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类文明的漫漫长河中,先后出现了无数次规模颇巨的瘟疫。每一场瘟疫的降临,都夺去了无数条鲜活的生命。人类和瘟疫的对抗就是对命运的不妥协,在几个世纪之前,落后愚昧的封建思想以及严苛的社会制度,带给人们的荼毒远比瘟疫要多得多。
例如在麻风病盛行的时期,因为麻风病的致死过程缓慢,得了该病的病患面相难看,惨不忍睹。就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说成是“上帝施加在人类身上的惩罚”,从而达到名正言顺地迫害麻风病人的目的。瘟疫盛行之下的时代弊病,展露无遗。
所幸,在这场席卷了几乎整个西欧的瘟疫中,人们团结一致,战胜了它。这是人类的胜利,也是文明的胜利,为后世留下了宝贵的经验教训和精神财富。
一、教廷和皇权一统,麻风病成为“上帝的选择”公元前800年,才能卓越的罗马教皇利奥三世加冕罗马政治家查理曼为罗马皇帝,标志着教会和皇权渐渐趋于统一。查理曼皇帝即扑克牌中的红桃K,他在位期间发动了大大小小55次战争,且都是以上帝的名义。可见,宗教已经成为了西欧人的精神支柱。
麻风病的起源很难考证,据流传的文献记载,它存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有三千多年了,早在我国的战国时期就有关于麻风病的记载。该病没有遗传倾向,通过接触传染,患病概率也和个人免疫系统的强弱有关。麻风病得以席卷西欧世界,要“归功”于十字军东征。这场持续200多年,前后共达9次的军事扩张活动中,西欧世界成为了麻风病的温床。
对此,伏尔泰不无讥讽的说:“到最后,我们参加十字军所得到的的东西仅仅是麻风病而已;我们带回来的所有东西,只有麻风病还在我们身上。”
不幸罹患麻风病的人会全身长满鲜红的斑疹,毛发脱落,形体萎缩,身体多处出现水肿或长满瘤癍。而且麻风病的致死过程很长,病人往往需要二到十年才能彻底“解脱”。麻风病多是因为卫生条件差和营养不良所致,因此麻风病也是名副其实的“穷人病”,它成为了区分社会阶层的一个标准。
而在中世界的欧洲,人们的思想行为都受到了教会的限制。在这种“上帝至上”的大背景下,医学、科学、生物学、哲学、文学等领域的发展,都有着神学的渗透。教廷对麻风病的解释是:这些“不洁”的人,惹恼了上帝,上帝要用这场瘟疫涤荡人间的一切罪恶。
因此,教廷给出的“治疗”方案是“修行”。虽然疾病给身体带来了莫大的痛苦,但对于精神来说,却是有巨大好处的。这就像耶稣背负十字架一般,是训练灵魂的方式之一。与此同时,在当时的西欧世界中,苦修盛行:圣西蒙坚持五十年待在自己的粪堆上面,仍由蛆虫爬满自己的身体;还有一些虔诚的神教职员,坚持几十年不洗脸,不洗脚。
“上帝考验他爱的人们,就像工匠们在炉子里淬炼黄金一样,只有杂志被完全淬炼出去,金子才越纯净······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像疾病一样清洁灵魂······因此,治愈上帝所带来的的疾病的方法就是保持耐心,感谢上帝用这种方法来选择和考验你。”
可是,并非所有人都有如此崇高的精神思想“觉悟”,即使基督教在欧洲世界中拥有众多信徒,也无法驱散麻风病带给人们的恐惧。在死亡的威胁面前,上帝也无关紧要了。
二、麻风病患者是神的“弃民”因为麻风病被看做是上帝降临的罪的惩罚,所以麻风病人都会遭到驱赶。在1110年,英国国王亨利一世颁布的针对麻风病人的法令中,明确说明了:如果麻风病人进入教堂、居住在城市中、或者混迹在人群密集的场所,那么他的邻居们有充分的理由将他驱逐出去。此外,麻风病人不能立遗嘱,不能享有财产继承权,甚至不能提出诉讼。
在农村,一旦有人被怀疑有人罹患麻风病,那么他就要接受全体村民的检查,一旦确诊就要被驱逐出去。如果说麻风病带给人们的是肉体上的痛苦,那么同胞们的恶意,则是比麻风病强烈十倍不止的精神折磨。
对于居住在农村的农民,教会和政府也会派人过去监察。由医师和传教士组成的审查团会来到疑似麻风病患者的面前,检查他们的眼睛是否充血、是否发生变化;睫毛是否掉落;声音是否正常;鼻子是否肿胀;全身是否出现水肿病变;患者是否充满了高亢的抵抗情绪。
这些疑似病例必须穿着浅色的衣服,在审查团面前把衣服脱掉。医生有时会把患者的眼睛蒙上,然后用针刺患者的肌肤,询问是否出现疼痛感。因为感官的丧失,也是麻风病患的特征之一。
对于确诊的麻风病患,还会举行一项极具有宗教色彩的仪式:病患会穿着黑色的袍子(黑色代表死亡),然后站在一方挖好的墓地中,象征病患在人间的“阳寿已尽”。神父宣读完一段弥撒之后,传教士们会铲几抔沙土,撒在他们脚下。“你在尘世中逝去,但是在上帝面前获得新生。”
值得一提的是,这种“被死亡”仪式,并不是当时人们排斥麻风病人的表现。因为在基督教的教义中,死亡不过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是肉体的离开,灵魂的新生,是信徒们迈向上帝朝圣的必经之路”。
在这种仪式之后,病患们会得到特定的衣物(往往是白色的麻袍),佩戴一个摇铃。他们会被送往专门为其修建的麻风病院。因为病患的数量太多,欧洲各地都修建了很多的麻风病院。据学者估计,整个欧洲大约有19000座麻风病院,其中光是法国就有2000多所,几乎隔着围墙就是一家。
病患们在麻风病院中过着教徒般的生活。病患们会宣誓,将自己的所有财产,包括不动产都捐给麻风病院,绝对服从院长的管理,严格遵循麻风病院的规章制度。管理麻风院的院长则是麻风病人一起票选出来的,有的是麻风病人也有的是健康人。当然,院长也需要在众人面前立誓,绝不浪费他们的财产。同时参与麻风院管理的还有十几个神职人员。
麻风病患们在麻风院中过着清教徒般的生活,他们穿着白色的麻袍(色彩鲜艳的衣服被认为是权贵的象征),一日三餐都是粗茶淡饭。男女病患被分隔开,严格限制异性交往,另外,病患们也决不允许擅自离开,一旦发现就要面临着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惩罚。绝大部分病患都要在麻风院中度过余生。
在笔者看来,麻风院的建立是一项很好的举措,它给这些可怜的麻风病人提供了栖息之地。因为患病的大多数是穷人,他们被驱赶出去大多流落街头,无家可归。街头出现大量的流民,不仅给麻风病的传播制造机会,也为社会治安问题带来很多隐患。
三、在抗击麻风病的战役中,人类迸发出来的人性之光除了麻风院,在西欧还有一种民间组织的麻风病人救护组织,大为风光。他们就是圣拉撒路骑士团。他们以帮助麻风病人的名义获得了大量的财富,以及教廷允许的许多特权。虽然在麻风病几近消除的后期,圣拉撒路骑士团凭借着手中的资本累计,在西欧实行土地兼并,领土扩张等行为,名不副实。但也无法否认,圣拉撒路骑士团对抗麻风病的战斗中,起到的积极作用。
这也从侧面说明了麻风病在欧洲世界的盛行程度。除此之外,因为“麻风病是上帝降临的考验”这种观点的存在,也提高了麻风病人的身份。所以欧洲世界的人们,对待麻风病人的态度是很矛盾的,一方面他们畏惧,并驱逐病人,另一方面他们尊敬又同情这些病患。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使麻风病人的处境十分尴尬。当时流传这么一个故事:一个名叫马尔蒂里奥斯的僧侣遇到了一个昏倒在路边,浑身恶臭的麻风病人。僧侣将病人用毯子卷起来,背在身上,带到了修道院。随后,这名麻风病人被塑造成了救世主的形象。
在中世纪的流传下来的画作中也不乏耶稣化身麻风病人的形象;教皇格列高利二世的口谕中,也允许麻风病人参与圣餐,前提是不允许触碰他人;在英格兰,王后玛蒂尔达经常来到麻风院中,亲吻那些病人们肿胀的眼睛、流脓的皮肤、嘴巴快消失了的脸。
不论王后举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也好,展现自己的仁慈也好。这样的举动不一定值得赞扬,但绝对是值得肯定的,她至少带给了麻风病人极大的温暖和宽慰。无独有偶,在春秋时期,孔子的弟子伯牛生了一场恶疾,孔子要去探望他,但伯牛的家人和孔子的弟子都阻止他,害怕孔子被感染。但孔子依旧“自牖执其手”,带给了伯牛莫大的鼓励。
瘟疫并不可怕,就如文中所言,灾难是“上帝”带给我们的考验。这样的考验就如同一场大火,将落后、愚昧的制度和思想统统剔除出去,留下真正的宝贵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