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咱们观察者网有一个文扬先生,他提出了一个很独特的观点,就是美国其实有两个。一个是本土美国,代表实体经济,还有一个是国际资本操纵的美国。大概是自80年代“里根革命”以来,金融美国可能已经绑架了实体美国。这就把问题搞复杂了。
另一方面,总体来讲,美国这个国家在近代是非常成功的,这个成功离不开制度设计。很肯定地讲,在美国建国的时候,它的制度设计是基本成功的。但接下来就有一个问题:我们人类的技术水平、生产力水平在变,国际格局在变,它原来成功,是不是意味着未来也成功?有时候过去的成功会成为未来的负担。这是第二个问题。 我想分享这么一个观点, 中国、美国、俄国不能叫大国,因为我们确实在某些方面特别大。俄罗斯有1700万平方公里,美国综合国力特别强大,咱们中国14亿人,而且工业力量也非常强大。所以用“大国”形容它们其实是不准确的,得叫“超大型国家”。它们的特点是,如果出了什么大问题,主要原因一定是来自于内部,而不是外部,因为外部是没有力量可以击败它们的。所以,对这几个超大型国家来讲, 不断地纠错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一个国家有没有前途要看它有没有上进心纠错。我觉得这个特点在咱们中国特别突出。中国人纠错愿望、纠错能力都非常好,这是中国的信心所在。大家都注意到,4月19日的五中全会上中共中央提出了一系列规划设想,还有2035(远景目标),就是两步走的第一步。我们知道自己的落点,然后盯着一个方向去改革。 而如今的美国是这样的,有人觉得美国应该变,但这些人可能不在位置上,这就有问题了。另外,美国,还有很多西方国家都面临着刚才维为教授讲的那个情况,就是允许言论自由,领导人虚心听取,但坚决不改,这就无效了嘛。因为最终带来社会进步的应该还是有效的政策和社会合力,不是说言论出来就能改了。疫情冲击了美国之后,我看到了美国一部分人开始反思,觉得还是很有价值的。但是他们能不能形成社会合力,能不能把想法变成有效的政策,真正推动美国的进步?恐怕很难。 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个世界是一个变化中的世界。习主席的两个判断都是很好的,一个就是世界进入到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咱们中国又处在民族复兴的关键阶段。对中国来讲做好自己的事排第一位,根据世界的变化调整我们政策排第二位。这个思路是很好的。我对我们国家比较有信心,我们国家的三种权力平衡是比较好的,也比较有远见,执行力也很好。 我觉得美国也处在关键期,它能不能反思自己的问题,然后根据新的情况、新的现实,拿出有效的对策改革自己,现在坦率讲没把握。我看到的情况是现在美国一部分人开始反思,但还没形成社会共识。 还有一些学者,我估计维为教授经常与他们对话,包括福山和汤姆·弗雷德曼,到今天心态还是这样的,就是美国是有问题,但这个问题是个人造成的,就是老特,特朗普。所以把老特挪下来,请出这个“神位”,一切就恢复正常了。我觉得这种反思比较肤浅。美国的病症不是个人造成的,某种意义上讲,它肯定是美国多年积累的各种问题的一个产物。我觉得特朗普被选出来当总统本身就反映了美国整个体系、整个制度出了问题。简简单单把问题归到一个人的这种反思太肤浅了。 现在的美国有点气鼓鼓,逮谁骂谁,弄得大家都不开心。我们欢迎一个很自信、很健康、很阳光的美国,这对美国好,对世界好,对中美关系也好。我觉得我们中国总体来讲发展的方向是对的,我们也挺自信的。中国其实不畏惧竞争,而是欢迎竞争的。但是你不要乱搞,破坏规则。如果用抓孟晚舟这种下三滥来跟我们竞争,那我们中国是反对的。健康的、符合大家共同共识的竞争,中国其实是欢迎的。好,谢谢大家。 主持人:好,谢谢两位教授刚才的演讲。跟斯蒂格利茨的对话很有启发的地方在于我们能更近距离地看美国国内的治理问题。这些问题到底有没有可能解决,美国纠错的能力到底怎么样?我在演讲当中听出来,张教授跟斯蒂格利茨的观点是不太一样的。大家都已经看到了,资本的力量已经凌驾于美国政治领域的其它体系,比如说制衡体系之上,但斯蒂格利茨认为只要强化一下、优化一下这个制衡的结构,依然能够解决这个问题,您的观点是否定的。 张维为: 对于美国究竟能不能改革资本力量主导政治的情况我是比较悲观的。我们可以从两个角度来分析。一个是历史经验。现在我们一直听到一个词,叫industrial-military complex,军工集团。这是个巨大的利益集团。最早的警告,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是来自于艾森豪威尔总统。1961年他卸任的时候,就说要警惕军工集团对美国方方面面过度的影响。 少将时期的艾森豪威尔 但现在你看,这个影响恐怕是过去3倍、5倍、10倍都不止。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就是美国的军费有7000多亿,占世界40%。美国已经在军事上这么强大了,还觉得受到威胁,没有敌人也要创造敌人,所以影响着方方面面美国议题的设置。 另一个因素是华尔街。我的观点是,它现在的利润来自于全球化,美国的利润只是一部分,更多可能来自于其它国家和地区,这时,它对美国国内改革没有迫切性,所以觉得没必要改,或者只是讲讲而已。因此我觉得改革是非常难的。 主持人:对,刚才金教授引用了一个观点,就是有两个美国。一个是大家看到的实际的美国,还有一个可能是金融资本影响下,甚至是构造下的美国。那现在资本的力量对美国来说这么大,美国有没有可能在改革的时候把资本的影响降低? 金灿荣: 美国现在有五大矛盾。上下、左右、黑白的矛盾是老的矛盾。上下就是阶级矛盾,左右就是意识形态矛盾,黑白是种族矛盾。第四、第五矛盾是新的,就是虚拟经济和实体经济,本土主义和全球主义(之间的矛盾),也就是文扬先生讲的国际金融化的美国和本土美国的矛盾。美国经济金融化以后的产物其实是不受原来美国体制制约的,现在要改变它的利益,我觉得阻力很大,改革的前景应该讲不是很乐观。 主持人:对,所以资本介入政治的这个议题是美国的一个核心矛盾,要改非常地难。除了这个核心维度之外,还有一些其它的点,比如说,斯蒂格利茨认为其实在美国社会大多数人还是有共识的,但张教授您却持否定态度,认为没有那么多有共识的问题。所以想听听两位的分析,美国社会哪些问题依然共识性还比较强,有哪些问题的共识已经越来越少了? 张维为: 即使很多人有我称之为比较浅的共识,比如枪支问题要有某种管控,最大问题在于少数反对这种共识的人是高度组织起来的,背后有大量的资金支持,就是在华尔街的游说集团。比如前面提到的步枪协会就是最大的游说集团之一。组织起来跟没有组织起来是完全不一样的,有钱和没有钱也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多数人即使有某种浅的共识,也形成不了改革的力量。 金灿荣: 是的,美国算是“老革命”遇到了新问题(嘿嘿嘿)。我觉得美国有点倔,有点“老年痴呆”了(嘿嘿嘿),现在决心、能力都有问题。光有精英层的决心肯定是不够的,而能力也有限。今年这个选举给我们最大的一个看点就是社会分裂。面对这么一个分裂的现实,精英层急需形成共识,可是精英层更是分裂的,所以又急需一个政治家。刚才也谈到了,现在的美国没有政治家。这个状态就不是很令人乐观。我们希望美国好,这一点一定要反复地说。 主持人:对,两位其实都反复说到,一个国家最重要的就是它的治理能力,而治理能力的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自我纠错能力到底怎么样。想听听两位的观点,就美国而言,对于遇到的大大小小的、结构性的、成系列的、或者是零散的问题,它解决问题的意愿、能力大概是怎样的一个状态? 张维为: 我现在比较主张“中国观”,就是以中国人的视角来看这个世界。如果你以中国的视角看美国的话,它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一个代表人民整体利益的政治力量。只有这样的力量才能够推动改革,才能纠错,否则谁都不买帐的。民主党和共和党都觉得对方不能代表自己。 主持人:所以刚才我们讨论的那么多点,像是能力、意愿,所有人的共识,这个共识能不能被一股主要的政治力量来推动,全部都是彼此关联的。 您刚才也特别提到,美国历史上还是有过一些非常重要的改革的。斯蒂格利茨这样的学者也在呼吁美国要政治改革,您觉得这种改革有没有可能会产生? 张维为: 我觉得非常难。他这样的声音是非常理性的声音,但在美国还是被主流边缘化,这是最大的问题。我们前面也讲到,你可以批评,可以谩骂,都没有关系,但是产生不了多少作用。这实际上是一种法制的僵化,只要我是合法选上来的,程序是正确的,疫情再严重,我不会因为去打高尔夫球而下台。周末我就是不上班,也是合法的。 11月,在媒体宣布拜登胜选后,特朗普连续多日去打高尔夫(图源:视频截图) 很久以前,我跟福山辩论完了之后,有过一个简单的交流,就提到了美国改革的难度。他当时觉得,要有一场比2008年金融危机更大的危机才可能唤醒美国的政治和社会精英来进行改革。也许这个疫情是一个更大的危机,但是究竟能不能唤醒美国政治和社会精英然后达成共识,现在看来也不行,还是四分五裂。 金灿荣: 刚才维为教授讲的进步运动、新政和“伟大社会”都是成功的。但现在我是比较悲观的,因为原来的三次改革有个前提,就是社会的主流是比较一致的,有一个mainstream(主流),如果一个社会的mainstream(主流)没了,这个改革就很难进行了。 Q1:三位老师好,我叫王泽蒙,是一名大学老师。美国走到今天这一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它的文化多元主义。但是中国的文化也是多元的,为什么中国没有出现像美国那样的割裂现象呢?我们又应该如何去定义文化多元主义呢?谢谢。 张维为: 实际上双方是很不一样的。西方文化多元主义是过去几十年兴起的,和我们前面讲的身份政治有关。各种各样的族裔、少数群体都要平等,要互相尊重。但这个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产生一些问题,因为它是把权利极端化的。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由于拉美裔的人越来越多,能不能用西班牙文唱美国国歌引起了巨大争议。WASP,就是他们主流的盎格鲁-萨克逊的白人,说这是不允许的,会改变美国的根本。这就是对西方文化多元主义的一种否定,所以产生了新保守主义。某种意义上,班农、特朗普都可以代表这种思潮,是对文化多元主义的一种反动。 我不排斥你强调某个特定阶层的身份,但把它推到极端化之后,物极必反,就会造成大家都要平等的权利,那就摆不平了。 我觉得中国一直有多元的文化,但它是多元一体,始终有一个主导的。这个“一体”非常重要,就是不让人走极端,这样就保持着国家的凝聚力和团结。不是政府强迫我们这样做, 而是民间就有个主流共识。 金灿荣: 是的。咱们老祖宗老子就说过,治大国如烹小鲜。其实就是火候很重要,火太大了就要烧糊,小了,就夹生了。因此要掌握一个度。多元化有必要存在,如果完全是一样的,这个社会就没有活力,会停滞、落后。但如果多元化走过了头,这个社会就分裂了,这样还怎么发展?所以保持一个度是最重要的。刚才维为教授讲的多元一体应该是解决之道。我们中国很讲平衡,所以稳定性很好,五千年文脉不断。他们也有优点,就是强调片面的深刻,对创新很好。所以各有优长。 Q2:各位老师好,我叫关喜龙。美国当今的政治力量和资本力量已经走向冲突了,那么在可预见的将来,美国社会是否还能够通过国家力量、国家手段去遏制资本的垄断和剥削呢?谢谢。 张维为: 我个人认为,美国在危机到一定程度之后会采取一些有一定力量的改革措施,但是最终往往还是治标不治本的。治本需要结构性的、深度的改革。从我们中国人的角度讲,像斯蒂格利茨这么有影响力的知识分子对很多问题的分析还是没有进入到结构的层次,依然停留在表面,觉得换一个总统以后也许一切都好了。但实际上究竟有没有可能,他心中都没有数。 主持人:对。您觉得美国的一些学者,或者他们的观察家,是真的没有意识到这是结构性的问题,还是不愿意面对这个结构性的矛盾? 金灿荣: 我觉得两者可能都有。一个是认识还不够,一个是他们也有点怕。不仅因为否定自己很难,还会有现实的惩罚。我去过美国很多次。真正在美国待久了就会知道,他们社会控制严密的背后是几百年的资本运作。 Q3:老师们好,我叫肖亮。当前特朗普面临着败选的局势,他是否可能会制造国际紧张局势?如果有,那最有可能的是什么?谢谢。 张维为: 他可能是想做一些事情来转移视线的。但我觉得,现在看来无论他本人,还是美国的综合国力都很难承担这种后果。另外,他想找中国的茬,做一些给中国难堪的事情等,现在好像越来越不起作用。你看在选举的后期,打中国牌已经没什么用了。 所以我们可以淡定一点。我讲过,现在美国面临着几个挑战:前所未有的疫情,前所未有的大衰退,前所未有的西部火灾(背后是气候变暖)。这些问题没有中国的帮助,它一个都解决不了。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 主持人:对,其实这段时间,我们在观察美国和特朗普的一些言行后,可以看出美国还是有不少力量形成了制约他的能力。尤其最近,好像各股要制约他的力量合流成了一个比较大的力量。 金灿荣: 对这个问题说两句吧。第一,(产生冲突的)可能性非常小,因为美国有心无力。第二,从中国角度来讲,即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也得在南海、台海、东海都做好准备,这样就可以了。
有能力,有时间的可以静下心来看看,说的还是挺有理性的。至于拿地域,仇学历的各位大哥,看不下去你就擦掉,不必点进来看都不看就开始骂。等级太低了,只会让人看不起。
霉国就像一个被气体无限撑大的气球。只要不萎缩,不管是氧气,氢气,氮气,怨气,还是什么气,都不放过。没有外部压力,只有撑破。对付美国的办法:王翦灭楚。
美国圬台的征兆
我擦,太长了,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