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嫡姐嫁给了她嫌弃的穷秀才，
我陪他苦读三年，鹣鲽情深。
待他高中状元后，竟接了嫡姐入府，
让我听他们日夜欢好。
我才知，我的夫君一直爱着我的嫡姐。
而我，哪怕努力数年，
到底也只是一个可笑的替身！
后来，我因嫡姐落水流产，心如死灰！
求他一封和离书时，他居然崩溃大哭，拼命想要挽回我。
可是，我早就嫌他脏了啊！
1
张观止和我的嫡姐秦楚儿青梅竹马，早已指腹为婚。
后来张家家道中落，当张观止上门求亲时，秦楚儿抵死不嫁，还当众羞辱了张观止。
为了父辈的约定，作为庶女的我只能替姐出嫁。
而秦楚儿转头嫁给了一个北方的富商，哪怕只是做妾。
这一闹，全扬州城都知道，张观止爱的是秦楚儿，而我只是一个替身。
可我并不在乎。
秦家在扬州城是做小本生意的，我只是秦家庶女，没有依靠。
即便张家没落，能嫁给嫡子张观止，已然不亏！
毕竟，我爹原计划，是将我嫁给七十岁的老员外做十八房小妾。
洞房花烛那夜。
张观止红着眼眸，“卿卿，我一定会高中状元，不让任何人轻看你。”
他这句誓言，比捏住我手腕的力道，还要重！
我陪着张观止寒窗苦读，春夏秋冬。
他会在每个早晨为我画眉，每一个夜晚拥我入睡。
我们在月下一起畅想未来——
开心时开怀大笑，动情时抵死缠绵。
三年后。
被众人耻笑，被嫡姐嫌弃的张观止高中状元，他带着我来到繁华的京城，我看着他一步步走到了户部主事。
蓦然回首。
我与他相伴，已经七年了！
时有扬州的商人来京城，见他时，随口谈起当年他和嫡姐之事，他都会涨红着脸，认真地澄清——
“我心只有吾妻一人！”
我终于放下心底那一点点焦躁不安！
也想着满足他一直祈求我的愿望，为他生一个孩子！
我和他可以组建一个完整的家！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张观止有关我怀孕的消息。
消失许久的嫡姐突然出现。
我心底莫名咯噔了一下。
就像小时候那样，秦楚儿是又要抢走，我喜欢上的东西了吗？
2
那天，有几位扬州好友来京，张观止设宴，邀请了他们。
大家聊到了闻香楼新来的琴倌，秦楚儿。
据说她嫁的那个北方富商因为得罪了权贵破产，欠了好多钱，最后卖了她抵债。
秦家也没能出手救她，毕竟秦家仗着秦楚儿嫁了有钱人，这些年一直挥金如土，我爹和我娘怕催债的上门，早就逃走了。
秦楚儿正是被卖到了京城的闻香楼。
张观止是喜欢秦楚儿的。
我见过意气风发的少年，为娇羞的少女送上一朵又一朵绚烂而开的花。
我下意识偷偷看了一眼张观止，他表情冷淡，看起来漠不关心。
这时有一位明显微醺的扬州好友，笑着对张观止说道：
“观止兄，当年本来你和秦楚儿指腹为婚，她还看不起你，这时候你要是帮衬她一把，她还不得感恩得自荐枕席？”
张观止皱了皱眉头：“她悔婚在先，现在你提她更是扫兴，一个落寞商人的小妾而已，怎么能比得上我的夫人？”
说完他看向我，满眼柔情。
几个友人见张观止生气，也不敢再提，反而称赞起我们夫妻情深。
我也以为，他已经放下年少时那段刻骨铭心的爱了。
但是第二天，那个说只爱吃我做的饭，一向不去酒楼的张观止，突然冲我开口，“夫人，你日日操劳太过辛苦，今日夫君带你尝尝闻香楼的菜，可好？”
我本可以拒绝的。
可没有！
那天张观止带着我路过一个包厢的时候，正看到他那个微醺的扬州好友，叫宋玉的有钱公子哥，正给秦楚儿灌酒。
见到我们，宋玉好客地邀请我们进去。
我本想装作没看见，拉着张观止的手要走，可我的手却被一股大力拉扯，险些栽倒。
等稳住身形，发现本该牵着我的那个人，已经大步踏进了包厢。
我只能跟了进去，包厢内，秦楚儿被酒呛得流泪，却不敢推脱。
等到她看到我和张观止进屋的时候，突然浑身触电一般颤抖，慌忙转过脸去。
宋玉打过招呼后，便强行把秦楚儿的脸扭了过来，对她说：
“看到你的老情人，还不好意思了？
“差点忘了，你当年看不上的张秀才已经是状元郎了。”
秦楚儿盯着我们，双唇抿得发白，泪水在眼眶打转。
宋玉恶劣地伸手摸起了秦楚儿的脸，说道：
“你看他们也没用，现在的张兄只爱他夫人一个，你去做妾都配不上。
“不信你现在去求他睡一晚，看看他会不会心软帮你赎身？”
张观止冷笑回绝道：“我没那兴趣，你这是在侮辱我的夫人。”
真的是吗？！
可我明明看到他握着酒杯的手因为太过用力，关节发白。
宋玉见张观止没有反应，继续讥讽道：“既然张大人不要你，我要你，我最喜欢美人弹曲了。你与我回府，我们私下研究一下，赏钱好说。”
他说着露出色眯眯的表情，急不可耐地与秦楚儿拉扯起来。
“刺啦——”
秦楚儿的衣袖被撕开，她一个踉跄，明明距离张观止还有段距离，可刚好就跌在了张观止的怀里。
这一下，秦楚儿再也忍不住，哭得梨花带雨。
张观止重重落下酒杯，酒撒出来，溅了我一身。
他搂起秦楚儿就往外走。
秦楚儿不知是喝多了还是跪久了，软绵绵地抱着他。
宋玉一直嫉妒张观止高中，还想嘴贱，可是看到张观止杀人般的眼神，应是把话憋了回去。
我敛住眸中的酸涩，拉着张观止问他想去哪里。
没想到，头一次他嫌弃地对我说：“不用你操心。”
我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甩开了我的手。
秦楚儿哭泣道：“你别为我了我和妹妹吵架，就算你爱着我，我们现在也不可能的，我如今这般，也是我负你该受的罪，你让我走吧。”
话虽这么说，她搂着张观止的手却又紧了紧。
张观止没有推开她，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带走了秦楚儿。
我看着他们出门，听着秦楚儿可怜地说：“其实，刚刚我好怕你丢下我，观止。”
张观止用我从未见过的温柔语气，轻声哄着她，“别怕，楚儿！”
至于我这个他的正牌妻子。
在众人玩味的目光中，被他无情地丢下了。
3
一连几天，张观止都没有回府。
几天之后，坊间盛传状元郎留连闻香楼要为琴倌赎身的消息。
这天一早，我在京城交好的几个姐妹一同上门询问情况。
“卿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家张大人不会想纳她为妾吧？”
“你们不是很恩爱么？”
“张主事不是说心中只有夫人吗？”
几个姐妹你一言我一语，感觉每一句话都打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我强忍着尴尬笑着说：“谁说我们家官人夜不归宿，刚他还主动出去买菜。再说秦楚儿毕竟是我的嫡姐，帮忙照应一下也是应该的。”
说着我假装吩咐丫鬟去出门迎接夫君。
可是没想到，张观止早不回晚不回，偏偏在我送姐妹出府的时候回来了。
他此时衣衫不整，一身酒气，睡眼惺忪，手上也根本没有菜。
姐妹们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有的在惋惜，有的在同情，有的在嘲笑。
我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向我的众姐妹行了一礼，看都没看我，就从我身边走了过去。
众姐妹摇了摇头，纷纷散去。
一个姐妹还劝慰我说：“夫妻没有隔夜仇，他之前那么爱你，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他的回心转意，我并不期待。
但是他的变本加厉，我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4
下午的时候，秦楚儿登门找我，说是来赔罪的。
她坐在我的对面，悠然地喝着茶，好像在自己家一样自在。
她带着一脸的歉意对我说：
“妹妹，真是对不起，这几天我一直劝张郎回家，可是他就是不听。
“他是念旧情的人，许是不忍心我一人独处，所以一直陪着我。
“我也知道这会影响他的名声，所以我把他赶回来了。
“只是没想到，我和张郎在扬州的风流韵事，连京城都传遍了。
“让你替姐姐嫁给一个不爱你的人我一直很内疚，而且让庶女嫁给他，总归是污了他的名声。”
她真诚地看着我。
我冷笑地看她表演。
扬州的旧事，我们来京四年都没引起什么风波，偏偏秦楚儿一入京就开始疯传。
我冷笑着对她说：“我和张观止当年是庶女配穷书生。就算现在配不上他的地位，总好过一个做过人妾的贱籍。”
秦楚儿脸色突变，好像戳中了痛处。
她疯了一样，拿起茶杯砸向了我。
我抬手一挡，茶杯撞碎了我的玉镯，玉片划伤了我的手腕，流血了。
我刚想发作，却被人抓住了手腕。
张观止听到声音来到了前厅。
他看到我手腕的血，皱眉问我：“吵什么？她打你了？”
秦楚儿瞬间流泪道：“观止，都是我的错。她说我是贱籍，我本不生气。可是她说你和我在一起污了你的名节，我心里实在难受。”
张观止心疼地搂住秦楚儿，说道：“不要胡思乱想，有我在，不会再有人说你低贱，明天我就去帮你赎回贱籍。”
说完他看向我严厉地说：“卿卿，向你姐姐道歉。”
我委屈地拿着碎裂的手镯说：“她打碎了你给我的手镯。”
张观止看了一眼手镯，又看了看怀里怕得发抖的秦楚儿说：“一个手镯而已，我再买给你，但是楚儿已经受过太多的委屈了，我不想她再受欺负。”
那镯子是他娶我时候拿出全部家当才能买得起的一枚劣质翡翠。
那是我们的定情信物，我们一路走来的鉴证。
他许我从此只对我好，来日考取功名，要送我这世上最美的翡翠。
可是现在，在他的眼里，那镯子和垃圾无异。
我看着有些陌生的张观止，反而平静了下来：“你忘记了对我的承诺，你说想给我最幸福的生活？”
张观止沉默了。
秦楚儿见陷入僵局委屈地对张观止说：“妹妹不道歉就算了，我不愿看你为难。只是……”她欲说还休。
“只是什么？”张观止问道。
“见了妹妹的玉镯，突然想到我已经好久没带过漂亮的镯子了，心里难受。”秦楚儿装起可怜来。
张观止将她在怀里紧了紧，说道：“我带你去买，以后有我在，你想要的都买给你。”
秦楚儿一听，喜笑颜开：“那你可不能拿次品糊弄我，毕竟我不像外人那样没见过世面。”她有意无意地瞟了我一眼。
我就是那个外人。
这时，一旁的丫鬟说道：“老爷您不能走，夫人已经……”
“你怎么了？”张观止停下脚步，回头看来。
我没有理他，只是吩咐丫鬟把镯子丢掉。
我怀孕了，本来想给你个惊喜。
可是你现在不配了。
5
当天下午出门买菜的丫鬟就带回了这对狗男女的消息。
张观止先是堂而皇之地去了闻香楼，大张旗鼓的为秦楚儿赎身。
然后他又为秦楚儿天价拍得了一副手镯。
现在京城已经传遍了张大人为了博美人一笑，豪掷千金的美谈。
他说不想再让秦楚儿受委屈，于是把答应给我的好，都给了她。
我一笑了之，随便吧。
是我不自知，有那么一瞬间妄想可以跟他白头到老！
晚上，我正蹲在院子里喂我的小土狗。
就听见后面秦楚儿阴阳怪气地说道：“这是哪个丫鬟这么不懂事，挡了我的路，还不滚开。”
秦楚儿说着便想踢开我。
小土狗见状朝她龇牙咧嘴地叫起来。
她被吓了一跳，惊叫了一声。
我回头看去，正好看到她缩在张观止的身后。
此时的她身着锦缎，头戴金钗，不经意地抬手，露出一只上好的翡翠镯子，比我的那个不知强上多少。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大户的夫人。
而此时的我身着布衣，浑身狗毛，确实像个丫鬟。
我看了一眼张观止，他曾经和我说自己吃过苦，虽然发达了，但是也要节俭。
于是我并没有其他夫人那么多的首饰，也没有那么多华美的衣服，吃穿用度都很节省。
就连一直答应我要换的翡翠镯子，我也没舍得让他换。
他说他很喜欢我这样的性格。
原来他只是把奢华给了别人。
这一刻，我想和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