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纳德·特朗普在总统选举中获胜的主要原因是选民对他的性格、政策议程或两者存有重大怀疑。

选举日对选民选择的重大调查结果显示，投票给特朗普的少数人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担心他过于极端、缺乏诚实或会把国家引向独裁主义。爱迪生研究公司为包括 CNN 在内的媒体组织联盟进行的出口民意调查和芝加哥大学全国民意调查中心进行的 AP VoteCast 调查都显示，特朗普还赢得了许多不同意其某些首要政策重点的选民，包括他承诺执行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无证移民驱逐行动。

两项调查都显示，对于这些矛盾的特朗普选民来说，这些担忧被对乔·拜登总统任期结果的不满所掩盖，他们相信特朗普会在他们最关心的问题上取得比副总统卡马拉·哈里斯更好的结果：移民、犯罪，最重要的是通货膨胀和生活成本。

特朗普 2024 年胜选的长期影响可能取决于他在任期间的表现是巩固还是切断他与这些矛盾支持者的联系。如果选民认为特朗普兑现了他在竞选中的核心承诺，即确保边境安全、提高公共安全和提供更多经济稳定，两党战略家都认为共和党有机会巩固他今年在几个传统上倾向于民主党的选民群体中取得的巨大进展，包括年轻的白人男性、黑人男性和拉丁裔人群。

特朗普竞选团队首席民意调查员吉姆麦克劳克林 (Jim McLaughlin) 表示：“如果他有成功的记录可以作为参考，那么共和党联盟将继续扩大。”

特朗普入主白宫后显然比 2016 年首次当选时更加强大。他赢得的普选票是他进入政坛以来唯一一次赢得普选票，这让他在 2024 年的胜利更加合法，大多数选民都对他将改善个人财务状况表示乐观。尽管特朗普在第一个任期内面临众议院（保罗·瑞安）和参议院（米奇·麦康奈尔）共和党领导人的质疑，但现在两院的共和党领导人几乎没有表现出反对他的意愿。

与此同时，在最高法院，他的三项任命为保守派创造了稳固的多数，比他上任时继承的势均力敌的最高法院更有可能支持他。第一次与特朗普保持距离的商界领袖们不远万里来到海湖庄园，表达了与特朗普合作的愿望。而特朗普在传统民主党倾向选民（尤其是非白人男性）中的支持率上升，使得民主党这次对于如何反对特朗普更加犹豫不决。

但一旦特朗普再次上任，他面临的风险是，至少他的一些矛盾支持者会退缩，因为他的个性和计划中在选举日仍然让他们担心的因素不可避免地会受到更多关注。如果选民们没有看到他们最关心的问题（尤其是他们的生活成本）得到改善，特朗普的这种风险将大大增加。

“特朗普谈到的任何措施，无论是关税、富人减税还是驱逐计划，都无助于人们的钱包，”自由派组织 Way to Win 的首席战略官詹妮弗·费尔南德斯·安科纳 (Jenifer Fernandez Ancona) 表示，该组织致力于选举有色人种进步派候选人。“因此，这是一个让他承担责任的机会，可以让人们了解这一点。”

出口民调和美联社投票预测（AP VoteCast）等多种指标都显示，特朗普赢得了一批至关重要的选民，这些选民继续对他和/或他的议程表示相当大的不安。

在出口民调中，大约八分之一认为特朗普“过于极端”的选民仍然投票给了他。在 VoteCast 的调查中，这个问题的表述略有不同，特朗普赢得了五分之一的选民的支持，这些选民表示他们非常或有点担心特朗普的观点过于极端。同样，在 VoteCast 的调查中，特朗普赢得了六分之一的选民的支持，这些选民表示担心特朗普会把国家引向独裁主义。特朗普赢得的选民比例几乎与在 VoteCast 调查中表示特朗普缺乏担任总统的道德品质的选民比例完全相同。

在关键问题上也出现了同样的模式。在出口民调和 VoteCast 民意调查中，大约有 30% 的选民认为堕胎应该在所有或大多数情况下合法，他们投票给了特朗普。在这两项调查中，支持堕胎权的选民比例略高于 2020 年大选——在此之前，特朗普提名的三位最高法院法官在2022 年投下了关键一票，推翻了宪法赋予的堕胎权。

在两项民调中，特朗普还赢得了一大批反对其大规模驱逐无证移民计划的选民的支持。在出口民调中，特朗普赢得了五分之一以上的选民的支持，这些选民表示，大多数无证移民不应被驱逐出境，而应有机会申请合法身份；VoteCast 认为，在反对大规模驱逐的选民中，特朗普的支持率为四分之一。

即使在受这些政策影响最直接的选民群体中，特朗普也赢得了大量反对他的人的支持。在出口民调中，特朗普赢得了近四分之一反对大规模驱逐的拉丁裔选民的支持，以及略多于四分之一认为堕胎应该在所有或大多数情况下合法的女性选民的支持。这再次比 2020 年有所增加，当时出口民调发现，特朗普只赢得了约五分之一支持堕胎合法的女性选民的支持。在这两个问题上，美联社 VoteCast 的调查结果非常相似。

所有这些支持对特朗普的胜利起到了决定性作用。无论是出口民调还是 VoteCast，大多数选民都表示他们担心特朗普过于极端，缺乏担任总统的品格，或者会把国家引向独裁主义。两项调查中的大多数人还反对大规模驱逐出境并支持堕胎合法化。在 VoteCast 调查中，绝大多数选民表示他们希望联邦政府采取更多措施扩大医疗保险覆盖面，而恰好有一半的选民表示他们希望政府采取更多措施提供儿童疫苗接种机会——在特朗普执政期间，这两项措施都不太可能实现。如果没有持有这些负面或相反观点的相当一部分选民的支持，特朗普不可能获胜。

最重要的是，特朗普在这些分裂选民中成功的关键是他们对经济的不满，以及他们相信特朗普会改善他们的财务状况。

哈里斯的首席民意调查员莫莉·墨菲告诉我，她认为那些认为特朗普会改善他们最关心的问题（通常是通货膨胀，但在某些情况下也会因移民或犯罪而得到加强）的选民会尽量减少对他的任何其他个人或政策担忧。

墨菲说：“如果他们认为特朗普会在他们最关心的问题上做得更好……那么他们要么原谅其他顾虑，要么说服自己”他们不喜欢的特朗普议程的内容“不会发生”。

主要的选举后民调支持了这一分析。CNN 民调部门提供的出口民调结果显示，在那些认为特朗普过于极端但也表示经济状况比他卸任时更差的选民中，三分之一支持特朗普。（在那些表示经济状况与四年前相比没有变化的选民中，每 11 名认为他过于极端的选民中，只有 1 名支持特朗普。）在 VoteCast 的调查中，同样，在那些认为特朗普缺乏担任总统的道德品质但也认为经济状况不太好或很差的选民中，每 10 名支持特朗普的选民中，只有不到 1 名支持特朗普。（在那些认为特朗普缺乏道德品质并对经济持积极态度的选民中，每 14 名投票给他的选民中，只有不到 1 名支持特朗普。）

从堕胎在选举中的作用来看，经济在抵消人们对特朗普其他方面的疑虑方面发挥的关键作用最为明显。正如我当时所写，2022 年，堕胎并没有克服佛罗里达州和德克萨斯州等红州选民对共和党的倾向，但事实证明，这对密歇根州、宾夕法尼亚州、威斯康星州和亚利桑那州等摇摆州的民主党来说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但这次哈里斯赢得的支持堕胎权选民数量远不及当时民主党州长和参议员候选人——甚至如上所述，也不及拜登在 2020 年赢得的支持堕胎权选民数量，而当时罗伊诉韦德案尚未被推翻。特朗普民意调查专家麦克劳克林认为，这种转变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这位前总统成功说服选民，他不会寻求全国性的堕胎禁令，而是将这个问题留给各州自行决定。

“民主党在 2022 年的堕胎问题上偷袭了共和党，”麦克劳林说。“特朗普竞选团队强调我们不支持全国堕胎禁令。在大多数州，人们对堕胎法感到满意，这已成为州的权利问题，唐纳德·特朗普在这个问题上对他们不构成威胁。”

但民调也清楚地表明，许多支持堕胎权的选民只是给经济带来了更多压力。出口民调显示，整整 36% 的选民表示，他们在所有或大多数情况下支持堕胎合法化，但也对经济持负面看法。正如我所写，在很多方面，这是哈里斯的最大优势（担心特朗普会剥夺选民权利）与特朗普的最大优势（认为拜登-哈里斯政府管理不善）的碰撞。出口民调发现，在支持堕胎权、对经济持悲观态度的选民中，特朗普以微弱优势击败哈里斯，而 VoteCast 的调查显示哈里斯在其中略占优势。无论如何，结果都是特朗普赢得了太多支持堕胎合法化的选民，使得哈里斯无法获胜。

“具体到堕胎问题，我认为那些选民要么通过他的信息，要么通过他们的奇思妙想得出结论，认为由于他大部分时间谈论经济和边境，所以他可能并不关心堕胎问题，”墨菲说。

对于哈里斯来说，这种权衡在没有受过大学教育的白人女性中尤其残酷。这些女性是一个庞大的投票群体，对密歇根州、宾夕法尼亚州和威斯康星州这三个“锈带”州的结果至关重要，这三个州再次成为这次选举的转折点。

民主党曾希望，哈里斯在这些蓝领白人女性中的支持率能超过拜登 2020 年的表现，因为在 2022 年，即最高法院推翻罗诉韦德案后的首次选举中，该党的州长候选人都与拜登表现得相对强劲。但出口民调和 VoteCast 都发现，特朗普在这三个州的女性中，支持率都与 2020 年持平，甚至超过了他 2020 年的领先优势。一个关键原因是：根据 CNN 民调部门提供的数据，在支持堕胎合法但对经济持负面看法的没有大学学历的白人女性中，特朗普以大约两比一的优势击败了哈里斯。出口民调发现，特朗普甚至赢得了近一半受过大学教育的白人女性的支持，这是一个更倾向于民主党的群体，她们支持堕胎合法但对经济持负面看法。

费尔南德斯·安科纳表示，该组织在选举期间进行的民意调查显示，对经济和边境问题的不满超过了选民对特朗普的其他疑虑，但并没有消除这些疑虑。“我不认为这些数据表明传统民主党联盟发生了根本性的重新调整，”她辩称。“他们对特朗普的支持是一种非常不情愿的支持，因为他们厌倦了现状。哈里斯主要主张恢复现状。他们说，‘我不得不把对他的担忧放在一边，因为民主党执政期间经济状况非常糟糕。’”

不过，墨菲表示，民主党人认为特朗普选民“态度矛盾”，或者认为他们选择特朗普只是两害相权取其轻，这是错误的。她说，尽管他们对特朗普心存疑虑，但他们还是坚定地投票给他，因为他们已经确信特朗普会为他们的家庭带来更多的经济稳定。

但是，墨菲认为，一旦特朗普上任并开始全面实施他的议程，留住这些有分歧的选民对他来说并不容易。她说，一旦上任，“我认为他的支持率会下降有两个原因。”她说，一是“因为他将要做的事情表面上不受欢迎。”她说，他面临的另一个风险是，如果特朗普卷入因赦免 2021 年 1 月 6 日骚乱者、终止无证移民子女的出生公民权或允许其任命者破坏儿童疫苗接种而引发的政治冲突，这将违背这些选民对他优先考虑他们的经济福祉的期望。

“许多选民认为他们正在进行的交易在某种程度上源于这样的想法：他不会做 [这些事情]，或者这不会成为优先事项，”墨菲说。“当你这样做时，你就是在告诉选民经济不是优先事项……而 [这] 给了民主党一个巨大的机会，让他们知道他不是你可以信任的领导你的利益的人。”

资深共和党民意调查专家惠特·艾尔斯 (Whit Ayres) 也认为，如果特朗普过度解读自己的授权，他可能会很快失去那些对他持矛盾态度的选民的支持——这不仅包括他拉入联盟的少数族裔，还包括那些因为认为拜登和哈里斯过于自由而勉强支持他的白领共和党人。

艾尔斯表示，如果特朗普向他最具争议的提名人（例如提名罗伯特·F·肯尼迪出任卫生与公众服务部部长和卡什·帕特尔出任联邦调查局局长）提供“空白支票”来推行两极分化的议程，“我们将先看看乔·拜登的支持率，然后再决定是否支持特朗普”。

如果特朗普遵守宪法对总统任期的限制，他将不会再次参加选举。但他的地位将影响共和党在 2026 年中期选举中的地位以及 2028 年继任者的竞选——就像拜登地位的削弱给哈里斯今年带来了巨大且可能难以克服的阻力一样。

2024 年大选中被经济问题所掩盖的问题仍可能削弱特朗普，进而削弱其他共和党人。例如，艾尔斯表示，如果肯尼迪获得任命，而他的反疫苗言论导致未来爆发麻疹等儿童疾病，特朗普和共和党将受到伤害。特朗普政府采取的任何限制堕胎的举措（例如，撤销拜登放宽药物堕胎的举措）都可能疏远那些相信他的选民，因为特朗普表示，他认为这个问题现在应该留给各州。民意调查毫无疑问表明，大多数选民对 1 月 6 日骚乱者的大规模赦免持怀疑态度，而特朗普已承诺在第二任期的头几个小时内实施这一赦免。

但特朗普上个月的胜选动态表明，与选民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问题最有可能成为未来四年的转折点。特朗普民意调查专家麦克劳克林和哈里斯民意调查专家墨菲都指出了选民为何将他送入白宫的直接核心原因。麦克劳克林说：“选民们不喜欢国家的发展方向，他们认为他可以让他们的生活变得更好。”墨菲附和道：“对选民来说，他只是他们不开心时来自另一个政党的人。”

如果选民觉得他们的生活在未来四年会有所改善，那么 2024 年的例子表明，他们将压抑对特朗普的其他担忧，继续支持他，这一趋势将有利于 2026 年和 2028 年的共和党候选人。“他知道，如果他成功了，其他一切都会水到渠成，”麦克劳林说。“他知道，他的遗产完全取决于强大的经济。”

但是，如果特朗普不通过在他们最关心的问题上取得进展来回报这些矛盾选民的信任，他们可能会不可避免地将注意力转向对他的其他犹豫，这种趋势将在未来选举中损害共和党候选人。 “表现很重要，”艾尔斯说。“表现推动工作认可，工作认可推动选票。没有比这更复杂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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