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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翠兰今年已经60岁了,早些年她在纺织厂工作,一辈子辛辛苦苦地操劳,终于在五年前退休了。她的生活很简单,每天早上去公园里和老姐妹们跳广场舞,回来之后就是买菜做饭,再看看电视。她的独生子张小明大学毕业后去了大城市工作,张翠兰虽然有些不舍,但也为儿子感到骄傲。
“妈,你就放心吧,我在这边工作挺好的,老板赏识我,同事们也都很照顾我。”每次电话里,张小明的声音都透着一股自信和安慰。
张小明每个月都会按时寄回2000元,张翠兰每次拿到钱都感到很欣慰,觉得儿子孝顺懂事。街坊邻居们也时常夸她:“翠兰啊,你儿子可真有出息,月薪2万啊,大城市里的白领。”每当听到这些,张翠兰的脸上总是露出自豪的笑容。
然而,这份安逸的生活在一个普通的下午被打破了。那天,张翠兰刚从菜市场回来,正准备洗菜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擦了擦手,接起电话。
“喂,您好,请问是张小明的妈妈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我是,你是哪位啊?”张翠兰有些疑惑地问。
“我是小明的同事,我叫李伟,打这个电话其实有点冒昧,但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告诉您。”李伟的语气里透着一丝犹豫和焦虑。
张翠兰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赶紧问:“小明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阿姨,您别着急,小明没出什么大事,就是他最近……生活上有点困难。”李伟声音低沉,好像在斟酌着怎么说。
“什么困难?我每个月都收着他的生活费呢,他过得挺好啊。”张翠兰有些不相信。
李伟沉默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阿姨,小明其实在外面压力很大,他的工作虽然工资高,但开销也大。房租、吃饭、社交,这些都很费钱。他不想让您担心,所以一直在硬撑,甚至还借了不少网贷。”
“借网贷?怎么会这样?”张翠兰顿时感到天旋地转,手里的菜刀差点没拿稳。
“是的,阿姨,他不想让您知道,所以一直瞒着。作为朋友,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才鼓起勇气给您打了这个电话。”李伟的声音里透着一种无奈和关心。
挂了电话,张翠兰站在厨房里,呆呆地看着手中的菜。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儿子在电话里的自信语气和寄回的生活费,再想起李伟说的话,她的心里涌起一阵阵的酸楚。
“难道小明真的过得这么辛苦吗?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张翠兰喃喃自语。
那一夜,张翠兰几乎没怎么睡,脑海里全是关于儿子的事情。她反复思量,终于决定亲自去一趟儿子所在的大城市,看看他的真实生活状况。她要亲眼确认一下,儿子到底过得怎么样。
第二天一早,张翠兰收拾好行李,决定坐长途汽车去探望儿子。她没有告诉张小明,因为她知道儿子一定会劝她不要来。可是,这一次,张翠兰决心要弄清楚一切。
张翠兰带着复杂的心情来到大城市,她对儿子的担忧越来越重。车子驶入城市的繁华地段,高楼大厦鳞次栉比,人来人往,张翠兰本以为儿子会住在一个不错的地方,毕竟每个月收入2万,在她看来,这在农村已经算是相当富裕了。
可是,当张翠兰跟着地址找到儿子住的地方时,她却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那是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墙壁斑驳,楼道里堆满了杂物。张翠兰站在楼下,心里百感交集,怎么也无法将这个地方和自己想象中的高薪工作联系在一起。
她慢慢地走上楼梯,手心里全是汗。终于,来到儿子房间的门前,她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门开了,张小明站在门口,看到母亲的那一瞬间,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妈,你怎么来了?”张小明有些惊慌,眼神躲闪。
“我就过来看看你,顺便给你送点家乡的土特产。”张翠兰强压住心中的疑惑,微笑着说。
张小明侧身让母亲进门,张翠兰一进屋,心里更是翻江倒海。房间狭小逼仄,只有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和一个小衣柜,桌子上还堆着没洗的碗筷,整个房间显得异常拥挤。
“这……这是你住的地方?”张翠兰尽量控制住语气,但心中的震惊溢于言表。
“妈,我住这儿挺好的,平时工作忙,也没时间收拾。”张小明笑得有些勉强,语气里却带着几分无奈。
“你一个月挣那么多钱,怎么住在这么小的地方?”张翠兰终于忍不住问道,她的目光在房间里来回打量,心里越发觉得不对劲。
张小明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妈,房租在这边很贵,我想省点钱……”
“省钱?你每个月2万块,怎么还得省?”张翠兰越听越糊涂,心里那股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张小明被母亲的质问逼得无处可逃,他本想继续敷衍,但看到母亲满是担忧的眼神,终究还是决定坦白。
“妈,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好。”张小明的声音很低,几乎是在自言自语。
张翠兰心头一紧,赶紧追问:“怎么回事?小明,你跟妈说实话,你到底遇到什么困难了?”
张小明看了看母亲,长叹一口气:“妈,我的工作确实不错,但这大城市里的花销也大,房租、吃饭、社交,这些钱加起来,剩下的已经不多了。为了不让你担心,我一直在硬撑,甚至还借了些网贷。”
“网贷?你……你怎么会借网贷呢?!”张翠兰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僵住了,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妈,我真的没办法。我怕你担心,才一直没跟你说……”张小明的声音里满是愧疚。
张翠兰的心像被刀子割了一样疼,她没想到儿子竟然瞒了自己这么久。她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泪水,轻声说:“小明,妈不是怪你,但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呢?咱们一起想办法,总比你一个人苦撑强啊。”
“妈,我不想让你为我操心,你在老家过得好,我也就安心了。”张小明低着头,眼眶泛红。
张翠兰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傻孩子,你是我儿子,我怎么可能不为你操心呢?我们一家人一起面对困难,比什么都强。”
母子俩就这么站在那间狭小的出租屋里,彼此间的距离在这一刻被彻底拉近了。张翠兰心疼儿子的艰辛,更坚定了要帮他走出困境的决心。
张翠兰回到老家后,整个人显得心事重重。她思考了好几天,最终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她拨通了在老家的房屋中介的电话。
“老张啊,我这房子……想卖了。”张翠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决心。
“卖房子?翠兰嫂子,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说要留给小明结婚用的吗?”中介老张惊讶地问道。
“唉,小明他现在有困难,我不能不帮他。”张翠兰轻声说道。
中介老张感叹了一句:“你这做妈的可真是操碎了心,好吧,我帮你问问看。”
挂断电话,张翠兰心里虽然有些舍不得,但她更心疼的是自己的儿子。她知道,这房子留着再好,可如果儿子在外面过得不好,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几天后,张翠兰把房子卖了,她没有多做犹豫,直接把钱汇到了张小明的账户里。当天晚上,张小明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小明,妈把咱们家的房子卖了,钱已经打到你账户上了,你拿这些钱赶紧把欠的债还了。”张翠兰语气坚定,没有给儿子拒绝的机会。
“妈,你怎么能卖房子呢?那是你和爸一辈子的心血啊!”张小明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五味杂陈,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傻孩子,房子再重要,也比不上你。你爸走得早,我只有你一个儿子,你过得好,我心里才踏实。”张翠兰的声音里透着母亲的深情。
张小明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妈,我对不起你,连这么大的事情都瞒着你……”
“好了,过去的事就别说了。现在你有了这些钱,就赶紧把债还了,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别再去硬撑面子了。妈不图你挣多少钱,只要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妈就知足了。”张翠兰的话语里充满了温暖和力量。
张小明点了点头,虽然母亲看不见,但他知道,这一刻他必须重新振作。他不再追求那些虚浮的表面风光,而是开始认真规划自己的生活。母亲的行动让他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重要,母亲的爱才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张小明陆续还清了所有的债务,并且开始精打细算地生活。他搬到了一处条件虽然简朴但环境舒适的公寓,不再频繁参加那些让他经济紧张的社交活动,而是把更多的时间用来提升自己的技能,充实自己的内心。
张翠兰看到儿子的变化,心里也渐渐放松下来。她和张小明的关系比以往更加亲密,母子俩时常在微信上聊天,分享彼此的生活。张翠兰每次听到儿子在电话里轻松愉快的语气,心里的石头就落下了一块。
时间过得很快,张小明终于摆脱了曾经的困境,他不再为了面子而活,而是学会了脚踏实地地生活。张翠兰也重新回到了她平静的退休生活中,但她和儿子之间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母子之间的感情也因为这次的经历而得到了升华。
张翠兰有时会想,如果当初她没有坚持要来大城市看看儿子,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呢?母亲的直觉真的会出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