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五岁时，我和宋烟的婚姻，因为另一个男人和他的孩子，摇摇欲坠。

宋烟曾信誓旦旦说，她只是可怜丁泽父女俩，才会对他们关照有加。

可她却一次次地为丁泽父女，抛下我们父子俩。

她甚至为了照顾那个孩子，弄丢了……我的儿子。

01

学校的亲子日活动，宋烟又一次失约了。

元元垂头丧气地问我：“爸爸，妈妈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心脏刺痛，我艰难地挤出一抹笑，“怎么会呢？妈妈只是工作忙，抽不开身。”

可事实上，宋烟爽约，是因为丁泽的女儿贺优被同学欺负，她着急去处理。

这个理由，我不能接受。

于是在电话中，同宋烟起了争执。

吵到最后，宋烟颇为不耐地说：“亲子活动不就是玩玩乐乐？

“小优被别人欺负了，你还只想着让我陪元元玩。向敬安，你还能不能有点同情心？”

我没有同情心？

气血急剧上涌，我口不择言道：“宋烟，有时我真觉得，丁泽父女才是你的老公和孩子！”

宋烟拔高声调：“丁泽只是我的好朋友，你别用这么恶心的思想来揣测我们！”

泪水在眼眶中聚集，我语气惨然：“我恶心？你扪心自问，你对丁泽真的没其他情愫在吗？”

宋烟声音越发冷凝，“向敬安，你真的有病！”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手机屏幕熄灭，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

丁泽是宋烟自幼一起长大的竹马。

十个月前，丁泽老婆因车祸去世。

宋烟觉得丁泽一个粗心的大男人，没办法很好的照顾好女儿，所以想帮帮他。

再加上，丁泽父母也曾经拜托宋烟多多帮衬丁泽，于是宋烟就更尽心尽力了。

若只是朋友间的帮衬，我定然没意见。

但近四个月，宋烟对丁泽父女倾注的关心，已然超出我能接受的范围。

她会在丁泽哭诉小优不肯吃饭时，不顾元元的恳求，将元元留给我，然后带贺优去儿童餐厅。

她不再给元元讲睡前故事。

因为贺优总是在夜晚哭着找妈妈。

所以，宋烟常在晚9点打视频过去，讲故事哄她睡觉。

元元好几次失落地问我：“爸爸，是我不够乖，惹妈妈生气了吗？她好像没以前喜欢我了。”

看元元委屈又懂事的模样，我心疼得要命。

我要求宋烟注意分寸，她反倒觉得我太计较。

她说，丁泽是她最好的哥们儿。

小时候她被人欺负了，都是丁泽帮她出头。

丁泽的父母更是将她当作亲生女儿一般疼爱。

她既然答应了要照顾丁泽和小优，就不能食言，必须说到做到。

若是怠慢丁泽父女，她会觉得对不起丁家。

我被气笑了，“你就不怕对不起元元？”

宋烟疲惫地揉着眉心，“敬安，你别再胡搅蛮缠了好吗？

“元元跟贺优怎么一样呢？他是个男孩子，应该坚强、独立。

“小优是女孩，又是没妈妈的孤儿，她那么可怜，你怎么忍心跟她计较？”

说这话时，她似乎忘记了，元元也不过才五岁。

要求一个五岁的男孩，坚强、独立，实在可笑。

02

因为宋烟失约，一整个下午，元元都打不起精神。

为了安慰他，我答应活动结束，带他去吃甜品。

小家伙脸上这才有了笑容。

只是没想到，会在甜品店，遇上宋烟和丁泽父女。

宋烟温柔地用勺子喂贺优吃蛋糕。

贺优笑眯眯说：“谢谢妈妈！”

听到“妈妈”二字，我的心脏倏地一滞。

元元仰头看我，疑惑地问：“爸爸，为什么她喊我妈妈……也叫作妈妈？”

我张了张唇，想说点什么，可喉咙疼得根本发不出声音。

下一秒，宋烟发现了我。

她漆黑的眼眸闪过仓皇和歉疚。

反倒是丁泽，淡定到极点，“敬安，你别误会。小优年纪小不懂事，胡乱叫的，不作数。”

我做不到无动于衷，嘲弄道：“她五岁，可你30岁了。你女儿不懂事，你不会教的吗？”

丁泽简直绿茶到极点，“对不起，我太太去世后，我精神状况一直不好，没那么多精力管孩子。

“但小优也只是太想念妈妈了，所以才会……都是我们父女俩的错，你别怪宋烟。”

他又搬出了去世的妻子。

于是，宋烟方才对我和元元那点歉意，顷刻便消散了。

她拧着眉头不悦道：“向敬安，不过就是个称呼罢了，你能不能别这么咄咄逼人？”

一口气闷在胸口，不上不下，我不自觉地攥紧了手。

被我牵着手的元元，委屈地提醒我：“爸爸，我手疼。”

我陡然回神，慌张地松手，“对不起，爸爸没注意。”

这时，贺优拿着芝士饼干，走过来，递给元元：“哥哥，别难过了，我请你吃饼干。”

或许是意识到贺优分走了他的母爱，元元眼里流露出厌恶。

在贺优试图将饼干塞进元元口中时，他猛地抬手拍掉，“讨厌鬼，走开！”

饼干掉在地上，碎成几截。

贺优鼻子一耸，眼泪唰地掉下来。

她一哭，宋烟脸色更差了。

她厉声呵斥道：“向卓元，谁教的你这么没礼貌？

“妹妹送东西给你吃，你不说谢谢，还乱发脾气！”

被妈妈严厉地训斥，元元眼睛通红，却仰着头，强忍着哭意。

宋烟让他道歉，“向卓元，给妹妹说声对不起。”

元元梗着脖子，不肯低头。

贺优抱住宋烟的腿，抽泣道：“宋妈妈，你别生气。是小优不好，惹哥哥不开心了。”

宋烟目光柔和下来，“小优最乖了，不是你的错。”

这样明显的区别待遇，元元再也憋不住眼泪了。

他扑进我怀里，哭着说：“爸爸，妈妈有别的孩子了，她不要我了！”

闻言，宋烟的脊背骤然一僵，连脸色都苍白了几分。

我抱着元元，静静地望着宋烟，心脏仿佛被撕碎了一般，疼痛难忍。

再开口时，我的嗓音颤抖：“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三口了。”

说罢，我抱着元元，大步走出去。

03

宋烟回家时，元元刚洗漱好躺下。

他是真伤心了，哭得眼睛都肿了。

“爸爸，贺优真的是妈妈的孩子吗？”

我轻声道：“不是。”

元元失落不已，“那妈妈……为什么对她比对我好？”

心脏密密麻麻的痛，我垂下眼眸，不知该如何解释。

宋烟就是在这时推开了卧室门。

元元看见妈妈，眼睛霎时亮了。

下一秒，又瘪着嘴，背过身。

“妈妈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了！”

说着话，又哭了起来。

宋烟抱起元元，安慰道：

“妈妈没有不喜欢你，今天是妈妈错了，妈妈不该那么凶你。

“可是元元，你要懂礼貌，要懂得说「谢谢」和「对不起」，不能乱发脾气，知道吗？”

她最终还是将元元哄好了。

可我心里却依然很不舒服。

因为说到底，宋烟还是在维护丁泽父女。

几个月来频繁的争吵，已经让我身心俱疲。

我现在连看到她都觉得心烦，根本没法心平气和面对她。

周六，为了补偿亲子日的爽约，宋烟要带元元去游乐场。

我不想看到宋烟，于是拒绝同行。

后来，每每想到这一天，我都恨得咬牙切齿。

我是在傍晚6点接到宋烟电话的。

她语气慌张，“敬安，元元回去找你了吗？”

我的心脏倏地咯噔一下，“元元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在她的沉默中，我的心一点一点往下坠。

我掐紧掌心，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惶恐，问：“宋烟，元元怎么了？”

我多么希望她告诉我，元元没事。

可现实，狠狠给了我一巴掌。

当宋烟说「元元不见了」时，我觉得天都塌了。

内心的恐惧几乎将我吞噬，我整个人都在发抖。

我更没想到的是，当我赶去游乐场时，宋烟身边竟然还跟着丁泽父女。

宋烟解释，他们只是在游乐场偶然碰上，想着两个孩子能作伴，才会一起玩。

中途，人潮拥挤，贺优不小心被撞倒了。

宋烟去药店买药水和创可贴，她让元元跟在丁泽身边。

但丁泽要照顾哭泣的贺优，没法一直盯着元元、

他也不知道元元何时不见的。

丁泽不停地跟我道歉。

宋烟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敬安，你要怪就怪我吧。但你放心，我会把咱们儿子找回来的！”

我眼眶发热，浑身哆嗦，颤声质问：“宋烟，你还记得元元是你儿子啊？”

为了照顾竹马的女儿，弄丢了自己的儿子。

多么重情重义啊！

我恨到了极点。

宋烟红着眼睛，试图抱我，“你先别激动，元元一定不会有事的，我跟你保证。”

保证？

她的保证，有什么用！

我愤怒地推开她，歇斯底里地冲她大吼：“宋烟，如果元元出事了，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她双眸通红，抽泣说：“敬安，对不起，对不起……”

04

我的眼泪啪嗒掉下来，“对不起有用吗？宋烟，如果元元出事，你让我怎么活下去？”

“我已经报警了，”宋烟也哭了，“元元会没事的，你相信我！”

我的视线落到她身后的丁泽父女身上，失望地说：“你根本不值得我信任。”

我不该让元元单独跟她出门的。

我总想着她毕竟是元元的妈妈，血浓于水，她不会做出伤害儿子的事情。

到底是我高估了我们父子在她心里的地位。

我早该认清现实的。

早该从这段混乱的关系中抽身。

我不该对她抱有任何幻想。

元元，是爸爸错了。

爸爸对不起你。

求你快回来，好不好？

没有你，让爸爸怎么活？

……

一小时后，在我几近崩溃时，终于接到警察的电话。

元元找到了。

我和宋烟火急火燎赶去警局。

元元见到我，一头扎进我怀里，“爸爸！元元好想你！”

我用力抱着他，“元元，你吓死爸爸了，还好你没事，不然……”

不然，我要么疯，要么死。

“对不起，爸爸，”元元将脸埋在我的肩膀，抽噎道：“我找不到妈妈，就想回家找你。可是我迷路了，我找不到回家的路。”

“不怪你，”我轻轻拍他的背，柔声安抚他，“回来就好。”

宋烟也想抱元元，却被我嫌弃地一把推开。

“滚！你别碰我儿子！”

“敬安，你让我抱抱儿子吧，我也担心他。”

“不必了，带着你的对不起，滚去丁泽和贺优身边，我看到你就恶心！”

宋烟神色哀伤，不甘心地朝元元伸手，“元元，到妈妈这来。”

元元盯着他看了几秒，又仰头看我，说：“爸爸，我想回家了。”

宋烟眼底有深不见底的悲伤，最终，只能无力地收回手。

回家的路上，宋烟的车不紧不慢跟在我车后，不敢靠近。

到家后，元元先洗了个热水澡，我叫了他最爱吃的披萨。

他慢慢吃了一块，才问我：“爸爸，你是因为我走丢了，才跟妈妈吵架的吗？”

前段时间在元元面前，我努力维持着表面和平。

这会儿我已经不想掩饰了，直言：“她不配做你妈妈。”

元元绞着手指，小声问：“爸爸，妈妈很喜欢丁泽叔叔和他的儿子，是吗？”

他瘪着嘴说：“在游乐场时，我和贺优玩累了，都想要妈妈抱。

“妈妈选择了抱她，我不开心，妈妈责怪我不懂事。

“她说我是男孩子，更应该懂得谦让。

“我很难过，明明她是我的妈妈，但她好像不爱我了。

“爸爸，我感觉妈妈跟她们更像一家人，她是不是……不想要我们了？”

小家伙双眼通红，一副委屈到极点的模样。

怪不得在警局时，他拒绝到宋烟的身边去。

小孩子其实很敏感，能感受到谁对他好，谁对他坏。

从前他挺依赖宋烟。

在宋烟一次次忽略他后，这份依赖，似乎快被磨没了。

经过今晚，我对宋烟也彻底失望了。

我试探地问：“如果爸爸和妈妈分开，你愿意跟着爸爸吗？”

元元认真思考后，点了点头，“爸爸是全世界最爱元元的人，元元也最爱爸爸。”

我眼眶一热，差点又红了眼眶。

元元抱住我，“爸爸你别难过了，是元元让你担心了。”

“不怪你，我的元元，是全世界最可爱最懂事的孩子。

“以后出门记得戴上小天才，如果遇到困难，马上给爸爸或者警察叔叔打电话，好吗？”

元元点头，“嗯。”

05

哄元元睡着后，我打开微信，看到宋烟发来的数条道歉信息。

最后一条是，“敬安，求你开门，让我进去看看元元，好吗？”

到家后，我故意反锁了门，她进不来，只能在门口守着。

想起她对元元和贺优的双标，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滚远点，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回完这条，我直接关机了。

等早上起床，一开门，宋烟竟然还在，“敬安，我们聊聊。”

“行，我也想跟你聊聊离婚时的财产分配。”说这话时，我清楚地看到她眼底不断放大的慌张。

“你要跟我离婚？”她自欺欺人般说：“我们结婚六年，感情那么好，为什么要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