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男主在大婚当天晚上做了梦,梦到他救了位女子,还为了她把自己青梅竹马的妻子给抛弃,醒来之后男主也没有当回事,男主在自己青梅竹马的女主面前总是臭屁的样子,不停的在女主面前刷存在感,女主反而对他淡淡的,虽然他是自己即将要成亲的夫君,大婚之后男主更是黏在女主身边不放,女主最初很是苦恼,后期慢慢习惯男主依赖呵护自己……
【文章片段】
虞令淮是被一巴掌扇醒的。
清醒后,入目是胭色凤纹云绣帐顶,身侧是睡得正熟的容绪,他的新婚妻子。
虞令淮缓缓坐起身,又怔怔抬手,摸了自己的左脸,茫然若失。
迷蒙中,好似又跌回那方光怪陆离的梦境。
山林幽僻,草木清芬。莽莽苍苍间隐有笛声,他缘着清溪往林中深处行。忽然遇险,有一陌生女子如仙人显现,舍身救他。
他将这重伤女子带回宫中,好生照看。时日一久,他竟与这女子暗生情愫,互表心意,不仅封其为妃,还日夜常伴。至于容绪,早已被抛之脑后。碧梧宫,他更是久不踏足。
梦境的最末,他携新欢游玩,偶遇容绪,邀她一道登上宝船。容绪骂他不知廉耻,并挥出一巴掌。
“我怎么这么不要脸?!”虞令淮缓缓呼出一口气,脑内愈发清明。
片刻后,寝殿大门被用力推开。
月上中天,值夜的宫人警醒着,见他出来,纷纷行礼问安。
夜风漫漫袭身,驱走夏日燥热,却也似无形的手,不断抚摩虞令淮的身躯,令他不适。
“快,备水,孤要沐浴!”
梦中与那女子接触的画面模糊不可辨,但一想到有可能与她做过一些亲密之事,虞令淮就觉得身上有如蚂蚁乱爬,毒虫恣咬。
于是他将宫人叫回,“浴汤里再弄点草药!”
宫人懵怔,惴惴跪问:“奴愚钝,不知陛下所言草药是……”
“孤哪里知道?”虞令淮不耐烦地挥挥手,“驱邪、祛毒的就行,快去。”
他脏了。
他要洗洗,好好洗洗。
–
吴在福伺候主子这么些年,哪里见过这阵仗。
都半个多时辰了,陛下莫不是要把自己洗秃噜皮?
“你,还有你,都给我过来。”吴在福将今日当值的宫人一并叫来,挨个问话。
“夏日蚊虫繁多,你们是不是忘了燃上驱虫香药?被褥可有提前晾晒?房内可有通风?”
“回大监的话,陛下大婚,婢子怎敢大意,这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婢子都检查过多遍的,应是万无一失。”
吴在福也知道自己病急乱投医。
帝后大婚,多么紧要的事,碧梧宫当差之人都是严格选拔的,一个个提着心吊着胆在当差,哪里会出什么毒虫纰漏。
即便有不长眼的虫咬了陛下,陛下做的第一件事定然是先将皇后娘娘送出来,怎会像现在这样,不顾皇后,兀自清洗呢。
一盏茶后,着急上火的吴在福终于听见皇帝唤他。
“哎唷,陛下,这是怎么了?可要奴去请太医?”
陛下将自己搓得皮肤发红,浑像是搓下一层油皮来,叫人看了就心惊,更何况是吴在福这样打小伺候的,这会儿心疼不已。
虞令淮拿了干布巾擦身,连吴在福的碰触他都嫌弃,只说自己来。
“孤越发觉得阿爹是个睿智之人,所言所行都是极有道理的。”
“王府里只有阿娘一个女眷,小时候孤还问爹,为何旁人家里有嫡母庶母好几个,莺莺燕燕好不热闹。爹说,人开智后便有欲望,财、权、色、寿、功,心欲过盛,便易被人利用,失去自我,故而知足者常乐。”
“孤自认心志坚定,却在大婚当夜做这种荒诞无稽的梦,说明潜意识里还是离不了男子的劣性。”
“吴在福,若孤往后多看了哪个女子一眼,或是与哪个女子走近了,你须得提醒孤、叫停孤,孤免你的罪。寿亦如是,若孤仿效先祖寻求长生不老,嗜食丹药,贪求寿数,你必须拿今日这番话点醒孤。”
“也就是说,孤命你做敲钟之人,昕夕警示,你愿是不愿?”
吴在福跪在一旁,面上表情几次变换,听得最后一句时,深受震撼。
他当即叩首,朗声道:“陛下信任奴,是奴之荣幸,奴领命!”
月色迷离,笼罩着静谧的碧梧宫。
清辉落满身,逶迤出一地银霜。虞令淮负手踱步,忽然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
自他有记忆以来,就清楚地知道要娶容绪为妻,多年情分更是谁都越不过的。区区一个梦境,虚无缥缈,哪里就值当他如临大敌呢。
时辰还早,虞令淮收拢思绪,轻手轻脚回到卧房。
容绪还在睡。
虞令淮站在床前,借着月色看她。
许是入夜之后漫生凉意,她裹起被子,一直将被子拉到下颌处。
宽敞的拔步床显得她人很是纤弱,从被子起伏弧度可以推断出睡姿,她应是侧卧并微蜷着,犹如寒夜里自己抱着自己取暖的小兽。
那只名为小玉的赤红狐狸,正安稳地依偎在容绪怀中。
虞令淮曾听人说过,小孩子过分依恋玩具或旧物,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他嗤之以鼻,放言道:“一家子都是将军,多么厉害多么威风,怎么还没有安全感。”
很快他就被阿娘敲了脑壳。
“你这混小子有为娘陪着、照顾着,又有你爹日日在家中教导,你自是觉得了无生趣,成日里想着往外跑、出去野。沛沛家里都上了战场,独留她一人,岂不孤单?看什么看,还不去容府把沛沛请过来,我给她做了冰糖莲子,炖到现在火候正好,沛沛来了直接吃就行。”
虞令淮自回忆中抽身,重又上床躺下,长臂一伸将容绪搂在怀,不松不紧地抱着。
“沛沛,”他在她耳边,以极轻的声音说着,“等天亮了,我叫宫人给你做冰糖莲子。”
–
这一觉容绪睡得很踏实。
醒来时虞令淮早已起身,不见人影,容绪暗自松了口气,如此这般可以避免面对面的尴尬。
关于新婚夜的一切,容绪不愿回想。当聆玉入内伺候,瞧见小玉狐狸并问起时,容绪也只是淡淡地说:“嗯,昨夜把小玉找了出来。”
冷不丁的,她想起虞令淮的用词。
无论是“救”小玉还是“请”小玉,俨然他将小玉当做一位座上宾。
容绪不由抿唇,微微笑了下。
“圣上呢?他用过早膳了?”容绪问。
聆玉端着漱口用的清水,以及清口用的香丸,答:“圣上未曾用膳,这会儿在庭院中练剑。”
容绪嗯了声,依照礼节进行梳洗打扮。如今身份不同以往,不仅要梳起妇人发髻,还要有中宫的派头。
轩窗外隐有刀剑破空之声。
容绪视线越过镜台,落在薄如蝉翼的窗纸上。
夏日树木丛生,反倒遮挡视线。容绪干脆命聆玉开窗,“只开一点就好。”
清晨的风本就凉,聆玉不愿主子受寒,自是小心翼翼。
然而给主子栉发时,才发觉主子的目光正透过那半开的轩窗,投向外间院里。坐在绣墩上,恰好能看见圣上舞剑。
桑知也瞧见,正要开口说不如把窗户全都打开,敞亮些。聆玉及时阻了,但笑不语。
晨起清冷,圣上只着薄衣,身法灵动,招式清奇。说是舞剑,却与寻常表演性质的舞剑不同,而是剑如光电,又似游龙,气势非凡。
桑知孩子心性,忍不住拍手叫好。
这一声喝彩入了容绪的耳,容绪眉梢微动,评价道:“尚可。”
聆玉忍俊不禁。
娘子这般情状,当真像那些趴在墙头看郎君练武的小娘子,好奇又矜持。
早膳备好,虞令淮才方收了剑,跑去净室囫囵洗刷一番。
坐上桌时他额角还滴着水,像只剥了壳沁着水汽的鲜荔枝,容绪嫌弃地瞟了眼。谁知这极微小的动静被吴在福尽收眼底,他勤快地递上帕子。
虞令淮恍然大悟,接过帕子边擦边强调:“这是干净的水,不是汗。”
容绪:“……”
这般强调,显得她多么挑剔,多么苛刻。
虞令淮不解,趁宫人布菜时压低声音问吴在福:“皇后怎么了?冷着脸好似不高兴。”
吴在福耳语:“奴也不知。”
虞令淮不满,训斥道:“眼力见呢?你可是内侍大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知不知道?”
恰在这时,容绪挑眉看来。
虞令淮换上笑脸,“尝尝这道冰糖莲子,也算时令之物,湖湘上贡的。”
南方多地均产莲子,唯有这湖湘之地的莲子被称作天下第一莲,肉色乳白,细腻清香,与冰糖熬煮之后色泽柔和,口感软糯。
容绪的心好似被重重揉了下。
她自幼嘴刁,不爱建莲,亦不要宣莲,就盯着这湘莲吃。阿娘乃是江湖儿女,行事不拘小节,不惯着她的挑食毛病,还是虞令淮的母亲齐王妃站出来为她说话。
“沛沛小小年纪却能轻松分辨莲种,多大的本事啊,哪像我家小子只会吃,怕是莲子莲藕烹饪前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你还训沛沛,我瞧着都不忍心呢。沛沛来,跟姨姨到王府,湘莲给你吃个够。”
在齐王妃眼中,她做什么都是好的。
忆起往事,这碗冰糖莲子羹也就进得多些。
容绪放下汤勺,注意到虞令淮以手支颐,对着她笑。
容绪面颊生热,微微瞪他一眼。
“宫里厨子手艺怎么样?”虞令淮笑的嚣张,“不如我阿娘吧?”
虞令淮这人,素来坦荡,从来不会因为父母离世而避而不谈。
“一会儿去崇徽宫拜见太后,之后我们出宫,回王府把亲事跟我爹娘说一声,再同阿兄吃个午食,如何?”
虞令淮入宫时先帝已逝,因此跳过册立太子、太子即位这个步骤。至于他应该称先帝为皇考还是皇伯,朝中争议不断。
这三年来,先齐王、齐王妃的牌位也一直供奉在王府。
对于虞令淮来说,先齐王夫妇才是他正经的爹娘,用坊间的话来说便是领新妇见公婆。至于容绪,自然对先齐王夫妇更为亲近,如今当真成为他们的儿媳,是该去拜见一下。
“好。”容绪应道。
见虞令淮面前摆的尽是茶香鸭之类的肉食,容绪便把水芹、菠薐菜推过去些。
虞令淮从善如流,大口吃了。
“陛下,娘娘,聂娘子在外求见。”
宫人通禀声自外间传来,使得充满温情的早膳戛然而止。
虞令淮浑不在意,随手点了一个宫人,“出去问问聂娘子有何贵干。”
容绪饮了口清茶,又拿帕子按按嘴角,将要起身。
“管她作甚。”虞令淮按住容绪的手,“聂嘉茵一个未出阁的女眷,大早上跑我们门口,是她失礼。”
见容绪眉心微锁,似不赞同,虞令淮略略改口道:“那行,吴在福,你去。”
很多时候,内侍大监的出面即代表了皇帝本人,而聂嘉茵在这宫中本就是聂太后之喉舌,虞令淮认为此举甚妥。
不一会儿,吴在福回来复命。
“太后娘娘晨起抱恙,特意请聂娘子代为知会,今早的请安免了。改日太后娘娘身子好些,再邀皇后娘娘过崇徽宫一叙。”
虞令淮嗤笑一声,“这是摆上婆母的谱了。”
若是真婆母还得了,岂不是大婚次日就要新妇去站规矩?
吴在福又道:“聂娘子还奉上亲手合的香,是为恭贺陛下娘娘新禧。”
虞令淮嗯了声,往吴在福手上的香盒瞥去一眼,“收起来。”
吴在福应下,双脚却跟黏在地上似的,并未移动。
再仔细一瞧,眼睛也像抽了风。
过了几息,虞令淮才接收到暗示,恍然大悟,于是很快改口,朝容绪说:“这碧梧宫是你的地方,你说了算。这香,收或不收,收了的话放在哪里,不收的话如何处置,皆由你做决定。”
容绪好整以暇地坐在一边,将他们主仆俩的眉眼官司尽收眼底。
这会儿她很想知道,在他们心里,莫非她是个母老虎,说不得骂不得,轻慢不得也得罪不得?
容绪并不回虞令淮的话,只叫桑知把香盒收好,再唤聆玉挑一件首饰作为回礼,赠予聂娘子。
虞令淮不乐意了,把碗筷一放,摊开手:“怎么随便一个人送礼你都会回礼?那我送你的礼物,你可曾一个个回我?”
侍立在旁的宫人纷纷咋舌不已,他们竟不知,陛下是这般……厚脸皮中带着撒娇意味,跟争宠的小孩子似的。
大部分宫人并不认识容绪,刚来碧梧宫伺候,亦不知容绪性情,此刻正好奇地竖起耳朵。
容绪思考片刻,忽想起什么。
“前段时间妾为陛下作的人像画,不知陛下可有好好保存?”
她给到他手里时,只是一张单薄的画纸,并未装裱,而是随手卷了卷,放入画筒。他贵人事忙,怕是到现在还没打开看过。
哪知虞令淮勾唇,神秘兮兮道:“你跟我来。”
容绪垂首,目光落在两人相牵的手上。
他的手干燥温暖,比她的手大上许多。此刻,拇指、食指、中指上都有明显齿印,是昨儿夜里她咬的。
也正是这么一咬,让两人不约而同意识到伴随着疼痛的欢好,并非好的欢好,这才有了半道叫停。
容绪被虞令淮带着走出碧梧宫。他迎着晨光走在前,心情甚好,步履轻快,衣袍翻飞。
又走了几步,忽然感觉手心里容绪的手游鱼似的逃窜。
虞令淮反应很快,将要回身质问,手背一暖,竟是容绪主动覆了上来。
原来她挣开他的手,是为了主动牵他。
虞令淮心情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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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绪没想到的是,此行目的地是虞令淮的寝宫。
寝宫各处的宫人也都没有预料,看清来人后跪了一地。在一片请安声里,虞令淮恍若未闻。
但容绪被这么多人瞧着,还是有点不适应。她悄悄松了手,跟在虞令淮身后,拉开几步远的距离。
迈进正殿时晨光恰好顺着打开的门扉,投射在墙面上。淡金色光辉浮动着,灿烂着,稍有刺眼。容绪脸颊被照得微微发热,下意识挡了挡。然而当她看清墙面上的物件时,又蓦地睁大眼睛。
——虞令淮竟将她作的画悬挂在了寝宫的墙上!
容绪一时失语。
“我可是把你的画好好保存着,没让你失望吧?”虞令淮兴冲冲,认为自己这一安排真是明智之举。
一回头,却发现容绪并不像他这般喜形于色。
“怎么了?不是你问我有没有好好保存吗,我命人装裱后悬挂此处,日日有宫人掸灰,绝不会生虫受潮,这很有诚意了吧。”
容绪无言以对。
她终究低估了他的自恋程度。诗文上所言“揽镜自顾夜不眠”,起初听闻时她还认为夸张,谁会觉得自己英俊潇洒,欣赏到半夜不睡啊。
现在信了,眼前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不是说要出宫?”容绪强行转移话题,并率先往外走,再也不想看那幅画一眼,“妾回碧梧宫换身衣服,还请陛下稍候。”
虞令淮欣赏着面前的画像,意犹未尽,随口道:“我跟你一起。”
容绪脚步一顿,耳根生热,“不行。”
虞令淮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他绕过落地屏风,拦在容绪面前,“我不是说看你更衣,而是跟你一起选衣服,我还可以帮你参谋一下发髻发饰。”
这是他儿时就幻想过的画面。
若说有什么作为启蒙,许是磨喝乐吧。起初虞令淮并不懂女孩子们为何那么热衷于给一个小泥偶换衣裳,直到他发现容绪和宋衔月约好一起穿杏黄裙子。
那时宋衔月的出现已经够让虞令淮怄气了,看到她们俩穿得跟双生子一般,虞令淮更怄气,当天晌午饭也不吃就跑回家,在箱笼里一通找,非要寻出一件杏黄的衣裳,哪怕是配饰也好。
他不想他的地位有所动摇。
他要做容绪最要好的朋友。
最后虞令淮挑了件秋香色披风,算是与杏黄最为贴近。
犹记得那也是一个夏日,他跑来跑去早出了汗,但仍固执地系着披风,后背都汗湿了。
容绪挽着宋衔月路过时,虞令淮挥挥手,不要吴在福打扇,他自己拿了把折扇,风度翩翩地出场。
却意外发现容绪把裙子换成墨绿的。
“你,你为何换了裙子!”
“午后吃酥山,裙子弄脏了,幸好聆玉一直给我带着干净衣裙,我就换了呀。”
容绪答毕,奇怪地看他:“你没事吧?是发热了在捂汗吗?那还是别站在风口,往里去吧。”
直到容绪和宋衔月迤迤然离去,虞令淮才狠狠拽下秋香色披风,把头上汗一抹,对吴在福道:“她是不是在嘲讽我?”
吴在福为难,“依小的看,容娘子是在关心世子呢。”
虞令淮哪里听得进去,气呼呼抱臂站在风口,穿堂风也没能使他消气:“往后成亲了,我定要她每日跟我穿同样的颜色!”
那样的话,走在外面,任谁看了都会知道他们俩才是顶好顶亲密的朋友。
“你笑什么。”容绪并不知道眼前这人在想什么,也不想知道。
虞令淮回过神,收敛了一下面部肌肉。目及容绪羞窘的模样,他感到格外新奇。
“你想什么呢?”虞令淮捏伸手捏她的脸,手下触感好得很,令人爱不释手。
突兀的,脑海中浮现出其它手感很好的部位。
细腻的,柔滑的,还带有馨香。
同样是人,怎么她身上的皮肤就那么会长?
容绪被盯得不自在,又见他唇畔带笑,像是攒着什么坏心眼,于是推他一下,“你呢,你又在想什么?”
“在想你啊。”虞令淮面不改色,毫不犹豫地做出回答。
隐约中,容绪听见宫人堆里有谁轻轻笑了一下。
她彻底推开他,也不告退了,径直往外走。足音匆匆,像是有凶兽在后头追赶。
凶兽本兽并不着急,负手慢悠悠晃荡去碧梧宫。他很有等人的自觉,不会一本正经站着给人压力,也不会时常探头询问进度,而是看看天气,嗅嗅花草。
猛然间,虞令淮想起什么。他将李严唤至跟前。
李严较他年长几岁,已经娶妻,膝下有一子。
“孤问你,若是……”虞令淮沉吟许久,把话咽了回去。
大白天的,就这么大喇喇问人床帏之事,未免太奇怪了些。
那么,要问太医吗?
虞令淮眉头越皱越紧。
要是他一人的事,问谁都行,但事关容绪,定然要谨慎些,低调些。诚然,她不是讳疾忌医之人,但未经她允许,就拿床帏之事问人,太轻浮了。
“唉——”
听闻主子叹气,李严心都吊到喉咙口,肃然站直身躯,一脸视死如归模样:“陛下尽管吩咐!末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虞令淮一时语塞,看看死脑筋的李严,又看看在这事上无能为力的吴在福。
“你们俩站着说话不腰疼,去,活动活动身子,绕着碧梧宫跑上十圈。”
李严:“末将遵命!”
吴在福:“……奴也要吗?”
虞令淮仍不满意,在院子里踱步。
“这树枝修剪难看,给孤重剪。”
“廊下的灯笼给孤换了,要那种纱灯,坠了明珠的。”
“……”
碧梧宫所有宫人都忙碌起来。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门扉大开。侍女们簇拥着容绪走出。
虞令淮回眸。
温凉参半的风不时拂在他脸上,带来清晨的新鲜气息,也携着一点点若有似无的脂粉香。
他微笑地望着他的妻子。
螓首蛾眉,沉静清雅,因走动而微微扬起的裙摆在一片曙色中粹满金辉,每行一步,皆若神仙中人。
虞令淮想,他不能再这样驻足下去。
他要上前,迎接他的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