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洋归来的丈夫嫌我古板无趣,粗鄙至极。
为了给他的心上人一个体面的身份,一条麻绳活活将我勒死。
我死后,还要到处造谣诽谤,说我勾搭外男,妯娌不和,死有余辜。
他和心上人双宿双飞,成就一段佳话。
再一睁眼,我回到了十几年前。
这次,我藏起给丈夫准备的金条,自己去了大洋彼岸的那端留学。
若干年后,我留洋归来。
丈夫红着眼,哭着求我和他复婚。
……
1
“我和盼盼只是兄妹之情,你别介意。”
再一睁眼,我的脖子上似乎还萦绕着被麻绳紧紧缠绕的痛苦。
而我的丈夫李景淮见我不说话,眉心紧皱:
“我和她虽然是青梅竹马,但是我从来没对她有过男女之情,你怎么非要介意这种事呢?”
我的眼珠子转了转,终于回过神来。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内心一阵发笑。
林盼盼是李景淮的青梅竹马,但是李景淮贪图我那丰盛的嫁妆,以权宜之计为理由和我结婚。
婚后,两人时常见面,眉来眼去。
起初,我真的信了,信了两人从没私情。
可是现实却狠狠给了我一个巴掌,甚至让我最后付出了生命。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有多么的可笑。
“有兄妹会明目张胆抱在一起吗?”
李景淮怔了怔,似乎没想到我竟然会公然反驳他。
他的脸微微泛红,正想说些什么时,在屋外旁听许久的婆婆突然冲了进来。
“那是我儿子有福气!多的是人喜欢他!”
“这样的好男人有一两个体己人怎么了,容得你在这里耍威风?”
我毫不犹豫,反唇相讥:
“是啊,你儿子确实有福气。”
“还是你还想着三妻四妾?”
三妻四妾,放到现在可是重婚罪。
婆婆张虹的脸蓦然由白转红,整个人气到不行。
“我是你的长辈,你就这么和我说话?”
“值得尊敬的才是长辈,你算什么长辈?”
这句话,我早已闷在心里已久。
张虹突然三步并作两步,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我来不及躲闪,脸上就突然出现了一个大红印。
血腥气几番上涌,被我忍住。
我捂着脸,内心平静至极。
“李景淮,我们离婚吧。”
他在旁边看了许久,以冷漠的旁观视角看着我被张虹殴打。
这也不是第一回发生的事情了。
每次,他都会装出一副为我好的模样:
“母亲也是为你好,打是亲骂是爱,她也是为了你好。”
“父母之恩大于天,如今你是我的妻子,当然要和我一起孝敬父母。”
实则是屡屡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我言辞令色。
这次,我偏偏要拉他下场。
他颤抖着站起身,不知是喜是怒。
“就为了这点事,你就要和我离婚?”
曾经,我最爱他这张脸,如今看来却觉得可怖不已。
这张人皮面具下,藏着的是恶臭的内里。
张虹却一下子换了一副表情,谄媚着看着我:
“儿媳啊,是妈错了,你和景淮还小,还有大好时光要过呢,你可别这么冲动啊。”
我兀自站起身,已经下定了决心。
过去的桩桩件件都浮现在我眼前。
重来一次,我要为了自己而活。
“我已经想好了,必须要离婚。”
两人都沉默了一瞬,几经过变化下,张虹率先冷笑一声。
“离婚可以,嫁妆不退!”
我早就知道她会有这样一招,故而也没多奇怪。
毕竟,她就是这么不要脸的人。
“那就看法院怎么说吧!”
2
我撂下这句话,就率先走了出去。
还没走远,屋里的对话就尽数传入我的耳中。
“妈,你说你闲着没事管她干什么!现在好了,她竟然要和我离婚!”
“好儿子,没事的,那婆娘绝对不会和你离婚,她离不开你的。”
……
对话仍在继续,但我不想听了。
我嫌污染了自己的耳朵。
直到我回到自己的娘家,看到父母担心的脸时,突然触碰上一片湿润。
原来,不知不觉间,我的眼泪流了满脸。
“囡囡,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李景淮那小子欺负你了?”
“他要是敢欺负你,我一定找他讨个公道!”
父亲的表情严肃又认真,我知道,他是认真的。
可正是这久违的亲情,让我一下子嚎啕大哭。
我想起了前世,李景淮用一段麻绳活活将我勒死。
我死后,灵魂却没有得到安息。
李景淮在外散播我的谣言,害我名声尽毁。
所有人都在唾弃我,唯独父母因为我的死哭了三天三夜。
他们伤心过度,没过多久要早早离开人世。
可是始作俑者却抱着新娶的妻子琴瑟和鸣。
世人赞叹他们是佳偶天成,金男玉女。
却鲜少有人知道,是我拿出了压箱底的银钱,供李景淮出国读书。
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不过如此。
我们一家人,最后都成了李家的垫脚石。
这叫我怎么不怨,怎么不恨。
我恨不得将他们杀之而后快!
只恨不能立刻喝李家人的血,吃李家人的肉。
思绪回神后,我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悉数告诉父母。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哪怕早已有了男女自由婚配的政策,这个时代仍然对女性有着厚厚的遮羞布。
男人要离婚,旁人只会觉得是女人失德。
偏偏一个人的名声极为重要,甚至关系到每个家庭。
所以,我还需要得到父母的支持。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父母没有一句反对的话。
母亲眼里含着泪花,和我抱头痛哭:
“孩子,你受苦了。”
父亲捏着拳头,咬牙切齿道:
“我定要让那李家付出代价!”
这话刚刚说完,李景淮就上门了。
他这次没有空手来,反而还极稀少的带了些水果。
见到我后,他一改从前那副高傲的模样:
“莜莜,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和盼盼私下见面了,这下你总满意了吧。”
“你总得给我一个台阶下吧。”
他看起来有些无奈,但是语气又带着些宠溺。
若要旁人看来,准会觉得是我无理取闹了。
这也是他管用的伎俩,只可惜,我不会再上当了。
“我是卖楼梯的吗,还要给你台阶下?”
他的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看向我的眼神更是晦暗不明:
“没有我的同意,你也不能离婚。”
“你乖乖的,这话我就当你没说过。”
我知道他这么急切来找我的原因。
再过不久,就是船队要启航的时候了。
当初,李景淮正是挪用了我的嫁妆作学费,远赴重洋。
如今我要离婚,嫁妆更是说什么都要带走,凭他一穷二白的家底如何能出国留学?
3
按耐住内心的冷意,我实在想做些什么,却也深知还不是时候。
我的嫁妆还留在李家,还没到闹翻脸的时候。
“这事没得谈,你滚吧。”
李景淮气急了,整张脸气成了猪肝色,哼哧哼哧喘着粗气。
我望着他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哪还有过去自诩是读书人的清高。
临走前他还不忘将那些放在桌上的水果重新拿起来,这才夺门而出。
门被大力打开,又摇摇晃晃的再度关上。
父母这才从暗处走了出去,面露担忧。
李景淮刚才说的话也未必不是实话。
这个年代,仍然有人会对女性持有有色眼镜。
能不能成功离婚,李景淮的态度起了很大的作用。
所以,我必须让他主动和我离婚,这样才能利益最大化。
“囡囡,这该怎么办?”
我沉吟片刻,决定去找林盼盼。
为了能快点赶过去,我不惜包了辆车。
女人长相柔美,身材娇小,眼波流转间一双眼睛勾人的很。
任谁看,都不会觉得她的美丽面庞下藏着一颗蛇蝎心肠。
可以说,我的死和她也脱不了关系。
“我要和李景淮离婚。”
林盼盼眼睛亮了亮,又很快黯淡下去。
我不动声色的观察到她的表情变化,心中已经有了七八成打算:
“他不肯和我离婚,但是我不想和他将就。”
“如果他不愿意,我很难彻底和她分开。”
闻言,林盼盼表情难看了些,说道:
“你想让我怎么做?”
我心中一喜,知道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
我将计划全盘托出,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我,说道:
“你真的舍得和他分开?”
“一个男人而已,有什么不舍得的。”
她狐疑的看了我一眼。
毕竟,我们过去没少因为李景淮扯头花。
我的转变在她看来更像是一种圈套。
但是我心如明镜,她一定会抓住这次机会。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当我回去时,关于我的流言蜚语已经传到十里八乡。
用脚想,都知道是李家出的伎俩。
几个嫂子围在家门前,声音不大,却正好能传到每个路人的耳朵里。
“李家大娘可怜哦!儿媳是个不孝顺的,稍微管教一下竟然还闹着要离婚!”
“我说这婆娘哪来的脸啊,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难道就她高贵些?”
“丈夫都上门求和了,她还不依不饶,谁家儿媳这样糟心?”
嫂子们你一眼我一语,将我贬的一无是处。
来都来了,我当然要和她们奉陪到底!
我面上挂着笑,慢悠悠走到她们身边。
“几位大娘是从哪听的消息,竟然连人家的私密事都能说得出来。”
“还是说你们喜欢听墙角?这可不得了了,国家都要挖你们去做特务呢。”
我三言两语一挑拨,她们就讪笑着解释:
“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也是道听途说,没这回事……”
“嫂嫂们不用自谦了,清官难判家务事,想来你们也是手脚太长了,都管到别人的私房事了。若是真的也就算了,若是假的,可是个散播流言诽谤罪呢。”
这话刚刚说完,几个女人就一下子散开。
纷纷说着什么各回各家,要吃饭了云云。
我含笑着看着这一幕,眼神却发冷。
流言虽然不攻自破,但是这绝对不只是一个开始。
所幸,我还有很多时间来筹谋。
李景淮,我们走着瞧。
等到我们约定离婚的这天,李景淮姗姗来迟。
他穿着一袭月牙长衫,一派温和从容的模样。
就连他看我的眼神也缠绵温柔。
“我要离婚。”
“我不同意离婚。”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办理此事的人员看起来也有些错愕,直以为我们是吵架的小两口。
“民政局不管离婚纠纷,还请两位想好了再来吧。”
“莜莜,你不是不喜母亲专横吗,我已经决定把她送到老家了,以后,我们过自己的日子。”
李景淮当着专员的面说出这番话,甚至还颇为忧郁的叹了口气。
旁观的人都看见了,就连排队的人因为等的时间长了也有些不耐。
“你丈夫是个好的,回去自己调解吧。”
“就是啊,人家都把亲娘送回去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流言蜚语再次响起,就在所有人耐心告罄的时候,一道娇俏的女声响起:
“景淮哥哥!你快和她离婚啊,你不是说会一辈子对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