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和女儿被村霸打伤,对方拒绝承担医药费,还威胁我不许声张。
只因为他们家背后有人,在村子里一向横行霸道。
村长不敢管,报警也没用,警察只是拘留半天做做样子。
从局子里出来后,他们专门到我家门口转了一圈,放鞭炮庆祝,更嚣张地让我闭嘴。
四处碰壁之后,我只能从父亲的遗物中翻出来一只老款手表,来到了京城,在大院门口跪下。
只因父亲去世的时候,把这只手表交给了我。
他说自己年轻的时候,曾经救过一位大人物的命。
对方走之前将手腕上的表取下来送给他,并告诉他以后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都可以凭此信物去京城找自己帮忙。
现在,我只想讨个公道。
难道普通人就活该被人欺负,却伸冤无门吗?
1.
大学毕业的女儿不过是回村逛了一圈,便被村霸强拖到玉米地里。
她大声呼救喊来了妻子,母女两人却一起被村霸殴打了几个小时。
现在两人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没有脱离危险。
可村霸孙洋却只是去警察局里待了半天,便安然无恙地回来,还趾高气昂地到我家门口放了一串鞭炮。
“老东西,你知道老子是谁吗?老老实实把嘴闭上,否则有你们好果子吃!”
孙洋的父母也是洋洋得意的模样,没有丝毫歉意。
“给你一千块钱医药费已经算是抬举你了,不要贪得无厌!”
他们还闹到了医院,在病房里大吵大闹。
医生护士们一句话也不敢说,只递给我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我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妻子和女儿,昨天我们还在家里庆祝女儿终于大学毕业,步入社会,今天两人却变成了这副样子。
女儿轻微脑震荡,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还算是比较轻的了。
在遭受殴打时,妻子死死地把女儿护在身下,承受了大部分的伤害,断了好几根肋骨,胳膊也折了,被打掉两颗牙齿,鼻梁骨坍塌,验伤报告看得我心如刀绞。
那几个小时里,她们娘俩究竟经历了什么?
是我这个做丈夫,做父亲的男人没用,不光没能及时她们,甚至无法在事后为她们讨回公道。
看着面前气焰高涨的孙洋,我气红了眼睛,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想要和他拼命。
可是他们人多势众,一下子就把我按倒在地。
一只老式的手表从我的口袋里掉出来,甩出去老远。
我想要去捡起来,却被死死按住,脸庞屈辱地贴在医院的地板上。
孙洋一脚踩在我的背上,弯下腰来拍了拍我的脸,冷笑道:“老东西,还想跟老子动手?怎么,不服气啊?告诉你,警察局局长是我姑父,你拿什么跟我斗?”
说完,他们一家趾高气昂地离开了。
我艰难地爬起来,捡起那只不知什么年代的古董手表,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
村长一直在旁边看着,此刻才仿佛活过来了似的,终于出声道:“建军,你听叔一句劝,你一没身份二没背景,斗不过孙洋家的,还是算了吧。”
“继续闹下去,倒霉的也只会是你自己,这又是何苦呢?像他们说的,再闹就是不识好歹了。”
我只觉得非常讽刺,明明是我的妻子和女儿遭受了无妄之灾,却被说成不知好歹。
而说出这种话的人,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村长。
我只是想要为妻女讨个公道而已,我有什么错?
有权有势就可以随便欺压普通人,犯了法也不用受罚吗?
见我低着头不说话,村长也有些恼了。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谁让你没权没势?被人家欺负了也只能老老实实受着!你能怎么样?我告诉你,把你那些极端的想法丢掉,你不要老婆孩子了吗?”
说完,他将一份联名书扔在了我身上。
“这是村子里所有人都签了名的,只要你敢闹,马上就把你们一家从村子赶出去,你家的地村子里也会收走。”
“孙洋家的影响力比你想象的要大,没有人敢跟他作对的!”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仿佛第一天认识这位长辈一样。
联名书上写满了名字,全都是我熟悉的字迹。
凭什么?
那些曾经与我家友好相处的村民,几十年交情的邻居,居然全都在孙洋的淫威下低头,联合起来堵我的嘴。
是啊,我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农民,谁会愿意为了我去得罪孙家?
拿着那份联名书,我一直忍着的泪水终于落下。
难道普通人就活该被欺压至此吗?
我在病房里一直守着,从天亮到天黑,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只剩下死一样的寂静。
女儿玲玲先醒过来,她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突然面露恐惧之色:“妈,别打我妈妈!救命,谁来救救我们!”
我把她抱在怀里,心疼地哄着她:“乖,玲玲不怕,爸爸在这呢。”
女儿在我怀里瑟瑟发抖,脸色白得吓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爸,我好害怕,我还以为我和妈妈都要死在那里了,我好疼啊。”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我一定穿得严严实实的,我不该穿裙子,都是我不好,是我害得妈妈和我一起挨打……”
听着玲玲语无伦次的话,我心中疼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傻孩子,那不是你的错,你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喜欢穿漂亮的裙子是没有问题的。
“玲玲,这不是你的错,你放心,爸一定会让伤害你和你妈的人受到惩罚的!”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古董手表,想起父亲临死之前,把它交到我手中的情景。
他撑着最后一口气,努力地告诉我。
“儿子,以后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处,就去京城找这个手表的主人,爸曾经救过他的命,他答应了会还这个恩情!”
我父亲年轻时身强体壮,为了救一个落水的中年男人大冬天地跳进冰水里,就此落下了病根,才五十多岁就去世了。
可是,这个手表真的有用吗?
从医院出来之后,我又去了一趟警察局。
可警察也只是看着我叹了口气,摇着头道:“老哥,算了吧。”
“孙洋那家人我们都知道,咱们的顶头上司是人家的姑父,听说他表哥还在市政府当领导,根本没人敢惹,你拿什么跟他斗?”
“人生在世,有时候难免会窝囊一下,但起码还活着呢。”
我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警察局,几乎要陷入绝望。
正准备给女儿打个电话问问妻子有没有醒来时,手机响了一下,孙洋给我发来一个视频。
我点了进去,顿时瞳孔一缩。
整个视频都在颠倒黑白,把孙洋这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说成了“单纯男孩”,把我二十出头刚大学毕业的女儿打成了“心机女”。
在他们口中,孙洋只是个被污蔑的无辜青年,而玲玲是故意勾引他不成,又反过来污蔑对方侵犯未遂,还是母女齐上阵,一起泼脏水。
评论区全都是在诋毁玲玲,用各种刺耳的词语辱骂我们一家的。
看得我怒火中烧,气到浑身发抖,双手几乎要拿不稳手机。
孙洋又发来一条充满挑衅意味的语音:“老东西,听说你又去报警了?结果怎么样啊?”
“要是你再继续闹下去,老子有的是手段让你在村子里待不下去!你女儿的名声也毁了,看谁敢要她?”
“要是你们全家能给我磕几个头,把我哄高兴了,我说不定还能把你女儿给娶了呢!”
我简直要气炸了肺,红着眼睛怒吼道:“你这样做就不怕遭报应吗!”
孙洋嬉笑道:“那你告上天去吧,让老天来道雷劈死我啊!”
“你能拿我怎么样?警察局跟我家一样,市里我也有亲戚,别说是把你老婆和女儿打进医院了,我就是把她们母女俩都抢来伺候我,你也没办法!”
“你女儿除了我之外,不会有人敢要了!”
我再发消息过去,他已经把我拉黑。
看着消息旁边那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我深吸一口气,坚定地往律所走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跑遍了全市都律所,可是没有一家敢接我的委托。
他们全都劝我不要再干这种以卵击石的傻事。
平时走在村子里,曾经与我熟识的村民看到我也都纷纷走开,不敢和我说半句话。
我心中苦涩,难道讨个公道就这么难吗?
玲玲的伤已经好了,妻子也醒了过来,正在慢慢恢复。
但两个人在精神上都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尤其是玲玲,现在听到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吓得缩在被窝里不敢动弹。
我已经尽量把手机藏起来了,可还是被她摸到。
她看着那条污蔑她的视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倒在我和妻子的怀里抽泣。
“爸,妈,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不要继续待在村子里了。”
“这就是社会吗?好可怕啊,爸爸,我不想出门,不想见人,他们全都在骂我,全都在欺负我。”
“我没有勾引孙洋,我不是他们说的那样的人,我没有,我没有!”
有时候她哭着哭着就会尖叫起来,然后拿过剪刀把自己最喜欢的那些裙子剪成碎片。
看着她这副样子,我和妻子都心如刀绞。
怀抱着最后的希望,我拿着验伤报告来到了市政府,期望能有人为我家做主。
我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找到一个领导愿意接见我。
站在办公室里,我忙不迭地把验伤报告递过去:“求求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我家女儿原本是好好的高材生,现在却连门都不敢出……”
可他只是看了一眼,便直接把材料丢进了碎纸机里。
我顿时呆住。
就在这时,孙洋推门而入,嬉皮笑脸地喊道:“表哥,这么急着叫我来干嘛啊?”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面色一沉:“好啊,又是你这个不知死活的老东西,竟然找到这里来了?”
孙洋在我面前站定,极具侮辱性地用手背拍了拍我的脸,嘲讽地道:“怎么样,现在死心了吗?早告诉你了,我家亲戚多得是当领导的,你就是一头撞死在这里也没用!”
他们表兄弟两个一起大笑起来,看着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我浑浑噩噩地离开这里,在市政府的门口台阶上坐下,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巨大的荒谬感之中。
不是都说,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吗?为什么这里反倒成了帮亲不帮理,徇私枉法的地方?
我抹了一把脸,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汹涌而下,打湿了衣领。
难道我的女儿和妻子所受的苦,就被这样轻轻揭过了吗?玲玲以后再也不敢出门,不敢穿裙子,和陌生人说话……
我将手伸进口袋里,想扯一张纸巾擦脸,却摸到了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