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叶筛下的光斑在咖啡馆玻璃上碎成金箔，吴谨言抱着女儿在落地窗边坐下时，裙摆沾到了一丝刚融化的雪水。三月末的北京总爱耍这样的性子，白天暖阳融融，背阴处却还藏着残冬的尾巴。
"宝宝叫什么名字呀？"闺蜜林悦凑过来时，香奈儿五号的气息裹着刚烤好的司康饼香。她无名指上的钻戒在逆光里晃了晃，吴谨言想起七年前她们挤在横店群演宿舍分吃辣条的夜晚。
"小满。"吴谨言低头蹭了蹭襁褓里皱巴巴的小脸，女儿睫毛上还凝着奶珠，"出生那天刚好小满节气。"落地窗外忽然掠过一群白鸽，惊得小满抖了抖粉拳，肉乎乎的耳垂泛着新剥荔枝的光泽。
服务员端来薄荷青柠茶时，铜制托盘撞出清脆声响。李薇从LV老花包里掏出婴儿玩具，是个会发光的月亮挂件："听说新生儿爱看这个。"她去年刚升任制片总监，指甲上的琥珀色甲油和会议室里的茶晶镇纸同色。
玻璃幕墙映出三个女人的倒影。林悦的Burberry风衣下摆沾着宠物猫的毛，李薇手机壳贴着《延禧攻略》的魏璎珞贴纸，而吴谨言运动裤口袋露出半截防溢乳垫包装。这样的画面若是被狗仔拍到，头条标题大概会写"女星产后邋遢聚会"，但此刻她们正为小满突然打出的奶嗝笑得前仰后合。
"你现在还能穿XS码？"林悦捏着吴谨言卫衣的袖口惊呼。落地窗外的樱花树突然簌簌落英，有片粉白正巧飘进李薇的伯爵红茶。吴谨言想起月子中心那台24小时恒温的奶瓶消毒器，想起凌晨三点抱着哭闹的小满在走廊踱步时，窗外的月亮圆得像女儿的脸。
"是喂奶消耗大。"她给小满换尿布时，后腰的妊娠纹在阳光里泛着淡红。林悦递来湿巾，指尖还带着早上给金毛梳毛留下的静电。七年前她们在横店用同一支口红补妆，如今各自的包里都装着不同的人生必需品。
咖啡馆角落的留声机突然唱起《La Vie En Rose》，小满睁着葡萄似的眼睛盯着旋转的唱针。李薇掏出平板电脑翻出最新剧本，夕阳把她的影子投在墙面海报上——那是吴谨言去年产后复出拍的文艺片，海报里她穿着褪色旗袍，眼神却比此刻抱着女儿时锐利百倍。
"这个角色适合你。"李薇用触控笔圈出关键台词，笔尖在玻璃桌面上划出细小的声响。小满突然咯咯笑起来，口水浸湿了吴谨言胸前的卡通贴布。林悦忙用Burberry手帕去擦，却被小满攥住不松手，三个女人又笑作一团，惊飞了停在窗台的麻雀。
暮色漫进咖啡馆时，李薇的司机已经在楼下等了半小时。吴谨言给小满裹紧小熊图案的襁褓，羊绒毯边缘露出的小袜子绣着她的名字缩写。梧桐树下的街道亮起暖黄路灯，林悦执意要送她们到停车场，高跟鞋踩在融雪的柏油路上发出清脆声响。
"下次带小满去我家撸猫。"林悦往婴儿车里塞了袋进口磨牙饼干，包装上印着星空图案。李薇摇下车窗递来剧本，晚风掀起吴谨言散落的发丝，混着她身上淡淡的奶香和婴儿爽身粉的味道。
后视镜里，咖啡馆的灯光渐成模糊的暖黄，像极了产房外那盏彻夜未熄的廊灯。吴谨言轻轻哼起摇篮曲，小满的小手正抓着月亮挂件，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她忽然觉得，人生最珍贵的戏码，或许就是此刻怀里这份沉甸甸的柔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