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在明朝嘉靖年间,徽州府济溪县,有一位当铺老板,他的名字叫做张仁贵。此人祖上三代为商,可以说积攒下了万贯家财。但是古时候商人的身份比较低,张仁贵虽然拥有非常庞大的家业,却对自己的身份却始终耿耿于怀。
张仁贵年仅六旬,他的妻子早亡,膝下育有两子,长子唤作张承祖,次子唤作张承业。两人虽是同胞兄弟,但是性格却截然不同,张承祖性格大大咧咧,整日的喜欢游玩,属于那种不太负责任的人。
而张承业为人谨慎,做任何事情都比较稳重。关键是张承业还有功名在身,他在18岁的时候就已经考上了秀才。而张承祖从小不喜读书,唯一的出路,就是继承家业,做一名商人。张承祖比张承业大三岁,今年二十有三,不久之前张仁贵为其张罗娶了一门亲事。
张承祖的妻子叫做黄秀珍,也是出生于商贾之家,与张家也算是门当户对。黄秀珍生得非常漂亮,她是独女,从小被父母溺爱,因此养成一个蛮横霸道的性格。张家两兄弟一对比,谁都看出来,张承业更为优秀,而张仁贵也更偏向于张承业。
黄秀珍嫁到张家不久,便听本家的一位婶婶透露,张仁贵近来身体不是太好,所以有心将自己的家产和家业全部交到张承业的手中,也就是说让张承业当这个家。黄秀珍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中无比的愤怒。
她心想:“老二将来是仕途之道,论身份视要比商人尊贵的多。没想到老爷子如此偏心,竟然还要把家产传给他!承祖才是家里的老大,将来还要听他兄弟的话,果真是欺人太甚!你不仁且休怪我无义!”
却说这一日,张承业出了远门,大约月余之后才能归家。黄秀珍脑子一转,心中想到了一个计策,此计若成,便能顺利地除掉张仁贵。他一死,家产传给张承业也便作罢了。即便张仁贵留下遗言,那么老二也不在家,这遗言岂不是不是任由他们夫妇所定?
这一天中午,黄秀珍将饭菜送到了张仁贵的屋里,二人简单谈了几句话,黄秀珍吩咐公公抓紧吃饭,而后便匆忙离开了。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黄秀珍蹑手蹑脚的再次来到张仁贵的屋里。他见张仁贵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便轻轻地走到了他的身边。
黄秀珍伸出两指,就当她准备在张仁贵的鼻下试探是否还有气息时,忽见张仁贵抬头,有气无力的问道:“老大媳妇儿,你这是干什么?”黄秀珍离张仁贵的距离非常近,两人这样的行为其实已经有失礼法了。黄秀珍脸颊倏的通红,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见张仁贵未死,只好退而求其次,立即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并且大声呼喊道:“快来人呀,我不活了,公公非礼我!这要是传出去,我还怎么见人呐!”听到呼喊声,家里的一众丫鬟家丁匆匆赶到屋里。
他们见到此情此景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眼前二人。这时张承祖也冲了进来,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不禁惊呆地问道:“爹,你怎么能做出如此有伤风化的事情?她可是你的儿媳妇呀!”说罢,张承祖在一旁捶胸顿足,唉声叹气!
张仁贵也不知道儿媳妇这样做是何目的,奇怪地地望着她,道:“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黄秀珍骂道:“你非礼我,且还倒打一耙,说我为何这样做?想必大家都知道你打光棍几十年,看到我如此美貌,必是动了歪心思!今日若不论个所以然,我必不饶你!”说罢便拉着张仁贵往县衙走去。
张承祖拦着黄秀珍,求道:“此事还是做罢吧,说到底我们是自家人,家丑不可外扬啊!让爹给你赔个不是也就行了!”黄秀珍狠狠瞪他一眼,道:“起开,我的事情你休要管,我自有计较!”看到妻子如此决绝,张承祖只得闭口不再说话。
到了县衙大堂,黄秀珍把事情的经过对知县王子轩讲述了一遍。这王子轩与张仁贵多多少少有些交情,他素知张仁贵为人谦逊低调,而且他也是一个有身份的人,绝不会做出如此卑劣之事。王子轩仔细看去,只见张仁贵脸色发白,身体虚弱,似乎已经生了病。
于是便换来县里有名的郎中先给张仁为把了把脉。郎中把脉之后,在王子轩的耳边轻轻低语起来,王子轩眉头一紧微微点头,便让郎中先回去了。然后他又轻声吩咐四名衙役,衙役得令,迅速离开县衙。黄秀珍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禁起疑,这位王知县到底想干什么?
王子轩笑着说道:“你说你公公非礼你,那么之前可曾有类似的行为?”黄秀珍犹豫片刻,说道:“这个……不曾……”王子轩又道:“我观你公公身体虚弱,已经有病在身,他还有什么精力去非礼你呢?这个有些说不过去吧?”
黄秀珍哭着说道:“大人可要为奴家做主啊,只因他的恶行败露,便装模作样,故意在您面前假装生病,大人您可不要被他给骗了!”王子轩道:“是真是假一会儿便知,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我现在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撤诉的话,本县便不再追究,否则且休怪我无情!”
黄秀珍却道:“大人作为父母官,本就是伸张正义为民作主,如果您故意袒护张仁贵的话,奴家这便回去!”王子轩冷笑,不再言语。待四名衙役回来之后,在他耳边低语,王子轩听罢,不仅眉头皱紧。忽然他看到黄秀珍有一个奇怪的动作,她的右手始终放在大腿处,未曾放松一刻。
王子轩心中起疑走到她的身边,命令其站起来。黄秀珍刚刚站起,王子轩一把扯下她的裙子,只见黄秀珍的大腿处绑着一个白色的布袋,王子轩将布袋揪掉,打开一看,里面赫然装着一只蜈蚣。其实就在王子轩扯下黄秀珍裙子的那一刻,黄秀珍便一阵惊呼,因为她的奸计败露了。
王子轩怒道:“好一个狠毒的儿媳,你着实该杀!”原来黄秀珍意欲将张仁贵毒死,可是砒霜之类的东西,医馆和药堂不敢随意卖,即便是卖了也有详细的记录。如果查出来,黄秀珍必定首当其冲。想来想去,黄秀珍就打算用蜈蚣的毒,先毒死张仁贵,然后等张承业回来之后,再将他毒死。
因为事情没办完,所以黄秀珍不能将蜈蚣处理掉,为了保险起见,她只能将蜈蚣藏在自己的身上。不曾想,那位郎中一把脉便知道张仁贵是中了毒。而王子轩立刻命人去他家里搜查,结果却没有查出一点证据。就当王子轩无计可施之时,黄秀珍的一个动作,令他生疑。
幸亏张仁贵近日有些头疼脑热,早上喝了好几杯蒲公英水,而且蒲公英水正好可以解除蜈蚣毒,因此张仁贵只被毒晕,并没有生命危险。真相大白之后,张承祖呆呆地望着黄秀珍,简直不敢想象妻子能做出如此歹毒的事情。
而张仁贵则是长叹一声:“都是钱财惹的祸啊!还请知县大人饶她一命,毕竟她是我家的儿媳,她虽下了毒,但是我却未死,还请大人开恩。”王子轩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既如此,且将张黄氏收入牢中,何时真心悔过,何时再将其放出!”
张承业回到家听说此事,也是唏嘘感叹,并且向大哥承诺自己对家产没有任何觊觎之心。张仁贵也像张承祖推心置腹,说道:“你们都是我的儿子,况且为父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把家产都交给你二弟的话,所有一切都是你媳妇儿心生怀疑,听别人的挑唆造成的结果!”
之后黄秀珍了解了真相,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十分的悔恨。也感恩公公对自己的谅解,并且发誓从今往后,再也不敢对家产有过分的想法,一切都听张仁贵的安排。王子轩见他是诚心悔过,便放黄秀珍出去了。经过此事,张承祖也收起自己的玩耍之心,安心帮助父亲做生意,一家人其乐融融,和谐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