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患有弱精症，公婆着急要抱孙子，劝我去做试管。
吃尽了苦头，我终于怀上了。
怀孕三个月，发烧烧到全身痛不敢吃药，怕影响孩子的健康。
半夜渴到不行让老公帮忙倒杯水。
好不容易叫醒了熟睡的老公。
听到只是为了一口水而被叫醒的老公破口大骂，
[喝杯水还要人伺候，烧死你算了。]
病好后，我提出了离婚。
老公骂我斤斤计较。
从小就遗弃我的亲生父母怒斥，敢离婚丢他们脸我以后就不是方家人！
我果断打掉了孩子，笑着跟父母断绝了关系。
01
提出离婚的那天，陈铭生气的让我滚出他家。
于是我拖着大病初愈的身体被扫地出门。
深秋的天带着料峭的寒意。
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向和归属。
我汲着拖鞋、穿着棉睡衣漫无目的在大街上游荡，像个游魂一样格格不入。
我呼了口气，暖了一下冰冷的双手，然后轻抚着小腹，仿佛这样能给肚子里的宝宝带来一些温暖。
人在脆弱的时候总会下意识想找个依靠。
但我在街上绕了一下午才恍然想起来。
我已经无人可依、无处可去了。
可以被我称为庇护所的地方，曾经有过。
但梅婆婆死后，便没有了。
梅婆婆不是我亲外婆，她是我们村一个老婆婆。
她的一生非常不幸，儿子儿媳意外离世。
唯一留下的孙女也早早夭折。
她每天最爱的事就是坐在村头跟人唠嗑。
我想她是孤单的。
所以才会把被父母遗弃的我从山上捡回来。
还把我当成亲孙女一样养大。
那个慈祥的小老太太，没来得及享受到我的回报。
在我六岁的时候便撒手人寰了。
那双眼睛至死都担忧地望着我。
直到我答应会去找我的亲生父母她才放心的阖上眼。
她一定不会猜到我现在过得这么苦。
转念一想，还好她不知道。
这个老太太，平时都慈眉善目，只要我被人欺负，她就气的跳脚。
小时候我被其他小孩欺负，她都拉着我找上门，指着人家父母的鼻子骂。
村里人顾忌她年长，又可怜她孤寡一人，大多都会教训他们的孩子。
多亏了她，我这个没有父母照顾的弃婴才得以度过一段还算平和的时光。
02
手机嗡嗡的震动声打断了我的回忆。
备注上显示这通电话是我此刻最不想联系的人打来的，但犹豫了片刻我还是点了接听键。
电话刚接通，一个暴怒的男声劈头盖脸的一顿责骂。
[你跟陈铭怎么回事？我不管你在想什么！你现在就回去，给陈铭道歉，说你生病情绪激动才提了离婚，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一个细小女声也在一旁附和着。
[小云，离婚这么大的事可不能儿戏，这么一件小事，忍忍就过去了，你可不能冲动。]
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刺耳的话语从自己亲生父母嘴里说出让人尤为伤心。
我强迫自己冷静，但声音不由自主的颤抖。
还未等我说完事情的前因后果，我的父亲便迫不及待地打断我。
[陈铭没说错，这件事就怪你矫情！人家这么辛苦工作养家，为了一口水非得大半夜把人叫醒，自己起来喝一下怎么了？换谁不生气，你还好意思跟人家闹离婚。]
[你委屈个什么劲，哪个女人怀孕像你这么多事。你现在刚怀上就离婚，你让别人怎么想我们，想把我们这张老脸丢光吗！]
我平静地听着电话里的谩骂声，平静地挂断电话。
对于这种情况，我早已习惯。
我告诉自己我早就不是那个挨骂就躲在被窝偷偷哭的小孩。
但心底仍有个位置在隐隐作痛。
其实早在我得知我的亲生父母跟我在同个村子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家不欢迎我。
因为，我占了他们儿子的位置。
03
在他们那个年代，计划生育非常严格。
我的出生彻底打破了他们想要儿子的梦想。
于是，对儿子殷切的期盼转变成了对我的恨。
我两个月的时候，父亲就把尚在襁褓中的我遗弃在山上。
是年迈的梅婆婆，偷偷跟在父亲后面把我捡回了家。
听村里的人说她曾经有把我送回家。
但我的父母再见到我的时候，就像见了鬼一样。
那时的他们早就等着宣告我的死讯。
这样他们就有了再生一个的名额。
梅婆婆年纪大，但心眼清明，从他们异样的表情中拼凑出了真相。
[既然你们不要，那她就是我的孩子。]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宣告我的新身份——她的孙女。
村里人都觉着梅婆婆是把我当成她早夭孙女的替身。
就连曾经的我也是这样以为。
小时候村里的小孩总嘲笑我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我不以为意。
从小就活在别人冷嘲热讽中的我很早就学会忽视别人的恶意。
要是把所有的话都放在心上，我早就活不下去了。
但当一个男孩骂我是替代品的时候，我失去了所有理智，扑上去跟他扭打在一起。
结果当然是我被打的很惨。
受了委屈的我没有回家，而是躲了起来。
婆婆找到我的时候，我蜷缩成一团，浑身都已冻僵。
医生说在晚一点送到医院就危险了。
那是婆婆唯一一次对我生气。
04
后来那几个骂我的小孩被父母拎着耳朵来跟我道歉。
我才知道年迈的婆婆拄着拐杖走遍了整个村庄找了我大半夜。
那时候我躺在暖呼呼的床上，婆婆轻拍着我后背哄我睡觉。
我暗暗地想。
婆婆救了我两次，做个替代品让她开心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却好像感知到那一刻我的情绪。
她说，
[小云才不是替代品，小月是我的孙女，小云也是我的孙女。两个都是我最爱的孩子。]
小月是婆婆早夭孙女的名字。
那孩子去世的时候不过几个月，按村子里的习俗只有小名，没有大名。
但婆婆给她取了名字叫月，秦月。
婆婆并不识字，但她知道月亮是人人喜爱、赞美的。
所以她把这个美好的字给了自己疼爱的孙女。
婆婆说，名字是有特殊含义的，哪怕相隔再远，只要被唤名字，人都是有感应的。
[我的小月那么小，要是没有名字就没人能唤她，也太可怜了。]
婆婆说到这的时候，许是触到伤心处，眼角溢出了一滴浊泪。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婆婆，只得生硬的岔开话题。
[婆婆那我的名字为什么叫云？]
她揩去眼角的泪花，看着我笑道。
[你看天上的云，总是飘来飘去，那么自由。我希望小云能像云朵一样，自由洒脱，不受任何拘束。]
那段回忆至今想起来还能让我感受到温暖。
深秋的天黑的特别快，夜幕缓缓降临。
我抬头看着天空皎洁的月亮不禁感慨。
婆婆现在应该见到小月了吧，希望她们两个在天堂能做一对幸福的婆孙。
05
手机又震动起来，点开一看，十几分钟前陈铭给我发了条短信。
只有简洁的几个字。
[回来吃饭。]
许是没等到我的回复，他有些恼火，几条短信接连发来。
[给你台阶你就下，别给脸不要脸。]
[今天不回来，以为也别回来了！]
[连你父母都站在我这边，你还能去哪？]
我静静盯着最后一条信息看了很久很久，然后默默地关掉手机。
婆婆，你临终前跟我说，
[要听父母的话。]
这个我做到了。
我一直当他们无可指摘的乖女儿，成绩优异、孝顺体贴，谁见了不夸我一句。
[一定要幸福啊。]
但是如果碰到这种继续听父母的话我一定无法获得幸福的事情，我该如何选择呢？
[当然是要幸福啊！]
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张雅轻轻地敲了一下我的头。
我有些震惊，还没来得及问她是怎么找到我的。
[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不来找我？]
张雅有些愠怒的表情和一连串的发问让我有些无措。
我低垂着头，
[很多……讨厌的人联系我，不想接电话。]
她张了张嘴，半响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刚刚为什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不解的问她。
[你难道不知道你想事情的时候嘴巴会默念出来吗？]
我茫然的摇了摇头。
之前从来没人跟我说过。
因为我朋友很少，能坐在我身边耐心听我讲话的更少。
大多数时候我都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所以大家都觉得我很无趣。
06
张雅是我唯一的朋友。
大学时候，虽同住一个宿舍，但她家境优渥，活泼开朗，经常不是在社团就是在参加社团的路上。
而我沉默寡言，除了读书就是校外兼职，两点一线，生活宛如一潭死水。
我们的人生本没有任何交集。
直到一次她半夜急性阑尾炎发作，在床上疼的大汗淋漓。
我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帮忙叫了救护车。
当时的她刚结束手术，父母却远在国外旅游无法立刻赶回。
看着她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想起自己生病独自在医院挂水的落寞身影。
我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推掉了兼职，照顾了她三天。
从那以后，她就单方面的把我当成最好的朋友。
哪怕我故作冷漠，拒她于千里之外。
她也依旧坚定的选择我。
她就像一阵无拘无束的风，吹散我的伪装，吹动我宛如死水一般的人生。
我曾经问她，
[像你这种条件的女孩，要什么朋友找不到，为什么非要赖着我？]
我这话说的直接，甚至有点不留情面。
我以为她会跟其他人一样被刺伤后默默地跟我保持距离。
但她没有。
她笑了，笑的明媚可爱。
[可是她们都没你好。]
我？我好？我哪里好了。
阴郁、敏感、自卑。
[你温柔、善良还很能干。]
她掰着手指认真的细数我的优点。
没有人知道她这句话给了我多大的勇气。
那一天，我本来很痛苦。
因为兼职工资迟发，导致给父母的生活费没有准时打出，就被自己的亲生父母贬的一无是处。
就在我忍不住质疑自己存在的意义的时候，她的那句话仿若徐徐清风，吹散了我心底的阴霾。
原来在她眼中，我这么好。
07
孩子是在我离开家的第三天流了的。
在做出决定的前一晚，我彻夜未眠。
厚厚的本子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我对这孩子出生后的人生的假设。
但无一例外，没有一个结局是美满的。
我突然想起我的父母，如果他们生我前也这样深思熟虑，是不是我就不用受这么多苦。
麻醉打进静脉之后，我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等醒来的那一刻眼泪却止不住地流。
我下意识的抚摸着平坦的腹部。
那里曾经有个小生命，才三个月，还未成型。
他本该带着所有人的期盼出生，却被我扼杀在腹中。
孩子，是我对不起你。
明明是我历尽磨难求来的，如今却主动放弃了你。
但希望你理解，我不能强行把你带到这个不幸福的家庭。
让你在后续的人生中无数次的抱怨，自己要是没被生下来就好了。
我的孩子，希望你下辈子能投胎到一个好人家，在幸福快乐的环境中长大。
一旁的张雅想要安慰我，一张嘴自己却哭成了泪人。
她知道我为了要这个孩子付出了多少。
但她也知道，放弃这个孩子才是最好的选择。
对这个孩子、对我，都是最好的选择。
我们还沉浸在悲伤的氛围中。
张雅的电话突然响起。
虽然她利落地挂断电话，我还是看到那个名字。
——陈铭。
看到我的表情，张雅意识到事情藏不住，才和盘托出。
这些天我心情郁结，不想再被烦心事打扰，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
陈铭联系不到我，便打电话给她。
张雅知道现在的我肯定不想见他，对我的行踪守口如瓶。
[本想等你身体恢复的好一点了再告诉你。]
08
对于张雅的体贴，我十分感激。
[谢谢你，雅雅。你已经帮我了我很多，我现在好多了，你去忙自己的事吧，剩下的我自己处理。]
话刚落音，张雅顿时有些生气，一连串话像放连珠炮似的从嘴里冒了出来。
[又在说这种话！你倒是说说你要怎么处理？你那对父母，还有你那个老公，我都不想说！有一个可以让你依靠的吗？在你心里，我是不是就跟他们一样不值得信任，所以你总不敢麻烦我。]
[你给我听好。]
张雅抓住我的肩膀，逼迫我直视她的眼睛。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只要是你的事，你可以随时随地找我，我永远不会觉得麻烦。]
感动的泪花在眼眶中滚动。
何其可笑，我仅仅是陪了她三天，她就记了好多年。
但我陪伴了父母三十年，照顾了陈铭三年，他们也没人念我的好。
[谢谢你……]
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真好，世界上还有人在爱我。
在张雅的悉心照顾下，我的身体康复的很快。
这些日子我一直住在她家，两人仿佛回归了那段无忧无虑的校园生活。
但该面对的现实无法避免。
在张雅第N次挂掉张铭和我父母电话的时候，我终于还是无法再当缩头乌龟。
我可以关掉手机逃避这一切的痛苦，但我不能连累张雅也被骚扰。
09
时隔多日，我终于打开了手机。
一条条信息和未接电话接连弹出。
一个电话恰好拨了进来。
[囡囡，你赶快回来吧，你爸爸一直在发脾气。]
我漠然地听着对面传来的哭诉声。
又是这样，小时候每当那个男人生气，她就会把我叫回去。
只要有我在，那个男人就不会打她。
我的母亲就是这样一个懦弱的人，为了自己哪怕牺牲我也在所不惜。
曾经因为害怕遇到我爸那样的人，害怕我的孩子过上像我一样的人生，我一直不愿意结婚。
但这侵害了他们的利益。
但那时的我已经能为家里提供经济价值，那个男人不敢再随意打我，只能通过她来给我施压。
她为了自己过得好，以死相逼，我才嫁给了陈铭。
才有了后面的种种不幸。
他们以为自己是靠亲情拿捏住了我。
可我不是为了他们。
我只是听从梅婆婆的遗言。
[原谅父母，听他们的话。]
但后来张雅的一番话让我彻底醒悟。
我一直误解婆婆的意思了。
[婆婆让你听父母的话，是怕你这脾气跟父母闹翻，你那时候还那么小，如果被赶出家门，你要怎么活呀。她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让你幸福，没想到你本末倒置，搞错了重点。]
[所以呢？]
我听见了自己冰冷的声音。
对面的哭泣声有了一丝迟疑，毕竟我这个乖小孩，从来没用这种语气对她。
[我知道你们有个账本，上面记录了养大我的一切花销，发给我吧，我把钱还你们。]
对面许久没传来声音，我有些不耐烦。
[我高中看到账本的时候一共花3万多，后面就没用过你们一分钱，10万够了吧？多余的算这么多年住你们家房费和利息。]
10
电话那头还是长久的沉默，正当我想挂断电话的时候，一个暴怒的男声传来。
[贱货，你以为还那么点钱就两清了？你这条命都是老子给的，有本事，把命也还老子！]
熟悉的辱骂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我还没做出反应，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挂断了电话。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父亲！]
张雅怒斥道。
我安抚的看了看张雅。
[没事的，最近我想通了很多事，有些东西，该丢就丢了吧，我已经为此付出我的前半生，不能再把后半辈子也搭进去了。]
说着我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陈铭。
了结了虚假的亲情，也该摆脱这段不幸的婚姻了。
电话很快就打了过来，我更快的挂断。
我想说的已经在信息里说完了。
对于这个男人，我现在只有厌倦，连一丝跟他沟通的欲望都生不起来。
翌日，我在跟陈铭约定的时间准时回到家。
除了意料之中的那三个人。
陈铭和他父母。
还有另外两个出乎意料的身影。
我的父母。曾经的。
几人看着我，面色各异。
[你还真是巨婴，这种事都做不了主，还要叫上这么多人？]
我不屑一顾，出言讽刺。
陈铭衣衫皱巴巴的，看起来有些憔悴。
不知情的人看到估计以为他是个重情的男人。
在因为离婚的事情伤心呢。
只有我知道这个男人有多冷漠无情。
能在妻子辛苦怀孕时因为睡觉被打扰就让妻子去死，能是什么痴情种？
11
陈铭的恶行，真要列举起来真是数不胜数。
永远在加班，永远晚回家，永远都在我做家务的时候打他那无法结束的游戏。
我们因为这些事情冷战过无数次，结果每次都是我屈服。
他要后悔早就改了，我们又何至于此。
他如今这副样子，也不过是失去了我母亲式的照料导致的落差。
[儿媳妇，他知道错了，我和他爸也骂过他了，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就原谅他吧。]
陈铭的母亲先开口劝说道。
她的表情温柔，话里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但我听了只觉得心底蹿起一股无名火。
毕竟我这个婆婆，可是把温柔刀，杀人不见血。
在外人看来她体贴儿媳，人又和蔼，跟其他恶婆婆简直天差地别。
所有人都觉得我幸运，遇到这么好的婆婆。
但每次我们发生争执，经过她的一番调解，最后总是我吃亏。
像做试管婴儿这件事刚开始我是不同意的。
一来，我自己从小不被父母所爱，我不确定我是否能当好一个母亲。
二是因为我知道试管对女性的身体很不好。
再加上我对传宗接代并没有很深的执念，所以婚后得知陈铭不能生育的时候我并没有太大的情绪。
想必这也是他们很满意我的原因。
我固执地摇头，掏出了签好字的离婚协议，拒绝了所有劝和的可能。
[陈铭，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别躲在你父母身后。像个男人一样站出来。]
12
也许是最后那句话刺激到他自卑敏感的心。
陈铭终于抬起头，一开口就暴露了他的自私和逃避。
[你先把孩子生下来，后面的事我们再谈。]
我愕然，而后大笑，笑到眼泪都出来了。
[陈铭，你还想让我给你生孩子，你这种人配做父亲吗？做梦去吧。]
我和陈铭是经亲戚介绍相亲认识的。
我们结婚之前并没有建立很深厚的感情。
我只是觉得他为人老实，虽有一些木讷，但胜在性格温和。
本着再接触看看的想法才接受了几次他的邀约。
没成想竟在父母的逼迫下匆忙跟他结了婚。
婚后我才知道，陈铭患有弱精症，很难有小孩。
因此才拖到了30岁迟迟难以结婚。
为人老实是因为他家根本没有让他猖狂的资本。
性格温和另一面也可以是没有主见。
但是婚姻已成事实。
我的父母又是那种即使知道自己吃了哑巴亏也不会承认自己错误的人。
所有的苦果也只能我咽下去。
回想这三年婚姻，我得到了什么。
丈夫的冷漠，做不完的家务，数不清的针管，饱受摧残的身体。
如今我马上就要解脱了，终于可以不受任何束缚，过上梅婆婆希望我过的生活。
他却还想用孩子绑住我。
他们都清楚，只要这孩子一生下来，我肯定是跑不掉的。
13
如意算盘落空。
陈铭表情一僵，还未开口，一个声音便打断了他。
[你们想的美，我孙子当然是我们方家的。]
那两个身影挡在我身前时，心还是被触动一下。
毕竟这曾是我梦寐以求的支持和保护。
陈铭父母表情顿时有些难看。
[我女儿为了这个孩子吃尽了苦头，你们就这么轻松想把孩子要走，当我们家没人吗？]
陈母眼中精光一闪。
[小云，你们两口子一定要闹到这步田地吗？]
[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想想肚子里的孩子，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多可怜。]
我反射性地摸了摸小腹，看向表情僵硬的陈铭。
孩子有个这样的父亲才可怜。
起初陈铭提出要孩子的想法时，我以为是始于男人骨子里传宗接代的观念。
后来我才发现他这个自私幼稚的男人，竟然是怕被别人嘲讽自己生不出孩子，不是个男人。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我搞垮了自己的身体，遭了这么多罪，竟然是为了满足他作为男人的虚荣心。
不过没关系。
我还有时间纠正这个错误。
就在两家为了这个孩子的归属争执不下的时候。
母亲突然把我拉到门口，附在我耳边悄声说道。
[囡囡，孩子不能给他们，就陈铭那情况，这可能就是他们陈家唯一的种。只要这个孩子在我们这，不愁他们不听话。]
我轻笑一声，反问道，
[这是你的意思？]
她有些局促。
[也是你爸爸的意思。]
14
我恍然，看向屋内的那个男人，他还在跟陈家父母对峙，表情得意自信，显然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
原来这才是他们刚刚维护我的真正的目的。
我再次肯定我做了一个多么正确的决定。
与其让这孩子跟个工具一样被人利用，还不如从未让他降生。
[孩子，已经没了。]
我声音不大，却足够在场的所有人听清。
空气静默了一瞬。
男人的得意的表情顿时僵住。
他以为我故意跟他作对才这样说。
不止他，在场没一个人把我的话当真。
也是。
毕竟我为了怀上这孩子遭了多少罪大家有目共睹。
没有人相信我会打掉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
男人脸色铁青恶狠狠地瞪着我，似乎对我驳了他面子非常不满。
我嗤笑一声，
[你刚刚说你们方家？可我姓秦呀。]
男人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他们当时不愿意认我，婆婆认我，让我跟她姓。
许是报应，直到婆婆离世，他们家都没能添上一儿半女。
我这个被遗弃的女孩竟成了他们唯一的孩子。
也许是怕自己真的断子绝孙无人养老，在我找上门的时候就顺水推舟认回了我这个女儿。
可他们心底还做着儿子梦，所以一直没让我改姓入族谱。
我一点都不介意。
婆婆曾说名字是有特殊意义的。
所以我固执的认为只要我一直姓秦，那我就是婆婆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
至于方家，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们方家，要绝后啦！哈哈哈哈哈]
报复成功的喜悦让我像疯了一样癫狂大笑。
男人面容扭曲狰狞，口中喘着粗气，冲我高高地扬起巴掌。
陈家父母慌忙的拦着他，嘴里念念叨叨，不能伤到他们的孙子。
几人乱作一团。
我把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放在桌子上，从混乱中抽身离开。
15
不知道最后他们是怎么协商的，三天后我接到了陈铭的电话。
电话那头陈铭不知从哪来的底气，态度与那日迥然不同。
[我看了离婚协议，你想平分财产，我告诉你这不可能。想要离婚，除非你净身出户。孩子归我。]
这一连串离谱的要求让我一时间有些哑然。
实在没想到我竟跟这种人相伴了三年。
我怒极反笑。
且不说我这三年为家庭付出的劳动力，光是婚后帮陈铭还的房贷就有四十万有余。
我只是要求平分夫妻账上的财产，算起来还不够我帮他还的房贷。
他凭什么要求我净身出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