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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那年大雪夜来,戚师师抚上他眉眼。
“朔奴,我想与你生个孩子。”
姜朔知道她的下半句话,
——生个眉眼很像那个人的孩子。
那个人,她的青梅竹马,裴俞章。
出身高贵,曾与她有过婚约。最后却因为一场天灾,撒手人寰。
“大小姐,可以。”
少年气息不稳,低着声,“只要是您,什么都可以。”
无论是为了那一碗救治她年少爱人的心头血,
或是他的一条贱命。
……
裴俞章在世时,姜朔曾为他取过四年的血。
前者是戚师师的未婚夫,却因为体弱,需要人血入药,以补亏虚。
当裴俞章丧生的消息传入戚府后,戚师师将自己关了整整三日。
她哭着为年少的爱人准备后事,哭着为他烧纸钱,哭倒在姜朔怀里。
她喝了很多酒。
醉酒之后,她恍然发觉——不知是不是那一碗血的缘故,眼前这人竟与未婚夫长得越来越像。
灯影交错,戚师师好像出现了幻觉,行了这十六年来,最荒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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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大雪夜来,那人匍匐在她衣裙边,她一双纤纤玉手勾着他的下巴,一声声唤他,俞章。
对方闭着眼,任由她造次,气息不稳,微哑着声音回应她。
背地里,旁人会说,他一个下·贱的仆人,怎敢肖想小姐金枝玉叶。
戚师师听见了,会严厉地呵斥他们,而后走过来捧着他的脸。
她目光缱绻,不顾众人阻拦,说会嫁给他。
直到她与姜朔成婚的前一天,
裴俞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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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生惯养大小姐vs自卑阴暗批
修罗场,强取豪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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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从头到尾都是姜朔,后期会位极人臣,sc,he
#心甘情愿给她当狗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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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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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她同样醒得很晚。转醒时茯香恰好推门而入,戚师师心中紧张,下意识看了眼身侧。
幸好,他已起身离开,不知去了何处。
床帐被人贴心地,两层都放下。
晨光熹微,微风吹动床帘摇摆。戚师师松了一口气,自床榻上坐起身。四肢百骸酸软得厉害,叫她又累又乏。
昨天夜里朔奴埋首在她身上啃,她皮肤白嫩,想必留了些印痕。眼看着茯香便要走过来,戚师师忙不迭将里衣向上拉了拉,好将昨夜的痕迹尽数遮挡住。
朔奴会照顾人,也能让她省心。
临别前,他不光放下了床帐,还将寝屋内的一切都收拾好,包括地上那一盘狼藉,这才未落人把柄。
茯香轻手轻脚掀开床帐,笑着说她贪睡。
“大小姐昨夜何时睡的,可是又着了魇?过几日去佛庙让那老和尚为小姐看一看,再取几副安神的药方子。哎,小姐的面上怎这般红?”
不光是面上。
脖颈,耳根处,都有些热红。
不容她反应,茯香已探手,一吓:“唔,好烫!”
这一声微惊脱口,院落内传来些声响,细细一听,人声中掺杂着几声欢快的猫叫。
茯香骇道:“大小姐,您的额头怎么这般烫,可是生病了,可否需要唤大夫?”
“不必,”戚师师赶忙阻拦,“我并未生病。这被褥盖得我热,暖盆里的炭火也烧得很。”她瞥了眼窗外,将话题岔开:“外头在做什么,怎么这般热闹。”
还好今日前来服侍她梳洗的不是佩娘。
茯香没有佩娘心细,并未察觉出她的异样。
小丫鬟也将目光挪至窗外,嘴角翘起一尾浅浅的弧度,声音里也不禁掺了些欢喜:“院子外呀,是姜朔回来了。他也不知是怎么搞的,一日一夜得没了音讯,真是急死人了!”
洗漱罢,戚师师被她搀扶着,于妆台前坐下。
听见那个名字,她的眼皮猛地跳了跳。雨雪已停,熹微的晨光穿过窗牖,落在少女紧抿的双唇之上。
戚师师未应声,有些紧张地咬住下唇,任由茯香为自己梳发。
菱镜之中,她仍是那件素白的衣,头上的发饰也不宜繁多华丽。
茯香为她簪了支朴素的银簪。
“哎,又跑了!荔枝又跑了!”
“朔奴,快去抓它!”
院内传来嬉笑玩闹声。
自打裴郎丧生的消息传入戚府后,瑶雪阁便陷入了一片死寂。侍人们担忧自家小姐,莫说是玩闹了,素日里都不敢大声说话。眼看着小姐心境一日比一日好,院子内的下人也都松了一口气,一时间瑶雪阁内一片嬉笑声,日光照耀着,为整间院子增添了许多鲜活气儿。
正出着神,门口忽然落下一声:“大小姐。”
朗润好听的男声,语气不咸不淡。
戚师师转过头,看见昨夜匍匐于自己衣裙边、耳根烧红的少年,此刻正怀中抱着荔枝,端正站在房门口。
清透的光影洒落,罩着他的面上与肩头。
他规矩躬身,怀抱着刚抓回来的猫儿向她恭敬作礼:“奴才姜朔,见过大小姐。”
“姜朔?!”
茯香小跑着上前,接过少年怀中猫儿,
“快与小姐说说你昨日都去了哪里,可把我们都担心坏了。”
姜朔将荔枝递给她,却未立刻回答对方的话,逆着日光,视线落在妆台前的戚师师身上。
对视的一瞬间,后者自梨木椅上起身,不自然地拢了拢衣衫。
“不着急,先让他歇一歇。来人,去小厨房热些饭菜,再烧些热水让朔奴沐浴。”
闻言,茯香点点头,一边转头吩咐,一边擦了擦荔枝的脚,将小猫放上桌。
荔枝用那双日月眼瞧着戚师师,乖巧“喵”了一声。
少女走至桌边,避开朔奴视线,低下头去玩抚荔枝。
茯香与她擦肩,去为她重新换床被褥。
炭盆里暖炭添得有些多,此刻仍燃着醺醺热气。戚师师亲昵地抚摸着荔枝,隐约感到有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尽量忽视,平稳呼吸。
便在此时,拔步床边正收拾被褥的茯香疑惑地叫了声:
“欸?”
戚师师闻声回头。
茯香抱着被褥。
“大小姐,您的被单上怎么……还有血?”
右眼皮猛地一跳,戚师师目光凝在茯香胸前之物上,守在门口的朔奴亦循声抬眸。只见茯香抬着被单一角,日影徐徐,笼罩在那一方素白的褥子上。
这床被褥,茯香昨日上午刚换过。
素白的被单,此刻落了一点红。血色泛深,似乎已干透,在晨光之下显得格外鲜明,也格外夺目。
戚师师呼吸屏住,不敢望向朔奴,更不敢望向满脸疑色的茯香。
床单之上,正是——他们昨天晚上留下的痕迹。
戚师师耳根红得彻底。
她只听过女子初夜会见红,她与朔奴是第二次,昨夜与今早晨起时都未曾留意。如今看着那点血迹,戚师师想起昨晚自己隐隐的阵痛,想必是在那之后,叫被单上落了红。
他们二人都太过生涩,太过于笨拙。
思及此,戚师师面上又是一阵烫热。
更要命的是,此刻姜朔就立在房门口,对方俨然听见了她们主仆二人的话。戚师师抿了抿唇,绕开少年视线,面不改色地同茯香道:
“昨夜着了梦魇,翻来覆去睡不着,兴许是压到了伤口,将被单弄脏了。”
姜朔抬头,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
茯香满脸关怀,赶忙去唤府医。
戚师师刚想说一句“不碍事”,身形便被人轻摁在梨木椅上。她伤到的是左手,素日里也不大影响。简单一番上药包扎后,少女抬起右手,屏退左右侍人。
天色彻底放晴,今日阳光甚好,她推开支摘窗,于桌案前取了张素纸,练字以静心。
研了墨,笔尖吸满了黑汁,戚师师垂下眼睫,凝住神思,欲落下一个“静”字。
“啪嗒”一声,墨珠率先挣脱思绪,少女一惊,待回神时那浓墨已然染脏宣纸,氤氲成一团醒目的污渍。
戚师师心神不宁,搁了笔。
日影徐徐,像一只缓慢爬行的虫子,落在素纸边缘,又折出一道微微刺眼的光芒。
戚师师直起身,将宣纸扯开,心烦意乱地揉作一团。
适才被茯香发觉血迹的那一刻,她才感到慌张。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仿若要大难临头的惊慌感,短短一句话,立马让她白了面色,心惊胆战。与此同时,莫大的后怕与悔意如潮水般袭来,铺天盖地,将她裹挟。
她又做错了事。
昨日,她就应该直接修书一封,让朔奴离开这里。
戚师师手指收拢,将纸团攥紧。
可昨天夜里,对方就这样跪在她床脚边,抚平她面上清泪,倾身吻下来。
那是一个温柔的,带了些挑.逗的吻。
只一瞬间,让她想起了年少时的爱人。
裴郎。
夜风盈满春帐,竟叫人吹得有几分沉醉。
起初,戚师师理智尚存,只将他当作裴郎,与朔奴交换着吻。她并不想再进行下一步,并不想再与朔奴发生其他不该有的事。她是主子,他是奴才,自己这样自降身份,叫她与朔奴都不会有好下场。
他们不会在一起,他们不应该在一起。
戚师师埋着脸,只抱着朔奴哭。
夜光交错,他不说话的时候愈发像裴郎。
哭着哭着,少女脑子里好似蒙上了一层雾。那雾气沉沉,将她的身形往下带。朔奴就在她耳边,一手托着她的腰,轻声安慰她。
他的声音很轻柔,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像是一阵风,将她耳颊拂生一片烫意。
她声音断断续续,快要哭晕。
就这样,春帐摇曳,二人不知怎的又滚在了一起。戚师师晕厥过去的前一刻,隐约感受到,朔奴似乎在舔舐她的耳朵。
她下意识想要推开他,想要拒绝。
可嗓子眼里仿若被塞满了棉花,胳膊也好似被人灌了铅。
她使不上任何力气。
时至如今,将近晌午之刻。
她的身子现在还发疼。
……
佩娘命人端来了补药。
一碗热汤下肚,戚师师仍有些乏软。她侧身躺至榻上,小憩片刻,忽然听见院外的喧闹声。
鸦睫轻抬,目光恰落于棱镜之上,镜中少女眉目含忧,心事重重。
与热闹的院外不同,寝阁内一片死寂,就连薄雾也死气沉沉。
半个月前,她还满心欢喜,一面期待着裴郎归京,一面为瑶雪阁添置过冬之物。
年关将至,天气一日日严寒起来。
戚师师唤来佩娘与茯香,让她们为瑶雪阁的下人们拨些银钱,置办些过冬的衣物。
过新年,总该是要穿新衣的。
因是年关将近,戚师师也一日日忙了起来。她仍穿着那身素净的衣衫,于戚府内奔走着大小之事。见她这般繁忙,佩娘担忧她身子弱、受不住,开口劝了大姑娘好几回。大姑娘却摇摇头,只温和笑着,轻声说无妨。
只有戚师师自己知晓。
唯有这焦头烂额的忙碌,能够让她短暂地忘记爱人亡故的悲痛,以及……
她与姜朔那些见不得光的情爱纠葛。
……
她带上面帘,在佩娘的陪同下也上了街。
这是自裴郎出事后,戚师师第一次上街。临近年关,本就熙攘的东街市此时更加热闹。戚师师被侍人扶下马车,穿梭过一间间铺子。
“大姑娘,快来看看这件衣裳。”
佩娘微微扬声,叫住她,“这衣裳料子好,又厚实,颜色还极衬你。”
戚师师手中正攥着一根银簪,闻声,目光瞥过去。
料子尚可,款式尚可,颜色也尚可。
只可惜她心猿意马,即便走在这新奇宝贝甚多的东街市上,也提不起什么兴趣。
她随意应和了声,眼睫垂下,继续挑拣这铺子上的发簪。
没有很合心意的,倒是这一支银簪,虽第一眼看上去有些平平无奇,但看久了,却也有几分耐看。
簪身修长冰凉,少女手指轻拂而过。
佩娘自成衣铺走出来,一眼便瞧见立在一侧的大姑娘。
今日大姑娘总算出了门,见她这般,像是在慢慢走出裴世子故去的阴影,佩娘也稍稍安心下来。她步履加快,走至大姑娘身侧,看着对方手中的银簪,抿唇笑道:
“这支簪子倒是朴素大方,很衬姑娘。姑娘可否要试着戴上?”
佩娘欲为她戴上那支梅花银钗。
有丫鬟也迎上前,溜须拍马,恭维而笑:“大姑娘衬这支簪,这支银簪也极衬大姑娘您。奴婢今早路过夫人那里时,还听见老爷与夫人在商量姑娘您的婚事呢!这几日夫人为大姑娘挑选了好几户人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世家贵公子。奴婢陪着姑娘您去成衣铺子,先置办上几件合身的新衣——”
戚师师步子顿住,“母亲又在为我张罗婚事?”
“是呀。”
对方并未觉察出异样,如邀功般,自顾自地道,“夫人为了咱们姑娘的婚事,可是花了好大工夫呢!奴婢听闻,夫人派人前去议了好几家公子,只等着姑娘您的主意。”
那丫头虎头虎脑,说得分外欢喜。
话语落在戚师师耳中,却让她如坠冰窟。
什么好人家,什么母女情深。
萧氏为她重新寻一门亲事,并非真希望她嫁一户好人家,也并非帮她走出心爱之人离世的悲痛。
她是戚家的嫡长女,是戚情的长姐。萧氏这般急着要她嫁出去,只因戚情明年便要及笄。她若不嫁,戚情没法儿说个好婆家。
戚师师拔下发髻上的银簪,面色渐渐发冷。
那婢女微讶,还欲出声唤她,衣裳袖子便被佩姑姑攥住。佩娘皱着眉头:“你少说些!”
戚师师心中憋堵,将梅花簪放下,什么东西也没买,空着手走回马车前。
她一袭素衣,被北风吹动着,斑驳的光影坠下,落在她单薄的肩头。
大姑娘不忿,佩娘心中着急,瞪了那丫头一眼。
“就属你长了嘴!”
妇人赶忙跟着少女,小跑着步子,回到马车边。
戚师师本就心中藏事,这一来二去,更是没了置办东西的闲心。马车轱辘滚滚向前,行至戚府,又缓缓停落。
戚师师抬起车帘,一眼便看见萧氏身边的孙姑姑正带了人,往府门上高挂起红灯笼。
大红色的灯笼,分外惹眼,喜气洋洋。看见一袭素衣的戚师师时,孙姑姑赶忙招了招手,热情地自大门口走过来。
循着礼数一福身,对方道:“大丫头,你可回来了,我家夫人还在寻你呢。现下夫人正在后院,同奴婢说了,待你回来时,便带着小姐你前去用膳呢!”
戚师师目光自灯笼上移开,语气平淡:
“多谢母亲好意,女儿在外已用过晚饭,眼下并不饿。”
孙姑姑“哎”了声,伸手拦住她身前的路。
“不光是夫人,老爷也在揽月居。说是有要事,要与小姐您商量呢!”
对方一步一拦。
听见父亲也在,戚师师面色稍和缓了些。她理了理衣摆,随着孙氏,朝后院而去。
父亲与萧氏果然在揽月居,桌前摆满了精致可口的饭菜,放眼望去,皆是她素日里爱吃之物,一看便是有备而来。
继妹戚情并不在。
迎面一道暖风,戚师师敛目垂容,朝桌前徐徐福身。
“师师,快来。坐这里来。”
萧氏满面春风,笑吟吟地唤她,“坐到你父亲这里。”
自萧氏带着继妹进了门,她便是戚府里鲜少受人看重的戚家长女。通常揽月居中,都是他们一家三口,围坐饭桌之前,其乐融融。
起初父亲还会唤她前来一同用膳,关心关心他这个性子寡淡的女儿。可当听着父亲与她们的欢声笑语,戚师师低下头、紧攥着双筷,只觉得自己是个碍眼的局外人。
她本不该出现在揽月居。
收回思绪,戚师师敛去眼底情绪,恭敬而乖顺地同身前二人道:
“父亲,母亲,女儿已用过膳。”
“已用了膳啊……”
萧氏看了眼她。
“无妨,我与你父亲唤你前来,还是有另一件事要与你商量。”
正说着,继母抬了抬手,立马有人走上前,向戚师师递来一本册子。
后者蹙眉,迟疑接过。
那是一本花名册。
一本写满了京中世家子弟的名册。
上至家族门楣,下至年纪生辰,仔仔细细,详情备至。
少女“唰”地一下抬起头,问:“父亲,母亲。这是何意?”
桌前二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片刻之后,戚父率先,和蔼开口:
“师师,你母亲有心,这些天几乎跑遍了所有人家,为你写了这样一份名册。眼看着便要到年关,我与你母亲的意思是……趁着新岁之前,将你的亲事定下来。这双喜临门,也好让我们全家,都沾沾这新岁的福气。”
父亲声音不疾不徐。
他的语气和蔼,双目慈祥地望向戚师师,像是不含有一丁点儿私心,真在为自己的大女儿考虑思量。
窗外金乌西沉,金粉色的辉光洒落,昏昏的霞影铺就了一层。
听着父亲与萧氏的话,戚师师攥着名册的手发紧。她抿了抿薄唇,眸光却一寸寸泛冷。
“我不嫁。”
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话,萧氏凝眉,又惊又疑道:“师师,你说什么?”
“父亲,母亲。”
少女微微挺直了身,日影穿过窗牖,打落在她莹白的肌肤上。她出声,重复道,“女儿说,女儿不愿嫁。”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皆愣了神。
戚父与萧氏露出震愕之色,一侧的侍人面色亦一顿,转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萧氏自座上站起身。
妇人语气不善,声音也变得锐利:
“你不愿嫁?你可知,这其上每个公子的名字,皆是我这些日挨家挨户、尽心尽力为你相看过的。我知晓,你心中挂念着裴世子,可人总得往前看。师师,这天底下到处都是好男儿,你看看王家的大公子,还有那常家的三公子……他们的家世、样貌,哪个不是一等一的出挑?”
萧氏一面说着,一面紧盯着那名册。日影徐徐,落在名册之上,颇有几分碍眼。
少女的面色也一分分,变得清白。
她手中紧攥着名册,手指发紧。
一瞬之间,莫大的失望与束缚感如潮水般汹涌而至,戚师师走上前,将名册放于桌上。
“有劳父亲、母亲挂心。”
极轻的一声,桌面与名册发出闷闷一声响。
垂首一福过后,戚师师面不改色地转身,离开揽月居时,她听见萧氏气急败坏的嗓音:
“老爷,她她她……她这是要造反了!她不嫁,难不成真要为那裴家公子守寡?!老爷,大丫头若是不肯嫁人,叫我的情儿可怎么办哟……”
日影渐渐,萧氏声音飘远。
佩娘正立在拱门之外,颇有几分忧心地等着她。见着戚师师来,佩娘赶忙迎上前。
“大姑娘,夫人都与你说些什么了?”
戚师师摇摇头。
她衣裳素白,脚下仍有积雪未融化,踩上便落了“嘎吱”的声响,她的面色如这捧雪一般清冷。
适才在揽月居中,听了父亲与萧氏的话,戚师师更是心灰意冷。
外头已有了些流言,说她克夫。
哀痛未过,萧氏便着急将她嫁出去,好堵住这悠悠之口,父亲见她这般,竟也未有阻拦。
戚师师心寒到了极点。
除此之外,更有担忧与惊惧,像一条极不显眼的小虫,缓缓爬上她的脊背。
在外人看来,她不愿嫁人,是钟情于裴俞章,是痴心一片。
但唯有戚师师知晓。
若她当真嫁了人,新婚夜被夫君发现她并非处子之身……
不光朔奴会死,
她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