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方涣涣是京城中的第一美女，而这第一美女的境遇却是令人唏嘘不已。 “方小姐，不是妈妈说你，你那父亲被判通敌叛国，若不是圣上可怜你京城第一美女的份上，此时你早已是刀下鬼了~”畅音阁的妈妈扭着腰肢站在方涣涣面前，要说这位姑娘命里也是可怜。 “多谢妈妈提点，只是...我...”方涣涣眼神空洞地看着屋中的烛火，在她及笄那日，全家被官兵捉拿，不知在昏暗的狱中过了多久，她和母亲才被放出来，官兵将她们送来这畅音阁，说是她们母女已经被贬为官妓，而父亲则在当日上午就被斩首示众。 方涣涣仍然清晰地记得，母亲在得知父亲被斩后，撞墙自尽，拉着她的手，说对不起她。 “方小姐，你父母，妈妈已经让人安葬了，你呀，还是得养好身子，好死不如赖活着，对不对？”畅音阁虽说卖艺不卖身，可若是那帮有权有势的大老爷一意孤行，妈妈也是拦不住。 自从知道方小姐被押进畅音阁，市面上买她初次已经叫价至千金。妈妈虽有心保她一时半刻，可也是蚍蜉撼树，只能多劝解她一番。 “涣涣跪谢妈妈大恩！”方涣涣眼睛酸涩地匍匐在地，她知道妈妈对她已经是极尽照顾了。 送走了妈妈，方涣涣依旧瘫坐在地，未动分毫。 自从她母亲撞墙自尽，她的屋子里，就再无一处实墙，就连桌椅也是圆弧的，丝毫没有棱角。 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二节】 拍卖那日，方涣涣被人下了药，浑身无力，任由一群小丫头们围着她，侍奉她沐浴更衣，给她做好妆容，像是提线木偶。 妈妈也不想这么做，可主人要求的，她只能照做，干她们这一行当的，心软可不行。 等一切收拾妥当之后，方涣涣被强行喂了一杯酒，说是解药。 初始方涣涣的确有了些力气，可以扶着桌子慢慢站起，可刚走到门前，门就被一人推开。 “方姑娘，这是要跑？”伊洵一身寒气贴着方涣涣挤进房间，立在房中四下随意看了一圈，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方涣涣脸色有丝病态的红，她已经许久未曾用餐了，腹内饥饿已经感觉不到，这是她唯一能想到自杀的方法。 伊洵的问话不在意有没有得到答案，转身坐在圆凳上，凌厉地丹凤眼将方涣涣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你知道外面已经叫价多少了吗？” 方涣涣背靠着门，转身费力地想打开，可不知这门是怎么回事，竟然怎么也打不开。 “他们已经叫价五千金，你觉得我能让五千金在我眼皮底下跑了？！”伊洵给自己倒了杯茶，放在鼻下闻了闻，“黄金叶？这妈妈倒是肯下血本。” 方涣涣气息有些混乱，眼睛由原本的空洞，慢慢有丝热意，手指颤抖，额间香汗细细密密地附在莹白的小脸上。 【第三节】 伊洵只以为对方是被吓得，对于这种状况并未在意，放下茶盏，起身靠近方涣涣，微微弯腰，对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你，最好老实些，只要你够聪明，以后的好日子，可是由着你挑！” 伊洵从不做赔本的买卖，他今日前来，就是为了利用方涣涣的恨意，为他做事。 他虽贵为当朝丞相，可也要通过这个畅音阁来探听消息，而今日外面前来的，叫价最高者居然是菱王，要知道菱王的府邸最是密不透风，眼前的这位娇弱美人或许可以做这个突破口。 方涣涣浑身燥热，费力地吞咽口水，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在陌生男子伸手挑起她下颌时的那抹凉意，让她忍不住想要贪恋更多。 她早已听不清男子在说什么，眼中只看得见对方一张一合的薄唇。 “怎么，还不懂？你...”伊洵唇上一软，腰间也被一双柔夷搂着，怀里多了个小娘子，失神刹那，伊洵猛地用力推开怀里人，“放肆！” 咚的一声，方涣涣被大力甩到地上，有片刻的清明，可很快，就被体内的那股燥热折磨地嘤嘤哭起来。 看到这一幕，伊洵哪还有不明白的。 这些腌臜手段是这里常有的，只没想，自己居然碰到她药劲上来的时候，啧，真是失策。 【第四节】 打开门刚要迈出的腿，在触及到地上人嘴角的血迹时停止。 方涣涣刚刚清明之时，奋力咬下舌尖，她原本不想咬舌自尽的，听说这样的人死去到了阎王面前也是不会说话的，这样她就不能找寻家人了。 “大胆！”伊洵眼神幽暗，伸手捏起方涣涣地脸颊，迫使她张开嘴，血越来越多，“来人，请大夫过来！” 方涣涣难受得啜泣着，她渴望一丝清凉，可面前的男子不让。 “性子这般烈，恩？”伊洵气得额间青筋外漏，下手也没个分寸，将攀爬在自己腰间的手抓起背在她身后。 大夫来的很快，算得上是这里的常客，“好在这位姑娘有些虚弱，并未造成太大的伤，只要好好疗养一段时日，也就好了。”大夫长叹了口气，摇摇头，留下药方离开。 “主人，你看这...”妈妈皱着眉，有些惧怕地哆嗦着，主人脾气一向不好，若有人敢违抗他的命令，非死即残。 “外面如何了？”伊洵坐在刚刚的圆凳上，看了眼床上因药力强劲，已经开始扒自己衣裙的方涣涣。 “菱王花了六千金拔得头筹，此时正让阁里其他姑娘陪着，说是让方姑娘多准备准备。”妈妈汗珠滑落，亦不敢抬手擦掉。 伊洵看着床榻上衣不蔽体的人，食指敲了敲桌面，遣走了妈妈，良久才开口，“暗一，给菱王尝尝致幻药。” 【第五节】 方涣涣醒来的时候，口内疼痛异常，屋里幽暗不见一丝光亮，空气中隐隐有安神香的味道。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自己失去意识前的一幕，她察觉体内中药之后，什么都晚了，看来自己被糟蹋了。 一滴清泪滑落，万念俱灰，口内的疼痛真实提醒着她，又没死成！ “吱呀！” 有人进来了，方涣涣闭上眼睛，不想理会任何人。 房中有了光亮，床帐被拉开，有人坐在床侧。 “醒了就睁眼。”伊洵靠近方涣涣就察觉她的异常，伸手按在她下巴上的那处青紫，强迫她张嘴。 方涣涣颤抖着睁开水润的眼睛，是那个陌生男子。 “大夫说，你这舌头没什么大问题，只是需要好好疗养。”伊洵眼神犀利地看着方涣涣好一会儿，才转头吩咐外面的人端药进来。 药被端进来的时候，还冒着热气，旁边还有一碗白粥。 “自己喝，还是想...我喂你？”伊洵松开手，又恢复了一副拒人千里之外冷漠的性子。 方涣涣闭上眼睛，头朝里侧，不想理会这个男子。 “呵，这是想我喂你？”伊洵嗤笑了声，伸手将床上瘦弱异常的人抱起来靠在床头。 男子的动作很不客气，方涣涣痛得忍不住哼出声来，这一动，她浑身的骨头就像被敲碎了一般疼。 【第六节】 伊洵素来没有什么耐心，也不等汤药凉下来，端起碗，就贴在方涣涣颤抖地唇边，“你自己主动喝，或者...我灌你喝，不听话，我有千百种法子折磨你！” 方涣涣气息杂乱，颤抖着手捧着汤药碗，微微张开嘴，小口喝着，即便疼得浑身发抖，也没停。 “还有这碗粥。”伊洵将空药碗拿走，换一旁的白粥放在她手里。 方涣涣还是很虚弱的，皱着眉看着白粥，眨眼就落下泪来，不等伊洵再说些什么，张嘴将白粥喝尽，因为喝得急，还呛咳许久。 整个过程，伊洵都淡漠地坐在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你父亲的案子，并非冤枉的，你可知晓？” 听见自己的父亲被提起，方涣涣下意识地抖了下，半晌才缓缓点头，那些证据是当着他们一家人面翻出来的，父亲一开始还不承认，后来在众多证据面前，才承认了。 “你可还有什么事要办？”伊洵看着面前低着头毛茸茸的发顶，她也才及笄而已。 方涣涣摇摇头，这世上她已没什么留恋了，父亲通敌叛国，圣上开恩，未曾株连，她也不想再连累亲眷。 “既如此，那就安歇吧。”伊洵起身，解开外衣随手扔在一旁的凳子上，翻身躺在方涣涣身旁，将人揽在怀里，闭眼入睡。 方涣涣被吓得僵住，看来昨夜就是他了，看他的样子长得倒是不错，整个人虽然阴冷，但应该不坏。 【第七节】 “你最好放松些，我可不想搂着一块木头睡。”伊洵紧了紧手臂，呼吸贴在方涣涣耳旁。 方涣涣反而更害怕了，最近的变故实在太大，她根本无法接受，混乱的脑子嗡嗡作响，疼痛难忍，根本无法入睡。 “疼？”怀里人压抑地抽气声，在暗夜里很明显，伊洵抬起胳膊，将人侧过身面朝着自己，伸手轻轻拍着她后背，“活该，还敢咬舌头了！” 方涣涣诧异地睁大眼睛，鼻尖闻着男子身上的味道，莫名安心不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阳光透过床帐丝丝缕缕地照在床上虚弱的女子身上，似乎是为了叫醒她，窗外还有几只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 “恩！”方涣涣不经意间动了动腿，酸痛的感觉传来，没忍住直接轻哼出声。 “方姑娘可是醒了？”门外有小丫鬟的声音传来，随即门被打开，“姑娘若是醒了，就起来洗漱吧，厨房今儿个做了许多吃食，都是按照大夫的交代做的。” 小丫鬟进来后嘴就一直未曾消停，颇有些像外面的那几只鸟儿。 方涣涣顺从地起身，在小丫鬟的服侍下焕然一新，也有了些精气神。 “这是哪里？”方涣涣观察了许久，这里不是畅音阁。 “哦，这里是丞相府，方姑娘进来的时候，人还睡着，自然不知道，您还是咱们相爷亲自抱回来的呢！” “你说什么？！”方涣涣就是再久居闺房，也听说过那位冷血冷情的年轻丞相伊洵，难道是他买了自己？ “方姑娘不信？咱们相府里可是很多人都看见了呢~”小丫鬟好奇地观察着方姑娘，暗暗点头，这方姑娘果真绝色，怪不得会得宠了。 【第八节】 伊洵散职回来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一身绿衣的女子站在池塘前，看着池里的水出神。 “怎么，想淹死？”伊洵穿着官服缓步靠近，带着一身地凛冽，在方涣涣眼里，就像千军万马无所匹敌的疆场将军一般。 “见过相爷。”方涣涣收回目光，微微俯身行礼。 伊洵脚步未停，直到将人逼至栏杆处方停下来，弯腰贴在她耳边，“你知道为了你，我差点得罪权贵吗？敢死，我就派人把你父母的坟墓全都扒开！” 方涣涣颤抖得站立不住，若不是腰间的大手，她早瘫软在地，“堂堂丞相，居然也是如此卑劣之人！” “我若是卑劣，那日就该把你拱手让出去！”伊洵感受到怀里人的惊惧，微微一笑，“知道怕了？你乖乖在府里呆着，若是让我知道你寻死，不止你父母，那些伺候你的下人，全都处死！” 方涣涣被吓得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哽咽地开口，“你...你就是混蛋！” “哼，我就是再混蛋，你也得受着！”伊洵转身坐在椅子上，将被吓得魂不附体地妙人抱在怀里，软玉温香在怀，还真是一种享受，怪不得那些大臣们愿意去青楼。 许是白日吹了凉风，夜里方涣涣就发了烧，伊洵半睡半醒间只觉得怀里人异常热，仔细摸了一会儿，才起身叫了下人请府医。 【第九节】 “相爷，方姑娘这是内心惊惧，再加上本身就有病在身，这才起了高热，这几日要多休息，喝几副药也就没事了。”府医理了理凌乱的衣袍，出来的急，他衣服都没穿好就被人拎过来了。 “她之前舌头坏了，还吃着舌头的药，你一会儿看看药方，别开相冲的药。”伊洵披着外衣坐在床旁按揉眉心，这小娇人还真是不省心，说些重话，都要病给你看。 罢了罢了，左右人在自己府里，多宠着些也就是了。 方涣涣一病起来，好几日不曾看见伊洵，这让她宽心不少。 小丫鬟每日也是变着花样地给她讲京城中的奇闻异事，等她病好些了，还拿来许多京城小吃，清爽可口的，很得人喜爱。 伊洵是在方涣涣病情彻底好了几日后，过来的。 “舌头好了？” “还没...”方涣涣不擅撒谎，刚一开口，就说不下去，她怕伊洵。 “哦？舌头没好，怎么听说你白日吃了辣椒鱼头，还吃了不少？”伊洵也不恼，只是起身缓缓褪下外衣。 方涣涣哑口无言，只能闭嘴。 “涣儿既然身子好了，是不是该过来服侍了？”伊洵只着中衣立在方涣涣身前，她如今是官妓，身份低微，只能让她做妾，其余地却是不能了。 方涣涣低着头，脖子都羞红了，虽然她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此时真得到了这一步，却有些无所适从，想逃离。 【结局】 方涣涣做了丞相伊洵的妾室，这在那些官妓中算是好的结局，京城中的氏族小姐却多为之羞耻，坊间更是在传她低贱。 这些闲话传到方涣涣耳中的时候，她已是五个月的身孕，服侍在侧的小丫鬟哪里肯看她受欺负，大步一迈，就将府里碎嘴地仆奴骂了遍，为此还不解恨，直闹到管家那，让管家狠狠惩处几人才作罢。 伊洵回府时听管家眉飞色舞地解说后，脚步微转，朝着后院大步走去，“将那几人乱棍打死，叫所有下人都过去看！” 方涣涣听了那些话心情虽是有些郁郁，可想着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吃了不少。 “涣儿怎么不等我？”伊洵大步走进来，将官帽随意放在一旁，拉过圆凳，半抱着她，仔细观察她的脸色，“小东西今天有闹你吗？” “没有。”方涣涣示意小丫鬟将膳食撤下，重新上了一桌，“爷劳累了一天，先用膳吧~” 陪着伊洵用膳的时候，屋里的丫鬟们都被叫去了前院，这种处罚一般都在后院偏僻处，只是管家怕惊到后院那位，才临时改了地方。 方涣涣生产那日，折腾了足足一日，才安然诞下一位小少爷，只是等她出月子后，小少爷就被奶娘抱走。 伊洵躺在久违的床上，抱着产后更显丰腴娇软的人，心下满足。 “爷，孩子认生，会哭闹的，把他抱过来睡吧~”方涣涣小手揪着伊洵的衣襟，很是气闷。 “不行，即便臭小子是你儿子，那也不能一直抱着睡，你抱着他，我怎么办？”伊洵想把臭小子撵走，不是一天两天了。 “可...” “睡觉，你再不睡，我不介意做点别的。” 方涣涣连忙闭眼额头抵在伊洵胸前装睡，按理说，伊洵这个年纪该娶一位正妻的，只是他从未提过，就连皇上提出赐婚的想法，也被他婉拒。 方涣涣抿嘴轻笑，抱着伊洵的腰，回想着自二人见面，到现在的经历，也不知这人怎么想的，居然甘愿为了自己不娶正妻。 怀里人一拱一拱的，伊洵咬牙睁眼，“啧，欠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