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牛士报道,2月22日消息,据外电报道,微软首席执行官萨蒂亚·纳德拉 (Satya Nadella) 的公司已向 ChatGPT 制造商 OpenAI 投资了数十亿美元,但他对围绕人工智能的持续炒作感到厌倦。
本周,纳德拉在播客 Dwarkesh Patel 的节目中进行了一次现实检验。
纳德拉告诉帕特尔:我们自称取得了一些(通用人工智能)里程碑,但在我看来,这只是无意义的基准作弊。
相反,这位首席执行官认为,我们应该关注人工智能是否正在创造现实世界的价值,而不是盲目地追求像 AGI 这样的奇思妙想。
对于纳德拉来说,事实胜于雄辩。他认为,如果人工智能真的具有经济潜力,那么当它开始产生可衡量的价值时,一切就会一目了然。
他说:因此,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当我们说这就像工业革命时,让我们实现工业革命类型的增长。
‘真正的基准是:世界经济增长率达到 10%。’他补充道。‘突然间生产力上升,经济增长速度加快。当这种情况发生时,我们这个行业就会安然无恙。’
不用说,我们还没有看到这样的事情。OpenAI 的顶级人工智能代理——OpenAI 首席执行官 Sam Altman 等人认为将颠覆经济的技术——仍然进展缓慢,需要不断监督。
因此,纳德拉的思路出人意料地务实。除了反驳对通用人工智能的炒作(OpenAI 将实现通用人工智能作为其首要任务)之外,纳德拉还承认,生成式人工智能迄今为止还没有产生太多价值。
截至目前,经济还没有显示出加速的迹象,这肯定不是因为人工智能大军的推动。而这是否真的是一个何时的问题——而不是他所说的是否的问题——仍然是一个热议话题。
1970年代,印度海得拉巴的公务员家庭里,马克思主义者父亲与印度教专家母亲的辩论声此起彼伏。而年幼的萨蒂亚·纳德拉蜷缩在书架旁,听着父亲批判资本主义的剥削本质,母亲则讲述《薄伽梵歌》中“行动而不执着结果”的智慧。这种思想对冲的童年,似乎注定了纳德拉未来会成为科技界最矛盾的清醒者。
他后来的职场轨迹更印证了这种复杂性:在微软内部被戏称为“鲍尔默的跟班”——曾为讨好前任CEO史蒂夫·鲍尔默,甚至操作收购其投资的创业公司。但正是这个“会拍马屁的印度人”,在2014年掌舵微软后,以云计算和AI为武器,将公司市值从3000亿美元推至3.3万亿美元,亲手埋葬了“微软已死”的论调。
这种矛盾性在2025年2月的访谈中达到顶点: 作为OpenAI最大金主,他却公开炮轰AI行业“基准作弊”;手握全球最赚钱的AI产品线,却坦言“生成式AI尚未创造真正价值” 。这让人想起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在印度,你永远要学会在牛车与火箭之间找到平衡。”
纳德拉口中的“基准作弊”(Benchmark Hacking),正在成为AI行业的集体困境。我想,这就像为高考疯狂刷题的学生,科技巨头们痴迷于让大模型在MMLU(大规模多任务语言理解)、数学推理等测试中刷出高分,却对现实世界的复杂性视而不见。
比如,一个典型的案例是OpenAI的数学题库争议:为了让GPT-4在FrontierMath测试中登顶,工程师们用大量真题“喂”模型,结果在真实应用题中漏洞百出。这恰如中国家长熟悉的怪圈——培训班里训练出的“解题机器”,面对真实问题却束手无策。反观中国公司深度求索(DeepSeek)的另类选择:公开承认专项训练能提高分数,但坚持在论文中披露方法论,这种“开卷考试”式的坦诚反而赢得学界尊重。
“我们自称取得AGI里程碑,不过是无意义的数字游戏。”纳德拉的批评直指行业病灶:当科技公司把AI竞赛变成“奥林匹克金牌榜”,真正的创新反而被指标异化。就像微软研究院某员工私下调侃:“现在训练AI就像训练赛马——我们不在乎它会不会耕地,只关心它能不能在特定赛道上跑得更快。”
纳德拉抛出了一个震撼的衡量标准:真正的AI革命应该让世界经济年增长率达到10%——这是工业革命鼎盛时期的生产力跃升水平。对比当下现实更显辛辣:2024年全球GDP增速仅为2.9%,AI最狂热的鼓吹者OpenAI,其明星产品ChatGPT企业版渗透率不足0.3%,多数用户仍在用它写情诗和请假条。
这种理想与现实的撕裂,在微软自身业务中尤为明显。尽管Azure AI部门营收同比增长43%,Copilot为开发者提效30%,但纳德拉在内部会议上仍敲打团队:“如果AI不能让非洲小农的收成增加、不能让巴西贫民窟诊所诊断准确率提升,我们的技术就还没有穿透商业与公益的结界。”
这种思考与微软的激进投资形成有趣对照。2024年,纳德拉豪掷6.5亿美元“买下”Inflection AI团队,15亿美元投资阿布扎比G42,又暗中扶持法国Mistral AI对抗OpenAI。他像一位同时下注所有赛马的马主,但心里清楚:真正的胜利不是赌赢哪匹马,而是重塑整个赛马场的规则。
在AI狂欢中,微软展现出了惊人的“人格分裂”:
左手造神:Azure云服务为OpenAI提供算力底座,Teams会议系统嵌入Copilot实时翻译,甚至Xbox游戏都在试验AI生成剧情。
右手拆台:纳德拉公开质疑AGI时间表,首席科学家苏莱曼(前DeepMind创始人)在内部信中警告“AI对齐研究严重滞后”,法律团队则忙着应对欧盟对AI垄断的调查。
这种矛盾本质上是商业理性与科技伦理的撕扯。就像纳德拉在2024年报中的微妙表述:“OpenAI既是合作伙伴,也是竞争对手。” 当科技巨头们忙着用AI概念推高股价时,微软选择了一条更艰难的路:既要争夺技术制高点,又要构建护城河防备AI泡沫破裂。用纳德拉的话说:“真正的赢家不是最先起跑的,而是最清楚终点线在哪里的人。”
五、觉醒时刻:当技术回归工具本质回看纳德拉的成长轨迹,或许能找到他“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根源:马克思主义父亲的批判思维,让他警惕技术异化为资本游戏;印度教母亲的出世哲学,又让他学会跳脱短期得失。这种双重基因,使得他能在AI狂潮中捕捉到一组关键悖论:
效率神话的陷阱:GitHub Copilot让程序员代码产出提升55%,但科技公司裁员数量同比增加22%——AI在微观层面提效,却在宏观层面加剧就业恐慌。
数据霸权的反噬:当微软用AI整合全球SaaS数据时,欧盟正起草《数字市场法案2.0》,要求AI系统必须开放数据接口——技术进步反而催生更严苛的监管。
伦理负债的累积:尽管微软投入20亿美元研发AI安全,但全球AI伦理研究员不足3000人,70%集中在欧美——技术狂奔留下巨大的治理真空。
或许这才是纳德拉“10%增长论”的深意:AI不应是科技公司的市值兴奋剂,而应成为人类文明的加速器。就像他在印度母校演讲时说的:“真正的颠覆不是让计算机更像人,而是让人更像人。”
尾声:在牛车与火箭之间今天的纳德拉,依然保持着海得拉巴少年时期的两面性:
在华尔街面前,他是精明的赌徒,用130亿美元押注OpenAI,用收购战术瓦解竞争对手。
在深夜的雷德蒙德办公室,他又是清醒的哲学家,在内部邮件中写道:“如果我们不能证明AI让世界经济增长10%,那么所有技术里程碑都是皇帝的新衣。”
这种矛盾,恰是AI狂潮中最珍贵的品质。当科技领袖们忙着描绘元宇宙乌托邦时,这个从小听着马克思主义批判长大的CEO,正在用最古老的智慧审视最前沿的科技:任何不能转化为普遍福祉的技术突破,终将是历史的尘埃。
正如印度史诗《摩诃婆罗多》中的箴言:“真理比胜利更珍贵。”或许这才是纳德拉留给AI时代最深刻的启示——在追逐星辰大海的路上,别忘了低头看看脚下的土地是否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