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郎
时光的车轮滚滚向前,许多往事都已在岁月的风沙中渐渐模糊,然而,在南空部队那段从军的日子里,有两件站岗值班时的“小插曲”,却如刻在心底的印记,至今清晰如昨。
记得1999年12月,我满怀憧憬地参军入伍,来到了南空某部队。新兵连的日子紧张而充实,三个月转瞬即逝,2000年初新训结束后,我被分到了一个远离团部的小远散营级单位。
单位不到20人,设有队长,教导员等5名干部,队长姓井,教导员姓陈;另外还有十几名战士,加一名职工。(有二名三期士官,分别担任班长,另有三名二期士官,均是司机。
其中二人分别担任队长、与教导员的司机,其它的均为义务兵,还有一名超期服役的老兵张华,虽是第三年,但没有转一期士官,职工老黄应该当年就有五十多岁了,听说也是退伍兵出身,有关系,在伙房工作多年)。

老实讲,虽为小远散单位,离团部较远,但地理位置真不赖。远比《士兵突击》中的草原五班强;单位右侧是团里另一个营级单位,工兵勤务队。
我们两家单位共用一个澡堂,前面是空10师大校场场站,因为离团部较远,平时有小感冒均是到大校场场站卫生队领药看病,而不会回团部了(听老兵讲,我们单位曾经一直是空10师代管,前几年才划到团里)。
最关键的来了,单位右侧一马路之隔就是江苏武警蓝盾歌舞团;与武警南京支队的一个加油站;蓝盾歌舞团里肯定少不了高颜值的美女,那时我们一大帮没结婚的小伙子,特喜欢让刘班长组织晚上与武警蓝盾歌舞团开展篮球友谊赛;那时我们在啦啦队呐喊得很卖力,但平心而论,看人多过看球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记忆中三期士官的刘班长,写得一手好的字,无论是毛笔还是粉笔,队里的黑板报一直由他负责;那年他谈了一个对象,还没结婚;经常拿着个哑铃健身,在走道擦肩而过时,时不时来一句:怎么样,我的肌肉没碰伤你吧..........
空军部队不比陆军野战军,平时训练强度不大,管理也相对没有那么严;主要以专业为主,平凡又平淡奉献着;直到2020年9月的一个夜晚,发生了一起让我至今记忆犹新的查岗事件。

具体哪一天已经记不清,当时轮到我在单位大门岗值班,天色已暗,大概是晚上近19:00点的样子,那时间段两名司机均分别开车将队长,教导员都送回南京市了。
因车还没回来,我暂时没关营门,职工老黄忙完厨房的活,也回到值班室(他的房间就在大门旁值班室后面的一个小单间,他回房间必须要从值班室经过),我和老黄一老一少在值班室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夜色中,一辆吉首车缓缓驶来,因为光线昏暗,我和老黄都误以为是送队长后返回的车(队长的专车是一台北京吉首),我转头随意瞥了一眼,便继续着我们的交谈。
可谁能想到,那竟然是副团长的车,他那晚从团部到我们队,与工兵勤务队检查记忆中那二年就查了这一次),当看到门岗异常就停车折返回来,我们的“失误”就这样被逮了个正着。
我和老黄聊得正开心,一抬头张副团长站在我面前,吓了我一跳;张副团长是陆军出身,曾参加过越战,后调到空军部队,是个眼里容不下沙非常严肃的,让人尊敬的团首长。
首长第一句话就是:怎么有社会人员在值班室聊天?
我忙答:这是我们单位的职工,炊事班的老黄;
首长应该知道我们单位有职工的事,只是没有见到人,或一时没有想起;故认可了我的回答。
首长第二句话就是:开始车辆进来,为何无反应?
我暗暗叫苦,只能老实作答,天太暗,误以为是许祝成(队长的司机)送队长回家后返回单位;二台车都是吉首,我的警惕性不够高。
首长看见值班桌上有一本书,就随手拿起来看了看。
首长第三句话来了:在值班室内还看书?
我只能老实回答:从早上8点,到晚上熄灯,一天就是一名战士值班,时间太长,基本上值班员都会从图书室带上一本书。
首长当时一愣,反问:你们一个人值班一天?不是二小时轮换?
我给予肯定答复!
首长没有再在值班时间上深入,又询问起今晚军官轮值的是不是单位主官;
我老老实实回复:今晚不是单位主官值班,队长教导员都回南京了;今晚是队长助理刘晓华值班;要不要我现在去叫他下来.........
首长出了大门,往工兵勤务队方向去了,受此惊吓,我提心吊胆;担心第二天被队领导批;老黄安慰:应该没事的,你这里还好,又没有离岗被逮到;刘助理这不也没有过来训你;领导去工兵勤务队检查肯定更惨,工勤队单位连大门都没有,门岗都没设;进去能查到什么?
听老黄分析,我也觉得有理,当年部队条件不够好,管理没有现在部队这么严,工兵勤务队的确是大门都没有,若老百姓晚上想进去,都能轻易进入。
第二天,第三天,果然没事,正当我松了口气,以为翻篇了,团部下文了。
看着那白纸黑字上写着“某某单位岗哨对车辆进入不闻不问”,我的心里满是懊悔与深深自责。给单位丢脸了,同时也极担心被处理;果不其然,教导员看到团部文件火了,询问当天是谁值班;而后将我叫到营部,一顿狠批,只差没拍桌子,当时训得我简直怀疑人生!
经此一事,从那以后,我也时刻提醒自己,站岗执勤容不得半点马虎。
然而,才过二个月,我又一次在同一个地方摔倒,同样在站岗时被逮到,更严重的是,此次不是在营大门,而是在团部。
如果说第一次的失误是因为疏忽,那么第二次的经历则更像是年少时的调皮与任性。毕竟当年才扛列兵军衔,才18岁。
2000年11月中旬,我营派出三名战士(二期士官申光伦,上等兵叶敏,和带列兵军衔的我)到团部参加新兵骨干集训,集训的日子很充实,毕竟在团部进行,管理也特别严。
十一月末那天下午,集训队领导作训处唐处长还在新训骨干会上,表扬了我背“教学法”认真。平心而论,性格使然,我当时真的是很认真,中午其他骨干都在睡觉,我在连俱乐部加班背诵。晚上其它骨干在休息,我还是背“教学法”。
下午接受表扬,晚上站岗就出事了,按例全体新训骨干需轮流在团部大门站岗,
那晚18:00-20:00轮到我站团部大门岗。南京的冬天格外寒冷,冷风如刀割般刮在脸上。就在这时,灯光下我远远地看到了我单位的安徽巢湖同年兵徐涛朝团部大门走来。
他视力不好,我便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将手中的枪举起来对准他,大声吼道:“干什么的?不带大沿帽,军容不整”他吓了一跳,赶紧解释,待走近看清是我后,脸上表情一时极为丰富,而我也笑得直不起腰;笑问他为何听不出我的声音,还不带帽子敢来团部!
原来他在队里觉得无聊,一时兴起,想到来团部找我们三人玩,正好遇见我在团部大门站岗。因为天气实在太冷,又是晚上,我们两人边聊边转到了室内。可刚进室内还不到二分钟,正好碰到政治部杨主任查岗(当晚他应该是从团部加班出来,看到哨兵不在大门外,从团部到大门一分钟不到)。
那一刻,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徐涛不假外出,军容不整,私自打车来到了团部,而我脱离岗哨还端着枪到了室内聊天,我们俩吓得不知所措。
我赶忙向杨主任解释,徐涛是我单位的,来团部看我;而后又做起检讨,说自己不应该脱岗进入室内,保证下次不犯等..........
主任查岗离开后,我俩均做好了被处理通报的心理准备,我甚至做好了从新训骨干集训队踢出,退回原部队的最坏打算。
心里也忏悔不已,怎么总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不到三个月居然分别被两次逮到,并且均是在站岗值勤上;如此经历,估计多少年的老兵也不会遇到!
担心吊胆的度过了第二天,第三天,直到一周,仍不见处理结果,我明白了。主任大度,没有追究,给予了我俩一次机会,没有给予处理。
那件事后,我对杨主任满满的感激,在带新兵时也尽心尽力;当年全团会操时,我带的新兵七连五班拿了全团普通班队列会操第一名,新训工作结束,我还被评上“优秀新兵班长”
时光飞逝,如白驹过隙;一晃已经退伍二十多年了,老部队在军改中,也撤编了;如今,回首这些往事,心中满是感慨,战友徐涛第二年调走了,去了南空司令部直属的通迅营,还曾回大校场机场外光缆检修,失去联系已经20多年了。
职工老黄也失去了联系,也不知后来是否一直在队里伙房?按年龄现在应该也七十多岁了。杨主任听说转业到了南京市;陈教导员升了副团,后来转业到了江苏老家某个局工作;张副团长后来又从南京调到了北京某部,在师级干部之位上退休。
前两年我在抖音上曾刷到他在弹电子琴,一个参过战猛如张飞的老兵,弹起电子琴居然也那么动听,我在他抖音上留言:三团老首长好。他看到了我留言的网名是章郎,还给予了回复,你这网名字有特色哇。

人生海海,不过尔尔,小时侯觉得忘记带作业是天大的事情,高中的时候觉得没考上大学是天大的事,新兵时被团部下文通报更觉得是天大的事件;现在回过头看看,这都不是事,那些难以跨过的坎,不到不知不觉中都跨过;都在时间的磨合下慢慢接受了。
当然,事情均有两面性,不可否认那些曾经的失误与调皮,虽让我当时陷入了尴尬、自责、懊悔,但也成为了我慢慢成熟的阶梯。也让我明白,在军旅生涯中,每一个岗位都有着神圣的使命,每一次的疏忽都可能带来严重的后果。
岁月悠悠,军旅生活的点点滴滴,如同一幅幅画卷,在我的记忆中徐徐展开。那些站岗的日子,那些与战友们相处的时光,无论是欢笑还是泪水,都将永远铭刻在我的心中,都成为了我生命中最宝贵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