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蛊救下的少年，带着三万大军要了我全族的命。
他封我为后，我笑着给他杀尽反对之臣。
都骂我心狠，没关系，毕竟我要的可是他的江山。
他的命是我救回来的，自然也该由我来了结。
1.
我是南疆十六部最有天资的圣女。
还在婴孩时期，便抓着蝎子蜈蚣不撒手。
十六岁成年，偏偏捡到了中原人阿昀。
我总是偷偷摸摸来找阿昀。
他生的好看，比寨子里的其他男人都好看。
管他什么中原人，好看就行。
阿娘说中原人都阴险狡诈。
上代圣女两年没去瘴气林布防，就被中原人突破了一个口子。
短短三日，大军压境。
南疆三十六部死伤惨重，变成如今苟延残喘的十六部。
从那以后，中原是我们南疆的禁忌，南疆也成了中原的心病。
不过我不怕，没人能解我下的毒。
2.
「把你的口水擦一擦，掉我浴盆里了。」
他眼都没睁开，语调也毫无波动。
我笑着进去，偷看他洗澡几乎成为我的乐趣。
半年前我在瘴气林边上发现了奄奄一息的他。
「你们天天说我只会下毒，我要证明我也会救人！」
就这么一个赌注，阿昀被迫在我家住了半年，因为当天他吃了的药丸，面色由白转紫再转黑。
就差收尸了，寨民笑笑走了，他们觉得他在我手里怕是活不过明天。
我气坏了，绞尽脑汁给他特别调制了一个浴汤。
浴汤配方里有我亲手养大的毒草毒虫，用料扎实。
我三下五除二把他扒光了扔进去，亲自盯了两个时辰。
他短暂地醒过一次，有气无力说了一句话：「你们南疆民风都这么彪悍吗？」
然后又晕了三天。
我两眼放光：「没死就是好事啊！」
我还是能救人的！
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可惜次次脸色铁青。
我擦擦口水，伸出魔爪从浴盆里捞出他的手臂，装模作样地号脉：「嗯，脉象越来越平稳，恢复得很不错。」
他似笑非笑：「只要你别在浴汤里下奇奇怪怪的毒，我能活得更长。」
我咳嗽一声：「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们中原人的话本子里不都写着救了命要以身相许吗？我不要你的身，做做实验怎么了？」
他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我：「我也可以以身相许。」
我心头一跳，顿时红了脸。
3.
延吉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算得上青梅竹马！
他气不过我长久不理他，趁我不在，带人把萧昀围起来揍。
我赶到的时候，萧昀浑身是伤躺在地上。
我心头火起：「谁让你们动他的？！」
延吉往他身上啐了一口，「这中原人本就不该出现，我就算打死他部落里也没人说什么！」
「我们已经打算成婚，以后他就是部落里的人，我看谁还敢欺负他！」
我恶狠狠的给了延吉一巴掌，把萧昀带回去治伤。
他全程没喊疼，只盯着我看，目光幽深。
「怎么，被我强买强卖不高兴啊？我就那么随口一说……」
他低低地笑出声，一下把我拽进怀里：「我很高兴，终于可以报恩了。」
半年多了，就笑了这一回，我看的眼睛都直了，转身去找阿娘。
阿娘不放心，我告诉她，我偷偷在阿昀身上下了噬心蛊。
阿娘这才同意婚事。
4.
圣女婚配是部落里的大事，整个十六部的人都赶来为我庆贺。
萧昀虽不笑，也看得出来心情不错，因为他终于可以在部落里来去自由。
成婚这日，我按照中原的习俗，早早戴上红盖头在闺房等他来接我。
可我等来了三万铁骑。
他们腰间带着药囊，毫发无损地冲出瘴气林。
阿娘踉跄推门，大喊：「桑蛮快躲起来！」
我掀起盖头，看见一柄闪着寒光的大刀，在阿娘背后从上挥到下。
我脑中嗡的一声。
我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了。
「这儿居然还有个待嫁的少女！我这辈子还没试过南疆的女人呢，托三皇子的福，今儿就来开开荤！」
他扯掉我的外衣扔到地上，恰巧盖住阿娘蓄满泪水的眼。
正要扯里衣，一柄长矛噗嗤一声贯穿了他的喉咙。
沉重的铠甲带着尸体把我压到在地，血糊了我一脸。
我看见一身红袍的萧昀进来，踢走了尸体，把我扶起来。
我拔下头上的簪子就朝他刺去，满脸血色犹如魔鬼：「是你！」
他轻而易举夺走簪子制住我，顿了片刻承认：「是我。」
整个十六部都在抵抗。
延吉在远处，断了一条胳膊，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我崩溃大喊，双目赤红：「我早就该杀了你！」
「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知道噬心蛊起了作用。
我满脸泪水，痛得喘不上来气：「你杀了我吧，我只求一死。」
这样你也能跟我一起死了。
5.
我还是没死成，他吩咐人把我绑起来。
这场屠杀很快结束。
十六部的首领都被押过来，杀到第九个的时候，我滚过去用身体拦住了往下砍的刀。
我匍匐在地上，双手平放：「我桑蛮作为圣女，代表整个十六部投降，归顺于大乾。」
我听见部落里的幸存的人都在后面骂我。
骂我是叛徒，骂我引狼入室，骂我下贱。
只有从小教我用毒的玉婆婆，过来用她苍老的手一遍一遍抚摸我的眼睛：「桑蛮别哭。」
我目光呆滞：「婆婆我没有哭。」
她指着我的心口：「你这里一直在哭。」
归顺大乾的条件很多，包括撤掉瘴气林，开放南疆，驻扎军队，每年朝贡等，我都一一签下。
其中还有一条，进献圣女。
族人脖子上的刀还在，我目光呆滞任由他们把我绑起来。
只要十六部还在，就能培养出一个更好的圣女。
临走前，我用部落的语言对玉婆婆说：「别等我，再找一个不傻的桑蛮，等待时机重铸瘴气林。」
6.
我跟着军队去大乾。
大乾的子民都在欢呼，称颂三皇子英明神武，不惜孤身探险，藏在敌营半年之久，最终一举拿下南疆。
有人说，三皇子立这么大的功，肯定要继位了。
还有人说，那不一定，太子殿下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说身子不好，岂是能轻易废掉的？
萧昀把我照顾得很好，只是一直被绑着，没有任何自由。
庆功宴上，老态龙钟的皇帝色眯眯看着我。
「这便是圣女？抬起头来，我看看。」
我面无表情，直直看去。
老皇帝一愣，对着下首一雍容华贵的女子大笑：「倒是像你当年姿态！」
那女子巧笑嫣然：「有圣女在，比什么药草都管用，臣妾的身子有望了。」
「传朕旨意，圣女留在宫中为贵妃调理身子。老三这次立了大功，你想要什么赏赐，朕都满足。」
萧昀宠辱不惊：「为父皇分忧，是儿臣本分，儿臣别无他想。只是儿臣在南疆之时，身中奇毒，还望父皇怜惜。」
「哦？如何怜惜？」
「儿臣问过太医，此毒深入骨髓，恐怕只有圣女一人能解，且需耗费数年。儿臣恳请父皇在贵妃娘娘身子大好之后，将圣女赐予儿臣，用以解毒。」
老皇帝眼睛眯了眯，猜测他这番话的用意。
我扭头看他。
难道他发现了噬心蛊？
他没有看我，面上冷冰冰，看不出一丝情绪。
良久，老皇帝面带可惜点头：「朕允了。」
7.
我跟着贵妃回她的宫殿。
她以看病为由，屏退左右。
我站在那里，像一潭死水。
她看了我许久，忽然走到我面前，伸手摸上我的脸颊，用部落语言问我：「恨吗？」
我震惊地看向这美艳的妇人，企图找出相识的蛛丝马迹，可惜毫无头绪。
她自顾自往下说：「看你的眼睛，自然是恨的。」
她说她叫银奴，是我口中偷懒的上代圣女。
当时年少，心性叛逆，不愿意被圣女的身份困在十万大山，偷偷溜走，去看外面的繁华世界。
这一看，就是两年。
等她听说消息，疯了一般往回赶的时候，大军已经班师回朝。
她的父母兄弟都死在那场大战中。
「我没有脸面再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