁以后,她肯定就是改革开放后拥有房子最多的包租婆了。
光是收租恐怕就要收到手软了,想想就开心,一张小脸扑红扑红的。
不远处,正偷偷观察老闺女的张桂华感觉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了。
一把拉过了小孙子,“尧儿,奶有点眼花了,你看你小姑姑是不是在笑?”
“奶奶,你的眼没花,小姑姑的确是在笑。”
张桂华心塞,莫不是老闺女又想到那个郑知青吧?
捂着胸口,根本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尧儿,你去问问你小姑姑,晚上想吃点啥?”多想点别的,就不会去想那个不中看也不中用的男人了。
棠尧看了一眼笑的癫狂的小姑姑,有点不太敢啊!
但是想到小姑姑还欠着自己一块奶糖,又大胆的向她走去。
棠恬轻哼着,“一九七九年,那是一个春天,有一位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画了一个圈……”
“小姑姑?”
棠尧是原主大哥在镇上捡来的,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根据书中描写,棠尧的身世不凡,原主差点撕了男主录取通知书这件事情,让男主的大佬爸爸很是不爽,一度想让原主一家付出惨重的代价,棠尧的亲生父亲得知后,轻松的摆平了这件事情。
也因为这件事情,原主一家吓坏了,再也不敢让棠恬在男主的面前蹦跶。
在故事里,棠家一家也就杀青了,最后结局连个交代都没有。
棠恬还挺满意的,总比那些被车撞,被男主打击报复卖肾卖身,就连男配都不放过女配的结局要好的多。
至少她还活着,家里的人也好好的。
摸了摸棠尧的小脑袋,可以预知的未来,大把的钞票要钻她的口袋,还有一个身份不凡的小侄子,棠恬觉得自己只要远离男女主,成功就在脚下。
指着南方,特别豪迈的说道,“尧儿,看,那片是小姑姑即将为你打下的江山。”
棠尧白嫩的小脸上闪过一丝惊恐,掉头就跑,“奶奶,我小姑姑又犯病了。”
棠恬嘴角一抽:“……”
“我的老闺女啊,啊~”
“娘,你别哭,我逗尧儿玩儿的,你别哭,可千万别哭啊!”真是怕了这一家子了,不管男女老少,眼泪说掉就掉,比那些演员都要专业。
*
这几日,郑学林的感觉特别不好。
大家都盯着他的鼻孔看,看不见的人还故意蹲下身子仰望他。
每个看完的人都会露出嫌弃的眼神,搞得他浑身的不自在。
他知道,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棠恬。
平常学林哥哥的叫着,关键时刻,最黑他的就是她。
想到这里,郑学林心里升起了愤懑,想着冷她几日,就算是棠恬拿了鸡蛋来道歉,都不会原谅她。
等啊等啊,等到他饿的头晕眼花了,也没能等到棠恬来找他。
每当肚子饿的咕咕叫的时候,他就会想起棠恬的好,把所有好吃的省给他吃。
内心便动摇了几分,她应该是喜欢自己的吧!
他不过是接受棠恬的鸡蛋,对她客气的笑了笑,谁能想到她就不顾脸面,跑到知青点来找自己。
万一被人看见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岂不是更说不清楚了?
所以,就没出现,也就亲眼目睹了许丽丽朝着棠恬的后脑勺丢了砖头。
许丽丽也没想过自己的准头那么好,心虚的跑开了。
郑学林怕出什么事儿,就跑去看了一眼,也就是那个时候,后世棠恬穿书,来到了这个世界。
他本想找其他人救人的,怕被赖上,犹豫了那么十几分钟,棠恬就被人发现了。
后面,他就更没有理由出现了。
突然被人拐了一下胳膊,郑学林茫然的看着身旁的男知青,只见他努了努嘴,他顺着方向看去,正是提着小篮子的棠恬。
对方有些幸灾乐祸的,“特意拐到这里来看你的吧!”
“别瞎说,昨天大队长不是安排她大哥在河坝那边上工吗?”郑学林嘴上一本正经,心里早就开始期盼了,还思考着一会儿肯定不能给她好脸色。
平常棠恬找郑学林,都会默默的看他一会儿,为了顾及他的自尊,会找个没人的地方,再偷偷的将鸡蛋塞给他。
而现在,棠恬觉得自己没放个屁给他都是自己太善良了。
郑学林不着痕迹的偷看了她好几眼,发现她不再向从前那样默默的看着自己,不禁有些着急了。
甚至棠恬路过自己身边的时候,他还下意识的咳了咳。
换来其他知青不解的眼神,郑学林尴尬的脸色涨红,“突然嗓子有点痒。”
原来如此。
他们说嘛,郑学林怎么可能为了吸引棠恬的注意,故意咳嗽呢?
棠恬心里嗤笑了一声,渣男,又熊又不老实。
原主和女主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见棠恬真的要走了,早已经饿的肚子咕噜咕噜叫的男主终于主动迈出了脚步。
“棠恬!”
不搭理他,也算是给他一个体面。
很显然,男主并不想要脸,那就别怪她不给脸了。
她要是就这么走了,说不定他们还以为她是落荒而逃呢?
棠恬顿住了脚,连头都没回。故作害怕的说道:“郑知青,我这几天才缓过来,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千万别过来,你也知道我现在不敢看你。”
郑学林脚步一顿,刚刚还想解释他为什么没找人救她,现在瞬间就不想了。
只恨许丽丽那个砖头怎么没砸死她。
说话太气人了。
其他知青一边干活,一边竖起了耳朵偷听,就连动作都慢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