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这么大的肚子还在厨房里忙，万一出点事怎么办？听我的，回家！”
母亲站在厨房门口，眼睛里满是怒气。她的声音很大，甚至盖过了油锅里煎炸的声音。
我手里还拿着锅铲，正弯着腰从柜子里拿盘子，腰间隐隐的酸痛让我停顿了一下，但我咬着牙笑了笑：“妈，没事的，就几道菜，马上就好了。”
可她根本不听我的解释，快步走过来，拉住我的手：“你肚子里可是我外孙！现在还差几天就八个月了，你居然在厨房里忙活？这是你该做的事吗？听妈的，回家！”
我的手被她紧紧抓着，一瞬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厨房门外，是婆婆的笑声和亲戚们的喧闹声。大厅里，五十岁的寿星正被簇拥着收礼物、敬酒，可我却站在厨房里，像个局外人。
这场风波，其实早有预兆。
婆婆的五十大寿，对她来说是件大事。半个月前，她就召集了全家开会，商量寿宴的安排。
“这次人多，我把亲戚朋友都请来了，得好好热闹一回。”婆婆说得兴致勃勃，还特意嘱咐我：“小娟，这次你也得操持操持。你做饭手艺好，到时候宴席上的几个主菜，就交给你了。”
我当时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自己已经七个月大的肚子。还没开口，丈夫就替我答应了：“没问题，娟儿肯定能行。”
一句话，把我所有的担忧都堵了回去。
婆婆笑得满意，又拍了拍我的手：“怀孕又不是什么病，动动手还能活动筋骨。我年轻的时候，怀着他弟弟还下地干活呢。”
我低头应了一声，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为什么她总觉得，我的付出是理所当然的？
寿宴当天，婆婆的亲戚朋友一大早就来了。客厅里热闹得像赶集，婆婆穿着新买的红色旗袍，在人群中笑得满脸红光。
而我呢？挺着肚子站在厨房里，切菜、调料、上火，忙得脚不沾地。
其实丈夫是有帮忙的，但更多时候，他只是在客厅里传话：“妈叫你快点上菜，大家都饿了。”
我忍着腰酸腿疼，尽量把动作加快。可锅里的油烟呛得我直咳嗽，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母亲的声音。
“娟儿！”她站在厨房门口，看到我满头大汗的样子，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你这样还行吗？怀着孩子还做这么多活？你婆家就没人管管？”
母亲的声音不小，吵得客厅里的人都回头看了一眼。婆婆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但她没说话，只是低头喝了一口茶。
“妈，你怎么来了？”我有些慌乱，连忙擦了擦手上的水，走过去拉她。
可母亲不依不饶，声音越发大了：“我不来能怎么办？你都快八个月了，还在厨房里伺候一群人，万一出了事，谁负责？”
厨房里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婆婆皱着眉头走过来：“我说亲家，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家又不是没人，她不过就是做几道菜，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
母亲冷笑了一声：“你家是有人，但有人在客厅喝酒，有人在厨房当保姆。你儿媳妇怀着孩子，还得伺候这么多人，传出去你不嫌丢人？”
婆婆的脸色更难看了：“亲家，你这话过了吧？我就是让她活动活动，哪有说得那么严重？”
母亲直接转头拉着我往外走：“活动？她肚子里的是人命，不是菜市场的西红柿！听妈的，回家！”
回家的路上，我忍不住哭了。
母亲开着车，语气却依然冷冰冰的：“你哭什么？妈说得不对吗？你肚子里怀的是我的外孙，你现在辛辛苦苦伺候他们一家，万一出了事，他们会心疼你吗？”
我抹了抹眼泪，小声说：“妈，婆婆也不是故意的，她就是觉得……觉得我年轻，能撑得住。”
母亲叹了口气，停下车，转头看着我：“娟儿，你真傻还是装傻？她觉得你能撑，是因为她不在乎你撑不撑得住！你要记住，女人最笨的，就是把别人的要求当成自己的责任。”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母亲今天的愤怒，不只是为我，更是为她自己。
她年轻的时候，和我的处境何其相似。为了这个家，她放弃了工作，照顾老人、带大孩子，却从来没得到一句感激。她曾告诉自己，“只要我付出够多，就会被看见。”可后来她才明白，有些人只会习惯你的付出，却永远不会心疼你的辛苦。
回到家后，丈夫打来了电话。
“妈觉得你今天太过分了。”电话那头，他的语气带着不满，“她五十大寿，你妈突然闹这一出，客人都觉得尴尬。”
我有些心寒，却还是尽量平静地解释：“我今天是真的累了，你知道我怀孕几个月了吗？”
“怀孕怎么了？”他反驳得理所当然，“我妈当年怀我的时候，还下地干活呢。”
我握紧了手机，声音有些发抖：“陈明，我是怀你的孩子，不是还你妈的债。”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片刻，随即传来婆婆的声音：“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怀孕了不起啊？我们家养着你，给你吃给你喝，你还不愿意做两道菜？”
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原来，不管我做了多少，在婆婆眼里，我始终是那个“吃他们家饭”的人。
那一刻，我放下了手机，决定好好为自己活一次。
结尾有人说，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可我想说，婚姻不是投胎，它是选择。我们选择什么样的人，就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在这场家庭的博弈里，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女人的价值，不是靠牺牲换来的。你可以为了家庭付出，但前提是，那些爱你的人，会心疼你的牺牲，而不是把它当成理所当然。
未来的日子，我会学着保护自己，学着在需要的时候说“不”。这不是自私，而是爱自己。
愿我们所有的女人，都能在婚姻里找到自己的位置，而不是被牺牲的角色。
愿我们都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也能报之以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