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虚空浩瀚冥远，无尽的辰星于玄幽下静默无息。或是抬头，或是环望，见不到天地，分不清距离，只有无垠的星宇。

不知过了多久，云骞回过心神：“这是哪里？”

一念后，眼前聚了几个形状奇异象纹，他确信从未见过，却心领神会地理解了象纹的意思：‘三霄衍阵方。’一瞬间象纹扭转，变成了他所熟知的文字。

正文开始：

白日养蚕，兼着修行歧泉经，闲暇时云骞也会帮着生火，抽蚕丝。夜间静心咏水诀。

云骞不敢太依赖茅香米，每七日吃一点巩固修为，免得少了引气的感悟。一袋茅香米够半年所食，修行也不会落下。

日子虽然平静，但看着渐渐沉淀的法力，也是欣然自足。每月的都讲之日，也不会放过，结合着平日的困惑，都会有新的感悟。

只不过万缨君仅来过一次，之后从没出现过。封太最近与段云芦走得近些，听说段云芦似乎不太喜欢云骞，所以每次见面或多或少有些尴尬，后来也不再来了。

……

四个月后，深夜

云骞一边摩挲三叶项坠，一边回想着今日讲法的见闻。轮值的都讲是监查往复林的郑旋，师从阵罗堂。其间介绍百象峰时，偶然提及了山路间的石灯。

按他所述，石灯名为点画钩阵灯，为遴选有阵法资质的子弟设置，每方石台一伫，共三十六座。如无属佩，外人想要入山，需用法力破开所有阵图才行。然而两百多年前，百象峰首忽然封山禁行，不仅属佩无用，还将阵图年年更迭，难度大了不知凡几，弄得连门下弟子也进不去了。

宗门派人毁掉石灯入山，这才发现护山大阵也开了。若强行破阵，紫照灵脉亦毁。后来掌门以秘术问询，只得到一句回答：天罡之数不破，护山大阵不歇。无奈之下，掌门才颁令将石灯修复，从此闲置不管。百象峰负责的阵罗堂迁搬至沧流峰，由戒律堂统管。门下弟子修行交由陆甲一亲自指点。

两百年间，也有人破阵，甚至包括其他峰首，只不过术有专精，都失败了。至于百象枫榜的那片叶子，是封山之前留下的。若能点破内刻的阵图，便可获得百象峰属佩，进山修行，但如今多半是无用了。

讲馆的弟子只当听了个故事，并未在意。唯独云骞心惊难抑：‘那些阵图连峰首都破解不了。自己怎么能知道阵眼在哪，难道只是第一个比较简单？’

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两百年阵图不断更迭，越来越难。说他比较幸运，遇到最简单的一个也不太可能。

唯一的解释就是项坠。无论是石砸玉简还是看见灯火，都让他觉得与其有关。而郑旋说用法力可以影响石灯阵图，那用法力是不是也能影响项坠？

云骞抱着这个想法迟疑了很久。修行这些时日，境界才堪堪到了炼气一层，法力浅薄的紧，还要担心每日吓人的消退。稍有懈怠，过不了一月，又要从头再来。要再分出一些尝试未知，当真舍不得。

可好奇之心难平难舒，又想尝试一番才愿罢休。

翻出咏水诀仔细查看了一遍运法的心诀，确定并无讹误。紧紧将项坠握在手心，开始调运仅有的法力流向手心。一个呼吸，两个呼吸，快到半盏茶时，法力终于汇在手心。

就在触及项坠的一瞬，云骞猛地一惊，出现在眼前的境象，撼动着他渺小的心神。

虚空浩瀚冥远，无尽的辰星于玄幽下静默无息。或是抬头，或是环望，见不到天地，分不清距离，只有无垠的星宇。

不知过了多久，云骞回过心神：“这是哪里？”

一念后，眼前聚了几个形状奇异象纹，他确信从未见过，却心领神会地理解了象纹的意思：‘三霄衍阵方。’一瞬间象纹扭转，变成了他所熟知的文字。

“何为三霄?”云骞本能地想着。虚空静谧，没有一点回应。

“何为衍阵？”急切地发问，仍旧没有回答。孤寂，莫名，云骞不由得怀疑此刻的处境：“又落入幻境了？”

无论是澈玥的幻境还是璃央的雪境，云骞记忆尤深，甚至畏惧。那种求脱而不得的感受让人本能地自问：“我该怎么离开？”

霎时间，象纹星辰俱皆幻灭。再次睁开双眼，看着熟悉的光石，厚重的石案，感受着呼吸地节律。

短短地境遇，让人不知所措，恍惚之时，法力透支带来了些许疲累。

云骞缓缓阖上了眼睛，喃语道：“好像问错了。”

一觉天明，云骞猛地起身，回想昨夜梦幻的境遇，怀疑一切是不是真的。但内照了丹田之后，他确定不是做梦，四个月修来的法力，快见底了。

已然清醒的云骞长息哀叹。

修行感悟犹在，应比之前顺遂一些。只是那星宇是不是幻境，为什么能离开，三霄，衍阵又是什么，种种的疑惑百思难解。

“抽空去趟芸台阁换些书籍，找些参照才好。”出门前，特意拿了两枚灵晶。这两枚是三月养蚕的报酬，与蔡季平换的那枚已经买苏谷丹用掉了，目前是云骞全部家当。

时月入秋，枫叶挑红。

玉池蚕舍院内，顾姨不知疲惫地抽着茧丝。穿得略显厚重，还有些晨露洇湿的痕迹。

云骞托开栅门喊道：“顾姨，水还有吗，我去给您烧点。”

顾姨抬头看到云骞：“来啦，今天早啊。”

云骞笑着走到锅前，晃了晃她身边的竹筒，发现还有不少。竹筒是他随手为顾姨做的，外面还包了层棉布，可以盛些温水。

云骞放下竹筒，随手填了些柴：“我去收线了，您忙着啊。”

“行行，小心点别摔着。”

玉池边将泡好的丝线提起，现下多是青虫，所以线也是青蓝之色。回到蚕舍，熟练地换叶除余，一应已毕。云骞从正屋拿出制好的线骨询问道：“顾姨，这次是三卷吧。”

顾姨眯眼看了一遍回道：“对对，受累你跑一趟。”

“顾姨，我一会要去趟别处，得晚点回来，你饭别忘了吃。”云骞嘱咐了一句，推起小车去兑仓。

半个时辰后把三枚灵晶与他的两枚分开裹好，将车叶暂存在了此处。先赶往芸台阁，这里是玉池峰收藏书籍的所在，典目奇多，包罗万象。据说沧流峰也设有一处楼阁，典藏更为珍贵些。

云骞想找的是关于阵法和幻境的书籍，期待能从中寻些答案。只不过借阅典籍需要花费灵晶，一直没敢来。负责芸台阁的姓万，听说脾气不好，还爱占便宜，大家都背地叫他万老毛。但此刻当面，云骞自然恭敬地问候道：“见过万老，我叫云骞，今日想来借阅些典籍。”

许是看了太久的典阁，万老神态懒散，摆手指了指墙上的石牌，不愿说话。

云骞虽来过一次，不过是有王九翎带着，并未了解过详细地花费。仔细看过后心虚不止。

基础功诀，十五枚灵晶。上乘功诀，四十五枚。基础术法，七枚。上乘术法二十枚。奇门之术，五枚。玄海常知，每册一枚。

他所修的咏水诀属于基础功诀，竟然要十五枚，这还是宗门弟子的价位，放在外面估计要翻上几番。

“万老，我想选两册玄海常知。”

“属佩押我这，半个时辰不出来一枚灵晶。”万老伸手够要属佩，云骞不懂规矩，准备递交过去，楼梯上突然传出尖细的叫声：“万老毛坑人啦，万老毛坑人啦。”

万老僵在当场，斜眼瞥向楼梯，一只五色斑斓的小鸟正躲在扶栏之后，探头盯着他们。

云骞探首观瞧，意外道：“紫胸佛法僧。”这只小鸟的体型、羽色或机灵的眼神，都与庐寿城地牢外出现小鸟一模一样，连声音都格外相似。

万老扭头看着云骞，奇怪他一个入门弟子怎么认识此鸟。扑零零，小鸟却飞落案上，左右也观察起了云骞。

云骞试探地说道：“庐寿城。”

小鸟雀腾而起：“啊，我想起来，你是那个山夫。哦，不对，是那位前辈的弟弟。你怎么在这里？”

云骞满面欣喜地对小鸟回道：“果然是仙人姐姐，我还担心认错了。我现在是紫照山入门弟子，在玉池峰修行。姐姐怎么在芸台阁？”

“你入紫照山了，什么时候的事？那那位前辈来了吗，我爹说他们好像还认识呢。”小鸟桌案上来回蹦跳，显得十分兴奋。但在万老眼里，却显得嚣张至极，加上平日就十分讨厌这只鸟，啪地伸出双手抓它。

小鸟格外敏捷，飞跳而起，伸爪就在万老脸上抓了三道伤痕。伤痕不深，但也透出血肿，云骞都不由得嘶了一声。

万老一反之前的懒散，暴躁地跳上石案，张牙舞爪地想扣下鸟儿，嘴里亦是骂得不停：“臭丫头，你老子把你关这，隔三差五地跟我过不去。真当我好惹的，今天不把你这鸟货打下来，老子就去戒律堂告状去。”

小鸟飞落在椽梁边叫道：“万老毛，不是说好了，你关你的，我待我的，怎么又反悔啊你。”

万老指着屋梁骂道：“你再叫一次万老什么，信不信我现在就去。”

“不叫就不叫，横什么横”，小鸟伸着翅膀指着万老：“那你也不许去我爹那告状，听见没。”

云骞看着一老一鸟吵架：‘这语气是那姐姐不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