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奕,你是李奕吗”一个中年男子挡住了我的去路。
好久没有听别人喊起这个名字了,又熟悉又陌生,我一时愣在了那里。
中年男子拿起他厚厚的,有些粗糙的手掌在我眼前晃了晃说道:“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瞿喆呀,我俩上初中那会还做过同桌呢?”
是的,我认出来了,在他拿手在我眼前晃的时候我就认出来了,但是我不想承认,不想打破现在平静的生活。
“你认错人了。”我说完就要快速离开。
“你知不知道,你们家为了找你都家破人亡了,如果不是在这里遇见你,我们都以为你死了。”瞿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家破人亡”这四个字把我定在了原地,我缓缓转过身,盯着瞿喆。
从瞿喆那里我知道了我走后父母发疯似的找我,目不识丁的两个老人去了很多地方,他们一直以为我是被人贩子骗走了。
弟弟在一次去找我的路上遇上山洪死了,没几年父亲也死了,现在家里就剩下一个疯疯癫癫的母亲了。
我的心开始剧烈的疼痛,儿时的点点滴滴一股脑的涌入脑海。
小时候,我总说妈妈偏心,妈妈就笑着说人的心本来就长偏了,怎么可能不偏心。
每当这种时候我就有种剖开自己的心脏看一看,到底长偏了没有。
都是妈妈的孩子,弟弟不用早起干活,每次有好吃的都要先紧着他吃,弟弟是个贪吃鬼,每次他吃完就没剩的了,我就会大声哭喊:“妈妈,你偏心。”
后来,我长大了,每次遇到这种事情不再去哭、去喊,我的心已经磨出了厚茧,不再难过。
我努力学习,想逃离这个没有温度的家。好在妈妈虽然偏心,却没有剥夺我上学的机会。
在离开家的那一刻,我的心里还是有点淡淡的伤感。
大学期间我和家里还有偶尔的联系,妈妈也会给我寄生活费,但是每次我都把生活费又退了回去。
也许是距离产生美,也许是电话美化了声线,妈妈的声音变得温柔了,但是冰冷的心靠着这一点温暖还是无法消融。
毕业后,我毫不犹豫的出国了,没有通知家里人,亲朋好友谁都不知道我的去向,坐上飞机的那一刻,我的心情无比轻松,我终于永远的离开了那个家。
起初几年,我边学习边打工,生活过得很充实,从不曾想起远在国内的父母和弟弟。
后来我结婚、生子,也算家庭事业双丰收,更是不曾想起过他们,年少时的生活被我封存在一个小角落里,落满灰尘。
当我再次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时,当我看着母亲虽然疯了,嘴里却依然呢喃着我的名字时,当我跪在父亲和弟弟的坟前时,我后悔了,我使劲捶打自己,原来我以为的互不联系,各自安好,只是为自己的自私寻找的借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