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说过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犯罪！
可是25年前，我刚加入警队时，遇到的第一个凶杀案，却颠覆了我的认知。
因为这个凶杀案，如果不是细节上出了一点小瑕疵，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完美犯罪了！
1
2000年，我以优异成绩从警校毕业，被分配到了老家县城的刑警队！
说是刑警队，可是因为县城一向民风淳朴，没有什么大案要案。
所以平时我们干的就是抓小偷，打击黄赌毒的的活。
直到那天，我记得很清楚，是国庆节备勤刚刚结束没几天，突然师傅老郑打了一个电话给我，让我立刻跟林哥的车去洪城乡沟子口村出现场，说是有一个醉汉喝多了，掉进河里淹死了，让我去看看！
跟车去沟子口的路上，比我先进刑警队2年的林哥就说了：“这里的人怎么这么爱喝酒啊，我在这里才2年，就见过好多起喝酒出事的，有人喝酒掉进河里淹死了，有人喝酒开车出车祸了！”
听到林哥的嘀咕，我点了点头！
我们这里就是这个风俗，早上五六点不睡觉，非要起个大早去面馆里喝酒！
一碗面条、几碟小菜，一壶酒，一喝就是一上午！
前些年，为了治理这个事，交警大队出动了好多人，可是每次只要交警大队一撤，喝早酒的人又冒出来了！
来到现场，我才发现警戒线虽然拉起来了，但是看热闹的人是真的不少！
林哥一看这情况，本想带着我赶一下围观的群众，可是警戒线方向，已经传来了师傅的叫声。
我一转头，只看到老郑已经脱掉了手上的白手套，朝着我和林哥走过来了！
林哥也是老郑带的徒弟，他看到老郑以后，立马问道：“师傅咋回事，现场是什么情况？”
老郑从兜里掏出来一支烟点上，猛吸了一口之后，才对我和林哥说道：“法医看了，我也看了，死者身上没有任何外伤，就是溺水而亡，就是有一点我没有想明白...“
“师傅，哪一点你想不明白？”
听到老郑的话，我有点着急！
老郑看了我一眼后，冲我摆摆手道：“你和小林进去看看吧，看了现场，你们就知道了！”
“好！”
林哥带着我一起跨过了警戒线，走到了出事地点！
一进现场，我就和林哥明白师傅想不明白的点是什么了！
我和林哥来的路上，一直以为死者是掉进了很深的水里淹死的！
可是到了现场我和林哥一瞧，我们两人都惊呆了。
因为现场的水深不超过半米，我和林哥站在岸边甚至都能够看到水底的小鱼。
“就这点水能够淹死一个成年人？”
我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林哥也是满眼不可思议，但是他没有说什么，而是递给我一副手套和口罩，让我跟着去看看死者的情况。
跟着林哥粗略查看了一下死者情况，果然就和师傅说的那样，死者身上没有任何外伤，法医根据现场检测，得出的结论也是死者醉酒过量，溺水而亡！
“看来这个案子很简单，就是一起意外溺水事件，找家属过来认领一下就可以结案了！”
林哥一脸轻松道，我也在点头！
可就在我和林哥觉得没有什么可查的，可以回局里睡觉的时候，老郑却一脸严肃的走到了我和林哥身边说道：“跟我去走访一下，这个案件不可能这么简单！”
“怎么会，法医都说了，就是溺水死的啊！”
老郑看了我和林哥一眼，沉声道：“死者是我战友，当年他在部队里是游泳冠军，他不可能被淹死！”
2
跟着老郑去村子里走访的时候，老郑跟我们讲了死者的身份。
死者叫牛爱国，和他同岁，都是刚刚40岁！
当年他们一起参的军，因为是一个县城的兵，所以两人在新兵连里联系还挺多的！
后来他们下连队以后，就分开了，老郑再听说牛爱国的名字就是在部队的光荣墙上，那年部队举办游泳比赛，林牛国力压群雄，拿到了最后的冠军！
“还有一点...”
说到这里，老郑又顿住了，缓了老半天老郑才说道：“半个月前，我在医院里碰到老牛了，老牛查出来有高血压，当时他说了，以后要戒酒的”。
“什么？”
听到师傅的话，我和林哥都沉默了！
一个要戒酒，还会游泳的人，最后醉酒死在不足半米深的河道里，这确实有点匪夷所思啊！
接下来我和林哥完全就把这起案子当成了一起凶杀案在调查！
毕竟疑点确实太多了！
进村后，按照师傅的吩咐，我和林哥一人领了一队人，去村子里走访调查，寻找有没有目击证。
另外一边呢，师傅自个就去牛爱国的家里去进行例行询问了。
经过我和林哥大半天的走访，最后我们得到的证词很一致。
那就是昨天晚上村东头老牛家的小儿子结婚，作为村主任的牛爱国在席上喝了不少酒，中间牛爱国说不舒服，要出去透透气，就离席了。
再之后的事情，他们就都不知道了！
“酒喝到一半，人没回来，难道吃席的人没有去找的？”
听完我和林哥的汇报，师傅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和林哥一起摇头，因为我们得到的反馈就是这样！
“昨晚大家都喝多了，很多人都断片了，所以也没有人注意过牛爱国有没有回来！”
“师傅，最重要的一点是，大家都觉得牛爱国酒量好，这一点酒不至于怎么样，所以就没有人担心过！”
“也说得通！”
听了我和林哥的汇报，师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后，师傅才说道：“走吧，我们一起去村东头老牛家看看！”
“行！”
3
整个沟子口村呈东西向。
牛爱国家在村西头，娶媳妇的老牛家住在村东头！
中间隔着一条小河，过河的唯一方式就是从桥上走！
而牛爱国溺水的地方，正好就是小桥的底下！
师傅带着我们走了一遍，我和林哥脑中基本推断出了牛爱国生前最后的行动轨迹！
“如果那些村民的证言是真的，那这牛爱国应该就是喝酒不舒服了，想回家，过桥的时候，突然没站稳，掉进了河里！”
林哥大着胆子说道！
老郑听到这个推断，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闷头在前面走！
一直到走到娶媳妇的老牛家以后，师傅才让我进去把老牛一家子喊出来！
让我和林哥，当着他的面，重新问一遍昨天晚上吃酒的细节！
我和林哥对视一眼，谁都不敢反驳，只能又当着师傅的面，重新询问起了老牛一家子！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牛爱国不见的？”
“你们的宴席是什么时候散的？”
“牛爱国喝了多少酒？”
重复的问题，我和林哥又重复问了一遍！
最后得到的回答和刚刚还是一模一样！
我和林哥问完后，一起看着师傅，意思是他还有没有其他想问的！
可师傅此刻却闭起了眼睛，似乎正在思考！
老半天后，师傅终于睁开了眼睛，我还以为师傅有什么问题想问，没想到师傅却直接挥手，让我们都撤了！
“怎么回事？这就走了？”
“嗯，叫法医那边也快一点，都撤了吧，这个案子没有什么疑问了！就是一个普通的溺水案！”
师傅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老牛家的院子！
回去的路上，林哥和我都满眼疑问，但是此刻林哥却不敢问了，只能推我，让我提问！
我也是胆大，追上去直接询问师傅：“您早上不是还觉得这个案子有问题吗？怎么现在又不查了，还让我们收队？”
师傅听了我的问话，根本就没有搭腔！
一直走到法医那边的时候，师傅才大声喊了一句：“收拾好了，都回去啊，天黑了，冷的很！”
“行，我们这边完事了，立马就收！”
跟法医那边打完招呼，师傅让林哥去开车了。
而只有我一个人在老郑身边的时候，老郑才突然来了一句：“你今天下午走访了这么多人，特别是听了老牛一家子的回答，你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发现问题？我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啊！”
我老实回答，因为我觉得这些村民的回答确实没有任何问题，都对得上，也很合乎逻辑！
听了我的话，师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以后，才说道：“我也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但是这才是最大的问题啊！”
我还想询问师傅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个时候林哥已经把车子开过来了，师傅立马闭嘴，让我上车，准备回去了！
开车回县局的路上，师傅一直在低头看我和林哥走访拿来的那些口供！
我自信这些口供里面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是当我看到师傅的眉头越来越紧，我脑中也不由的回忆起了今天一整天走访的过程！
几乎所有人都说牛爱国酒量好，所以没有人注意到他离席没回来！
几乎所有喝酒的人都说自己喝醉了，不记得后面发生的事情了！
最离谱的是，所有参加酒席的人，都说经过河边的时候，没有发现河里有什么动静。
而那些没有去参加酒席的人也说那晚都在家里睡觉，没人来这河边！
为什么所有人的回答，都这么一致？
他们难度是串通好的？
想到这一点，我后脊背突然冒出了一身冷汗！
我问师傅现在怎么办？
师傅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来指着河对面说道：“还能怎么办，去牛爱国家里见见家属吧！”
很快，我们就过河来到了牛爱国家里！
此刻牛爱国家里聚集了不少人，一打听才知道，这些人都是沟子口村里的长辈，这些人都是来和牛爱国家里人商量接下来出殡的事情的！
领头的一个白胡子老头，一瞧见我们来了，立马走过来质问我们：“人都死了，你们也查了就是溺水走的，为什么还不把人给送回来，按照我们村子里的习俗，人死了七天之内必须得出殡，不然不吉利！”
听到老爷子这话，师傅回了一句：“我们知道，我们知道，七天之内我们肯定把人给送回来，你们放心，不会耽误事的！”
说完，师傅就让我和林哥挡着村里这些老人家，他一个人走进屋子去和牛爱国的妻儿聊天去了！
师傅进去后，我也是好奇师傅会聊什么，所以在林哥守门的情况下，我也跟着师傅进了屋子！
进屋后，我只看到了一个女人正搂着一个不过十几岁的小姑娘在怀里哭泣。
师傅想张嘴问话，可是那女人呜呜咽咽，一个字都回答不了！
看到这一幕，师傅也无可奈何，正要起身离开的时候，突然我就瞧见了那抽泣的女人怀里抱着的小姑娘似乎额头上有血在冒。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我看花眼了，可等到师傅一走开，光线射到那小姑娘的额头上时，我还真的瞧见了小姑娘额头上的反光。
“怎么回事，这小姑娘额头上怎么流血了？家里有碘伏没有，快擦一下！”
我大声询问，师傅也停下了脚步，走过去看了一眼，果然就瞧见了那个小姑娘额头上有一个口子，鲜血正在往外面冒。
“问你了，家里有碘伏和创口贴没有，你这个当妈的怎么回事，看不到孩子额头上流血了啊！”
师傅家里也有一个女儿，这个时候语气明显是重了一些！
可那女人呢，也是奇怪！
被师傅这么大声呵斥了，还是没有动作，倒是外面的一群村老听到里面的动静后，居然有几个人闯了进来，开始帮忙在屋子里找起了碘伏和创口贴！
在我给小女孩擦拭伤口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个小姑娘脸上不止一处有伤，有新伤，有旧伤，而且不止是小姑娘的脸上有伤。
我还发现了小姑娘的胳膊上也有疤痕，师傅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他冲我使了一个眼色，让我带小姑娘去外面院子里涂碘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