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王阿姨家的女儿都生二胎了！"张母把糖醋排骨重重放在桌上，瓷盘与玻璃桌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张玲默默扒着碗里的米饭，手机屏幕在大腿上震动，是闺蜜发来的搞笑表情包。她假装没看见，继续听着父亲的唠叨："你李叔儿子刚从美国回来，明天晚上六点半，锦江饭店..."
"我明天要加班。"张玲终于开口，声音像被揉皱的纸。
"加什么班！"父亲拍了下桌子，震得汤勺掉进汤碗里，"上个月你说要见客户，结果呢？那个姓陈的程序员，人家现在孩子都满月了！"
张玲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她蜷缩在出租屋的飘窗上，听着父母在电话那头哭喊："你要是不回来相亲，我们就当没生过你！"
第二天傍晚，张玲站在锦江饭店门口，手指把粉底液蹭进CHANEL包的边角。玻璃倒影里，她看见自己精心修饰的妆容，却遮不住眼底的青黑。
第一次相亲对象是个西装革履的金融男，说话时总用湿巾擦眼镜："我父母在浦东有三套房子，不过婚后可能要和我爸妈一起住..."
第二次是个自称爱好摄影的文艺青年，上来就问："你觉得《小时代》系列电影怎么样？"
第三次是中学同学介绍的医生，全程低头看手机："不好意思，科室临时有手术..."
第四次相亲对象是个妈宝男，每说三句话就要提"我妈说"。
第五次，张玲在咖啡厅见到了李昊。他穿着得体的休闲西装，说话时会礼貌地前倾身体，手机静音放在桌上。当他说"我尊重伴侣的事业选择"时，张玲突然想起母亲的话："差不多就行了，挑花了眼最后只能剩下渣渣和二婚了。"
三个月后，张玲在父母的张罗下披上了婚纱。香槟色的礼炮炸开时，她望着人群中笑得合不拢嘴的双亲，突然觉得这场婚礼像场盛大的葬礼。
蜜月期还没过，李昊开始频繁查看张玲的手机。"只是关心你。"他笑着说，却在发现张玲和男同事的工作群聊时大发雷霆。
"你能不能别这么敏感？"张玲揉着被扯痛的手腕，看着满地散落的化妆品。
"敏感？"李昊冷笑，"你穿成这样去见客户，谁知道在外面干什么！"
争吵声在凌晨两点的公寓里回荡。张玲蜷缩在飘窗角落，看着窗外闪烁的霓虹，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原来有些牢笼，是用爱编织的。
"张总，这份方案需要您签字。"助理小周的声音把张玲拉回现实。她望着会议室里正在演示的年轻团队，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三个月没休过假。
"今晚有个行业峰会，您要参加吗？"小周小心地问。
"订两张机票。"张玲突然笑了，"我要带父母去三亚旅游。"
飞机冲上云霄的瞬间，张玲看着舷窗外翻涌的云海。手机震动，是李昊发来的消息："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她轻轻按下关机键，转头看向正在研究旅游手册的父母。母亲的白发在阳光里泛着柔光，父亲正小声抱怨防晒霜太贵。
"爸妈，"张玲突然开口，"其实幸福不是用年龄来衡量的。"
窗外的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阳光像碎金般洒在机翼上。张玲闭上眼睛，感受着机身的轻微颠簸。这次，她终于明白：真正的安全感，从来不是别人给的。
半年后，张玲站在法院门口，手里握着离婚证。阳光穿过梧桐树的枝叶，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对不起。"母亲的声音带着哽咽。
张玲笑着拥抱父母："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让你们担心了。"
三个月后，张玲在西藏布达拉宫前遇到了那个总在加班时给她送咖啡的程序员。他举着相机，镜头里的张玲笑得像朵格桑花。
"要帮你拍张照吗？"他问。
张玲摇头，指了指远处转经筒前的藏族老阿妈："拍她吧，我觉得她的笑容特别美。"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远处传来悠扬的诵经声。张玲深呼吸着高原清冷的空气，突然明白：真正的爱情，是两棵并肩生长的树，根须在地下缠绕，枝叶却各自伸向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