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南京老虎桥监狱的大门缓缓打开,陈独秀那憔悴、苍老的身影踏出牢狱,他的步伐虽略显迟缓,却透着难以掩饰的坚毅。
自1913年以来,这已是他第五次出狱。
在那个战火纷飞、群雄并起的年代,他曾是一颗耀眼的星辰,带领无数热血青年走上革命之路。
然而岁月如刀,流亡、监禁和背负的种种早已将他折磨得满身疮痍。
出狱后的陈独秀,满怀期待地遥望延安,然而,毛主席提出的三个条件,本不难实现,他为何却不愿答应?
五度入狱,传奇人生1937年8月,暑气渐消的南京,老虎桥监狱里走出一个身影——身材清瘦,但步履仍然稳健。
他就是陈独秀,那个在中国近代史上如风雷般的人物。
这是他第五次,也是最后一次出狱。
不同于一般人的刑满释放,这位五度入狱的革命者走出监狱,等待他的既不是欢呼拥抱,也不是复归社会的坦途,而是一条充满无奈与坎坷的归途。
翻开陈独秀的履历,他的一生仿佛与牢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第一次入狱,是在1913年,他因反对袁世凯独裁发动讨袁运动而被捕,那时的他还没有预料到这会成为一种“宿命”。
第二次入狱是在1919年,为五四运动激烈奔走的他被捕,此刻的他已然是众人心中的革命先锋,带着理想与热血冲击着旧中国的封闭社会。
接下来几年里,他因创立中国共产党和推动革命事业,遭到国民党的通缉与关押。
直至1932年,面对日寇侵略,他继续高举抗日旗帜,但因此再度被国民党以“危害民国罪”逮捕,投入狱中。
这一次,也是最沉重的一次,陈独秀面临的是长达13年的监禁,仿佛注定了他此后苦涩、倔强且孤独的晚年生活。
正是因为陈独秀的“囹圄传奇”,民间流传着关于他的种种逸事。
他在第五次被捕时,竟还能与被捕的友人开玩笑说:
“原以为就我一个人,没想到你们都在,倒也不算孤单了。”
押解途中,他更是安然酣睡,仿佛不是身陷囹圄,而是出门访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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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淡定”在旁人看来,带着几分“超然”和不合常理的坦然,甚至有些视死如归的意味。
此后的审判与服刑也并未磨灭他的倔强,在狱中,陈独秀非但没有因现实的压迫而改变,反而变得更加沉稳冷静,关心时局的他依然笔耕不辍,不时与外界通信往来,倾吐他对中国未来的思考。
虽有不少出版商主动请缨为他出版自传,甚至不惜前来探监,但陈独秀始终淡然对待,几乎不为所动。
直到1937年七七事变后,满腔忧国情怀的他才有所触动,在给友人的信中提到动笔撰写自传的打算。
然而,这一计划最终也仅留下了两章书稿,即《没有父亲的孩子》和《江南乡试》。
这两章内容也只涉及他的幼年生活和参加科举考试的经历,似乎他的动笔只是勉力为之,无法掩盖他内心的挣扎与无奈。
或许在他看来,记录自己的一生既是一种自我剖白,也是一种未曾料到的沉重负担。
时间进入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日军大举入侵华北,南京政府被迫南迁。
战火将要燃及南京,国民政府终于下达释放令,8月23日,陈独秀走出南京的老虎桥监狱,这时的他已经58岁,双鬓染霜,饱经沧桑。
出狱后的陈独秀在南京逗留片刻,面对自由的空气,他感到了久违的释然,但并没有急于为自己寻找容身之所。
四周的战火已然临近,往昔的革命战友似乎也各奔东西,投身于不同行动。
心怀壮志的陈独秀选择了联系延安,希望能通过叶剑英、林伯渠等旧日挚友,回归曾奋斗过的党内,为国家的未来贡献自己的最后一分力量。
带着满腔的激昂,他拒绝了来自蒋介石的“橄榄枝”,不惜放弃可以获得安逸生活的“劳动部长”职位,决然走向自己真正的归属。
拒绝国民党的橄榄枝彼时的他年已近花甲,五次身陷囹圄的经历,让他的革命理想如铁石般坚韧,却也赋予了他更多的孤傲与倔强。
走出老虎桥监狱时,南京政府并未放弃对这位曾经的共产党创始人抱有期望。
蒋介石此时虽已和共产党水火不容,但在这段“统一抗日”的特殊时期,他决意以橄榄枝向陈独秀抛出一条“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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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陈独秀获释的消息传出,各方纷纷开始向他示好。
一方面,国民党的要员徐恩曾、陈公博等人更是亲自上门拜访,有的带着试探的言辞,有的则直言劝说。
蒋介石甚至派出夫人宋美龄亲自探监,带上礼品与慰问物品,以此表达“友好”之意。
这一层层的礼遇和交往,仿佛在暗示一条可以让陈独秀拥有舒适生活的“退路”,一条再不用颠沛流离的路。
但陈独秀面对他们的善意,始终保持冷淡,他看透了这背后政治的“温情陷阱”,不为所动。
不仅如此,蒋介石眼见陈独秀不愿接受自己抛出的“橄榄枝”,于是转而加码。
作为筹码之一,他再次派人带去丰厚的生活资金,并表示可以为陈独秀安排一个“劳动部长”的职位,同时还承诺拨出10万元经费供其支配,并允许他重新组建党派。
这一系列条件,在蒋介石看来无疑已是十分宽松,毕竟,在那动荡的年代里,许多年轻的知识分子还在为温饱和安稳四处奔波,这样的待遇已属难得。
然而,蒋介石显然低估了陈独秀的自尊心。
对于陈独秀而言,这条“退路”意味着他必须抛下曾经坚持的理念,甚至要向蒋介石“低头”,这对他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不仅是蒋介石,陈独秀的旧日同僚,也一再规劝他抛开成见,接受国民党提供的安稳生活。
在他们看来,陈独秀倔强而不服输的个性,终将把他引向更加孤寂的境地,而国民党此时的“招揽”,可能正是他步入晚年后的最好归宿。
然而陈独秀对这些老朋友的劝告也一律置若罔闻,他冷静而决绝地回应道:
“他杀我同志,杀我儿子,与其低头接纳,不如以不共戴天的仇视回应。”
他并非不懂得国民党此举背后的“深意”,蒋介石清楚,拉拢陈独秀不仅可以削弱共产党内部对他的影响,更能让外界认为这位曾经的革命领袖已然“背弃”理想,投入蒋家门下。
如此一来,延安方面不仅会失去一位思想领袖,甚至可能在舆论上受到更大的冲击。
然而,即使在陈独秀屡次坚决回绝的情况下,蒋介石依旧未曾放弃对他的施压。
蒋深知他越是拒绝,越是有助于营造一种模糊的假象,即陈独秀与国民党之间存在某种“默契”。
通过在民间制造流言,让外界误认为陈独秀在内心深处已对延安产生动摇,借此削弱他的影响力。
为此,国民党甚至刻意安排人手跟踪陈独秀的行踪,时刻准备捕捉到一丝可能引发误会的蛛丝马迹,从而影响到党内其他人的判断。
这种心思用尽的拉拢与“围困”,并未让陈独秀屈服,反倒愈加坚定了他的革命信念。
或许他心中对延安还存有一份朦胧的憧憬,那里承载了他一生为之奋斗的理想,是他与战友们曾共同燃起的希望。
延安的三个条件陈独秀出狱后,凭着多年革命的信念,他没有选择安稳的仕途,而是执意要回到党内,为抗日救国贡献最后的力量。
出狱后,他通过自己的旧学生罗汉,与在延安的叶剑英、林伯渠取得联系,传达了自己希望重新回到党的工作的愿望。
消息传到延安后,党中央对这位曾经的党创始人,表达了谨慎的回应——欢迎他重新归来,但必须遵守三项条件。
这三个条件是由毛泽东在商议后亲自拟定的,首先,陈独秀必须“公开放弃并坚决反对托派的全部理论与行动,并公开声明同托派组织脱离关系,承认自己过去加入托派的错误。”
接下来,要“公开表示拥护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政策”。
此外必须”在实际行动中展现出这种拥护的诚意“。
对于一向刚正不阿的陈独秀而言,这三个条件,尤其是第一条的自我否定,犹如一块沉重的石头,横亘在他与延安之间,成为难以逾越的鸿沟。
首先要公开放弃托派身份,毫无疑问是对陈独秀是最难的,在二十年代末至三十年代初的革命动荡期,陈独秀的思想道路曾与托洛茨基派系交集,甚至加入了托派行列。
尽管他后来试图淡化这一标签,甚至在不同场合多次声明自己早已脱离托派,但这个身份始终让他的回归蒙上了一层阴影。
如今要他以书面声明公开放弃托派,甚至承认自己加入托派的决定是错误的,在他看来对其自尊是一次不小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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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样的条件,他的内心无疑是痛苦的。
更重要的是,“承认错误”这样一个要求,他从青年时代起便以不屈不挠著称,性格中那种执拗而刚强的品质一直伴随着他的人生。
早在年少读书时,他便因不愿接受封建书院的四书五经,被祖父痛打,却始终一言不发,甚至为此被长辈评价为“家门不幸”。
这样的性格成就了他一生的革命精神,但也使他对妥协与认错几乎难以容忍。
在他的内心深处,自己无论是从思想抉择还是革命道路,都是为了国家和民族的未来,即便因为托派身份与党分道扬镳,他依然认为自己无愧于信仰和良知。
所以,他很难说服自己接受这种“自我否定”。
面对这三项条件,陈独秀内心无疑是挣扎的,他并非不希望回到党内,但这样的回归之路几乎需要他彻底抛弃过去的一切,这让他感到苦涩。
对于别人来说,这或许只是一个声明,或许只是一个姿态,然而对于陈独秀而言,承认错误意味着否定过往。
陈独秀后来多次表达内心的抗拒,他曾对友人写信称:
“我不知过从何来,奚有悔?现在乱哄哄的时代,谁有过无过,还在未定之天,不写,有什么过可悔!”
“回党固我所愿,惟书面检讨,碍难从命。”
这是陈独秀最后的回答。
诚然,他对党依然怀有感情,依然期待回归,但这一句回答,透露出的是他内心的挣扎,他不允许他低头认错。
他固执地认为自己无愧于内心,也无愧于国家,更无愧于人民。
对于陈独秀来说,或许接受这份要求,就意味着他无法在心中保留那个充满理想和忠诚的自我。
晚年的倔强失去延安的支持后,陈独秀的生活迅速堕入困境。
彼时正值抗战全面爆发,中国大地上的民众无不承受战火的煎熬,流离失所的生活对陈独秀来说并不陌生,但这次他也难以依靠自己顽强的意志撑起生活的基本所需。
那时的他没有固定的收入,稿费虽有微薄但远不能支撑日常开销。
为了维持生计,陈独秀不得不依靠少量稿酬和亲友的接济。
他辗转流离,处处借宿,从南京到武汉,再到四川,艰难度日。
多年的奔波劳累,动荡的牢狱生活,早已让他的身体千疮百孔,他常年饱受胃病折磨,战乱环境恶劣的条件更是加重了病情。
出狱不久,他便被确诊为高血压,在当时的医疗条件下,高血压几乎意味着长期痛苦,稍有不慎便可危及生命。
然而,身无长物的陈独秀甚至难以维持基本的治疗和药物供应,生活上的艰难仅仅是他苦痛的一部分,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政治上的孤立。
蒋介石和国民党试图继续利用他来混淆视听,故意释放出他“倾向国民党”的流言,以此误导,进而在国际上造成共产党分裂的假象。
陈独秀对此愤恨不已,却无从辩解。
对于国民党的冷嘲热讽,或者是各种公开的侮辱,他一概不理,依然自尊自重地过着自己的生活。
他曾多次对友人写信述说自己内心的孤独与悲凉,但这种倾诉更多的是对命运的不甘,对现实的反抗。
或许在他的内心深处,依旧保留着那份不曾泯灭的革命激情,但岁月已经无情地掩盖了他的锋芒,将他推向孤寂无助的深渊。
在穷困的日子里,陈独秀每当写下一行文字,便如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因为他已年老体弱,每写一个字,似乎都在耗费他最后的精力。
那时候的稿费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的生活,更不用说病痛所需的医药费。
即便在这种近乎绝望的状态下,他仍然坚持写下自己的思考。
1942年5月27日,这位一生倔强不屈的革命先驱,最终在四川江津的一个破旧小院中悄然辞世。
去世时的他,身边没有亲人,也没有留下多少积蓄,唯有一些未完成的书稿陪伴在身边。
临终前的他,或许会想到曾经自己所为之奋斗的信仰,想到那个曾经鲜红而耀眼的革命理想。可惜他一生所经历的风雨,将这位革命先驱的一切希望与憧憬碾碎在历史的尘埃中。
他的遗体被埋葬在江津鹤山坪的石墙院中,仿佛在历史的角落里,静默无声地与这个他曾经付出一生的世界告别。
陈独秀的晚年充满了矛盾与辛酸,他曾经是时代的弄潮儿,是那个带领无数青年冲破黑暗的启明星。
然而,这位开拓者的命运最终被时代的洪流所吞噬。
或许,他的倔强和孤傲让他与世不容,或许,他的信仰与命运注定只能孤独相伴。
信息来源:百度百科 陈独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