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倾心于一个书生,资助他考上状元之位,可是他却为了花魁放弃与我的约定

床留半边给你 2024-07-26 18:33:51

1

五年前,名噪一时的探花郎为花魁娘子当街斗殴失去了入朝堂的机会。

后来我恢复了郡主的身份,他却在街市叫卖包子为生。

我问他:“可想恢复往日荣光?”

他满脸惊诧:“你知道我?”

我当然知道,他学会写第一个字时,我就在窗外看着他。

可惜他没往窗外看。

他关了包子铺。

我用自己的力量将他改头换面,换了个身份重新科考。

没想到,在揭榜的那一天,当年的花魁又出现了。

绝色佳人泪珠涟涟地问他:“当年的承诺还做不作数?”

……

哪怕如今的谢媚儿早已不复从前那般姿容绝代。

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的眼里全是榜单前的罗兆君。

前三甲的榜单贴出来,罗兆君的名字赫然在第一列。

他兴奋又谦虚地冲众位贺喜之人拱手道谢。

罗兆君嘴唇颤抖着看向人群外坐在马车里的我:“此番小生得以高中,还要多谢平南王府的燕明郡主,若非郡主相救,小生只怕不会有重新提起笔的那天。”

透过薄纱帘,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

为了扶持罗兆君,我花费了很大的力气,甚至还利用过平南王府的力量。

然而在此刻,我却知道,这个状元来得属实不那么光彩。

让我意外的是,不光彩的事还在后面。

人群中一阵骚乱。

一个衣着单薄的女子摘下头上的帏帽露出绝代容颜,众目睽睽下,她双目含泪,一瞬不错地看着罗兆君:

“罗郎,五年前你问我愿不愿意跟你走,你说只要我点头,无论上天入地你都愿意为我去做。”

“这样的承诺还作不作数。”

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掉下砸到她交握的手背上,她顿了一下,咬着下唇,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

“哪怕我已嫁过人了。”

罗兆君作揖的手呆滞在半空中,眼神开始慌乱。

围观百姓开始一阵阵哄笑,现场人声鼎沸。

有人大叫着“状元郎艳福不浅”。

也有人嗤之以鼻“一个过了气的花魁娘子,好大的脸”。

我纹丝未动,看着眼前的一切。

等着罗兆君的答案。

他犹豫不决地看看马车里的我,又看了看周围,终于在听到一声“过气的花魁娘子”的时候,挺直了腰板,拉过谢媚儿的手:

“我罗兆君顶天立地,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日之言自然作数。”

然后他不顾周围百姓,将谢媚儿拉到身边:

“从今天起,谢媚儿便是我罗家的媳妇,还请诸位手下留情。”

周围的唏嘘声变成了庆和声,此起彼伏,热闹得紧。

侍女柳翠担忧地看着我,我笑了笑,摇了摇头。

没想到啊。

谢媚儿的魅力这么大。

她一出现,所有人都成了陪衬,包括一手将他拉出泥潭的我,一颗心扑到他身上的我。

五年前,罗兆君不叫罗兆君,叫罗兆。

他在教坊司为了争谢媚儿与侯府公子大打出手。

探花郎为情殴打权贵,此事在京城轰动一时。

谢媚儿原是仵作之女,因父亲断错了案全家受到牵连,谢媚儿被发配到教坊司。

2

她不想就此沦为玩物,她买通了教坊司的丫鬟,让她给罗兆送了信。

那是放榜的第二天,前三甲本要去吏部登记。

但罗兆接到消息,二话不说便赶了过去,正好碰到侯府公子要为谢媚儿赎身,于是两人打了起来。

罗兆右手受了伤,几个月没法提笔写字,吏部那边也无法给他安排官职。

所有的同窗都替罗兆惋惜,毕竟探花郎可是有面见圣上的机会的。

但罗兆却毫不在意,非但不卧薪尝胆,反而干脆破罐子破摔,用朝廷给的赏钱在教坊司门口开了家包子铺。

这样他就能一边保护谢媚儿,一边攒钱给谢媚儿赎身了。

可惜他还没攒够钱,侯府公子先拿钱来买走了谢媚儿。

谢媚儿临走时流着泪告诉他:“罗郎,你我此生有缘无分,忘了我吧。”

不知道罗兆当时什么心情。

只知道包子铺关门了几天后重新开业。

自此,罗兆眼里的光熄灭了,直到他遇到了我。

彼时的我已经被认回了平南王府,父王母妃愧疚,给予我旁人无法给予的尊贵和权势。

我的马车路过热闹的长街,一瞥眼看到了正打着蒲扇驱赶苍蝇的他,心里百感交集。

我回忆里那个明媚开朗,端方持重的少年,已经被现实压垮了脊梁。

长期的商贾生活让他看起来毫无生气,那张本就不丰盈的身材如今更加瘦弱,眉目更加突出。

我叫停了轿子,掀开帘子:“罗兆?”

他愣怔一下,随即小跑着来到我轿子前,恭敬十足:“小的罗兆,给贵人请安了,贵人可要吃包子?”

我不吃包子。

我不爱吃包子。

我只爱写字。

罗兆早慧,幼年时期便能临摹出夫子的字了,而我,十分崇拜地帮他偷拿夫子书房里新写的字帖。

我看着他的字从歪歪扭扭,到粗宽大叶,再到棱角分明。

我说:“罗兆,你的字真好看,你以后一定能当状元。”

罗兆的眼神黯淡下来:“孤儿也能科考吗?”

那个自卑怯懦的眼神刺得我心疼,于是我天天在济慈院里夸奖罗兆,用所剩无几的馒头去和其他孤儿们做交易,我给他们馒头,他们去夸罗兆,给罗兆信心。

我还试着临摹过罗兆的字,写得歪歪扭扭的,藏在了枕头下。

后来,一个官家女孩随他爹来济慈院查案,搜到了这幅字。

她用两根手指头捏起那副字,一脸嘲讽。

后来那幅字就不见了。

这个官家女孩就是谢媚儿。

济慈院里全是孤儿,在那吃不饱饭的日子里,一个会读书写字又有宏图之志的少年显得夺目耀眼。

只是光环之下,他看不到灰扑扑的我。

他眼里全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官家小姐谢媚儿。

只是我生来不服输。

他写字,我也写字。

他读书,我也读书。

我想只要我追随着他的脚步,总有一天他能看到我。

只是我等啊等啊,从来没等到他回头的这一天。

就这样,在幼小的我的心里,罗兆成了我的执念。

就像谢媚儿成了罗兆的执念一样。

再重逢,我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明媚的少年被现实压垮了脊梁。

少女时期的求而不得如海水涨潮般涌了出来。

我下意识问他:“你可想恢复往日荣光?”

他一愣,随即讨好地笑了:“小人贱命一条,哪里还有荣光。”

我放下轿帘,让他跟我走。

当天晚上,探花郎罗兆落水身亡。

次日,京城罗氏绸缎庄的老板走丢十几年的儿子找到了,名罗兆君。

我倾尽我所有的力量和人脉,为他请了当世大儒做夫子,只为他能博一个前程。

终于,罗兆君不负众望,又一次科考后,高中状元。

只是在放榜当天,谢媚儿出现了。

他当众拉起他的手,说她是他罗家的媳妇。

3

那天,他拉着谢媚儿的手走了。

从头到尾没给我一个解释,更没上门致歉。

民间流传着新科状元郎与前任花魁的风流韵事,茶馆里说书人惊堂木拍下,激起一片叫好声。

我身处王府,对朝堂之事所知有限,但还是隐隐感到不对劲。

我派人提醒他:“刚中举,尚无官职,还需低调行事。”

“当今圣上最厌恶嚣张跋扈之人,你且当心。”

派去的人回来禀告,罗兆君只是不屑笑笑,并没说什么话。

我想他大概觉得我在耍脾气吧。

眼前的这幅字有些年头了。

幼年时看这字遒劲有力,此时再看,还是略显稚嫩了些。

柳翠进来禀报:“郡主,今年咱们资助的学子们有几个进士了,这会儿正在偏门求见郡主,说是来道谢。”

我点点头。

既然他是扶不起来的阿斗,那索性成全他好了。

我接见了这几个学子,让王府里的谋士仔细考察了他们的学识,见解,以及最重要的——品德!

谋士将考察结果告诉我,然后欲言又止:

“罗兆君如今的名声似乎有损,若长此以往,恐怕于仕途不利。”

“状元郎说到底是天子门生,若传到圣上耳朵里……”

我看向眼前的茶杯,里面飘着一叶花瓣,上上下下,起起伏伏。

“刘先生,还烦请你亲自去找罗兆君分说明白。”

刘先生叹了口气:“老夫何曾没去找过罗公子,只是连大门都没进去,听看门的下人说,罗公子与他们夫人游湖去了。”

我点了点头:“如此,就将给罗兆君的补给停了吧。”

“都分给其他几个中举的学子。”

我停下又道:“至于这些年给罗兆君的花销,也整理成册,尽快交给我。”

刘先生走了。

我靠在软榻上,忽然觉得从前的执念像是一场笑话。

谢媚儿一出现罗兆君就将我抛之脑后,而我出乎意料地难过了一小会儿,接着就恢复如初了。

刘先生说得没错,在我朝,最不缺的就是文人,状元每次科举都有,实在没必要为一棵歪脖子树难过。

入朝为官说着好听,但伴君如伴虎,若心术不正,心性不坚,很容易惹火上身。

我还不至于为了个男人将整个王府架在火上烤。

只可惜,罗兆君一心扑在感情上,压根没意识到这些。

自从与我重逢,他只需读书上进,一应吃穿用度都不用操心,他早忘了济慈院里的苦日子,也忘了包子铺里他活得如何艰难。

他似乎觉得吃定了我,只要他朝我勾勾手指,我就会将一切捧在他面前。

可是他不知道,执念可以让一个人念念不忘,现实也可以让一个人打碎执念。

如今既然他选择了弃我而去,那我也没必要强求。

我过去喜欢他,愿意为了他去求父王,去给他铺路。

可我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平南王府的郡主,几年的王府生活让我对朝堂有所见解,我知道看似繁花似锦的王府实则如履薄冰。

我不会为了任何人让王府冒险。

罗兆君有风险,还不服管,那抛弃就好了。

4

巧合的是,再次听到罗兆君的消息,是吏部安排官职的前一天。

与五年前一样,这次罗兆君右手又受伤了。

我带了府医赶过去,谢媚儿正温柔地味罗兆君喝药。

她见了我,扑哧一笑,满眼的得意:“你就是救了阿兆的郡主吧,我们阿兆的魅力真大,说真的,我还要多谢你呢,将我的阿兆养得这样好。”

“媚儿,不得无礼。”罗兆君适时出言制止,只是言语中颇有几分宠溺。

谢媚儿吐吐舌头,娇憨可爱。

“郡主待我恩重如山,你先出去,我有话对郡主说。”

谢媚儿乖顺地放下药碗,一扭一扭地走了出去,还顺带关上了门。

我看着他包成粽子的右手,忍不住问:“怎么搞的?”

罗兆君强颜欢笑:“不严重,只是一点碰伤。”

我看着他,一言不发。

罗兆君没办法,说了实话。

前几日月上梢头,谢媚儿说景色好,非要去游湖,可夜黑风高的,两人一个没踩稳,磕到了船桨上。

罗兆君为了保护谢媚儿,右手垫在谢媚儿的胳膊上,生生挨了一下。

等两个人起身,罗兆君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扭到了筋。

他说完,静静看着我,像是等什么。

半晌,见我不说话,罗兆君急了:

“燕明,你别误会,这个伤和谢媚儿一点关系也没有,就是明天要去吏部……”

“是啊,明天要去吏部了,你的手没办法写字了,怎么办呢?”

他愣住了,没想到我这么单刀直入。

“我想……能不能请平南王爷和吏部说一声,就说派我出京办事,半个月后就回来。”

真是好大一张脸。

这不就等于告诉吏部,他罗兆君是我平南王府的人吗?

“罗兆君!”我深吸一口气,静下心来:“你好好养伤吧。”

我起身要走,他叫住了我。

“燕明,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娶你当正妻的。”

“我的婚事自由父王做主,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我头也没回,径直离开了。

他在我背后好像嘀咕了什么,但我不想听。

谢媚儿正坐在庭院的秋千上荡来荡去,见我出来,连站起来的意思都不曾有,只晃来晃去地问我:

“问清楚了吗?罗郎最爱的是你还是我啊。”

我平静地看着她:“他说无论如何都会娶我当正妻。”

谢媚儿突然变了脸色,指着我大骂:“我说小叫花子,你还真是念旧情呢,都这么多年了,还是缠着罗兆不放,你以为他喜欢你?他是喜欢你背后的平南王府。”

“我劝你啊,早点放弃。”

小叫花子?

原来谢媚儿早就认出了我。当年在济慈院,她就这么叫我的。

我冷笑一声:“他现在叫罗兆君,不叫罗兆。”

“还有,恭喜你了,从侯府公子的外室升级成了状元郎的妾室。”

说完,我径直离开。

身后传来谢媚儿的谩骂声,有人上前捂着她的嘴,让她小点声:“咱们公子任职还得靠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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