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我求求你不要跟我离婚！”
我抓住顾宋的袖子摇晃，跪下来疯狂乞求。他却只是居高临下地瞥我一眼，眉头全是不耐烦。
挣扎间我不小心掐到了他的手背，他“嘶”一声，随即一脚踹开我。
“林妍，你看看你这个泼妇的样子，我真是一秒钟都不想跟你呆在一起！”
说完，他迈着大步摔门而去。
我对着冷冰冰的大门喃喃自语：“你又去找她了，对吗？”
1
我出生在一个传统的家庭，男主外，女主内。
我妈妈一辈子都在相夫教子，我的成长轨迹几乎没有父亲的身影，这导致我性格软弱，思想比较封建。
所以嫁给顾宋后，我一直秉持着出嫁从夫，老公就是天的理念。这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地当好家庭主妇，把老公和儿子的生活照顾得妥妥贴贴。
四年前，公公脑溢血送进医院，我代替顾宋跟在病床前尽孝，脏活累活都一手包揽，让他能安心工作，让婆婆也能落得轻松。
由于婆婆家注重晚饭，等公公出院后，我更是每天傍晚都做好四菜一汤送过去，服侍老两口吃完再把饭盒带回来洗。
整整两年，风雨无阻。
偶尔顾宋会陪我一起来，街坊邻居看到都笑道：“哎哟，小顾娶了个媳妇这么贤惠孝顺，运气好的嘞！”
高大帅气的他总是微微一笑，我看着他阳光般的神情，觉得是我命真好才对。
2
不过也有不尽人意的房，比如结婚后，顾宋从来没有送过我礼物。
婚后第一个情人节那天，我精心烘焙了美味的蛋糕，做了一桌丰盛菜肴，还拿出了他放在酒柜里的红酒。
温柔的烛光缓缓摇晃着，我坐在桌前，给他发了一条消息“老公，快回来了吗？”，然后安静地等待着。
我知道我嘴角是上扬的，幸福地幻想着顾宋会带情人节礼物回来赴约，然后我们一起度过一个久违的浪漫夜晚。
想到那些细节，我有些脸红。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个瞬间都显得那么漫长，我的心也在一点点陷落。
直到烛台上的蜡烛烧尽，烛火微弱地熄灭，我才如梦初醒地惊觉。
我慌张地起身，由于坐得太久脚麻，差点一个趔趄摔倒。
这时，门开了，灯也开了，亮如白昼的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睛。
我过了一会才睁眼开，满面通红一脸餍足神态的顾宋就这样闯入我的视线。
我来不及多想，忍着腿上的酸痛跑过去扶他，浓烈酒气扑面而来，充斥着我的鼻腔。
他半眯着眼睛看我，仿佛很艰难地认出了我：“林妍啊，今晚我有应酬。”
这就是全部的解释。
我有点委屈，酸意涌上鼻头，瓮声瓮气地说：“老公，今天是情人节。”
“嗯……”
顾宋迟钝地点头，右手伸进西裤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放进我手里，“这个给你，都结婚的人了，下次别学那些小姑娘。”
我怔怔看着掌心，孤零零地躺着一块糖，是外面餐厅放在店门口给客人清口用的那种糖。
我心情好了点，罢了，这也算他应酬的时候还想着我。
从那以后，每次过节前顾宋都会因为一点小事和我吵架，等节日过完后又冷淡地和好。
我并不是物质到逢年过节都需要礼物，甚至仪式感，我只是想要一个态度，可他的敷衍，让我越来越焦虑。
我开始胡思乱想，却又不敢闹到她面前，只能憋在心里。
就像每次过节前顾宋和我吵架一样，每次都是我默默地忍受。
3
直到有一次，我洗顾宋的外套时，从里面掏出一张收据，显示是某大品牌的化妆品，总价好几千。
我感到惊讶，还有些窃喜。结婚这么多年，我的梳妆台上只有大宝和百雀羚，难道老公要给我个惊喜？
可我想多了。
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不适时宜的亮起来。
我看了一眼浴室，听着里面哗哗的水声，一种不妙的预感驱使我走过去，鬼使神差地把手伸向手机。
是一个叫瑶瑶的人发来的消息。
瑶瑶：哥哥你对我真好，昨天才送我名牌首饰，今天又给我买化妆品。晚上老地方等你哦！
下面配了一张只穿着蕾丝内衣的照片，是从上往下的自拍角度，眼神妩媚，事业线傲人，一只手颇有暗示性地搭在腰线上。
我的眼睛瞬间被刺痛，大脑轰然炸开，一片空白，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浴室水声停了，我连忙强行镇定地把手机放回原处，回到洗衣机前。
不一会儿，听到老公走出浴室的脚步。我回过头，瞧见他看了一眼手机，然后头也不抬地说：“我出去一下，临时加班。”
我脱口而出，几乎是卑微的乞求：“老公，怎么这么晚还要加班，能不能不去？”
他不耐烦地皱眉：“你一个女人懂什么？我不出去挣钱你们喝西北风吗？”
“可是……”我嗫嚅着。
他提高了音量吼道：“你能不能别闹了！”
卧室里的儿子被吵醒，哇哇地哭起来。我没有办法，只能先进去抱起儿子哄。
我哽咽地哼着安眠曲，眼泪不争气地滚落，滴在儿子的手臂上。
直到儿子安静下来，我怜爱地凝视他稚嫩的小脸，这才淡淡叹了口气。
是的，我的天塌了，但就这样软弱地认命了。
我什么都可以不在意，只要我还拥有这个家庭。
4
顾宋晚归甚至夜不归宿的频率越来越高，出差也越来越频繁。
不过没关系，反正就算他回来，也会以儿子夜里哭闹打扰他睡觉，让他不能早起上班为理由，和我分房。
长夜漫漫，只有窗外零星的灯光，给这孤寂的黑暗增添一丝热闹。
我总是抱着膝盖坐在床尾，把头埋进臂弯，回忆着我和顾宋的初遇。
那是在市区最热闹的酒吧一条街。
按理说我这种循规蹈矩的乖乖女是绝对不会去那里的，但我要给在同一个画室教素描的同事带一份重要文件。
可就是那一天，铸就了我的现在。
我打开导航，跟着提示慢慢前进。
谁知那路却越走越偏辟，拐了几个弯，来到一面黑暗的墙边。
我心里很害怕，嘀咕着导航是不是故障了。
正要转身回头，脚边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闷哼。
我意识到我踩到人了，连忙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说着，我有后知后觉的掏出纸巾递给他。
昏暗中，我看不清那张脸，只感觉到一个高大的男人站了起来。他伸手接过纸巾，指尖在我的指尖留下冰凉的温度。
我是四季手掌温暖的人，这陌生的冰凉于我就好像一次就上瘾的毒药。
楞怔间，我听见耳边响起低低的笑声。
我脸红了，垂下头小声问：“笑什么？”
男人正色道：“没什么，只是莫名觉得，你是一个很适合当老婆的人。”
这下，我连脖子根都红了。
一辆车恰好在此时缓缓经过，车头的灯光逐渐照亮这里。
对面的男人在这暖光中偏过头，身子一半在光明，一半在阴影，宛若天上的神明。
我就在那个夜晚，第一次见到顾宋的侧颜。
一眼就沦陷。
后来他问我要地址，我却一直云里雾里，如坠梦中，昏昏沉沉地把画室的地址给了他。
5
再次见到顾宋的那天，我的大学同校同学何言正好给我送他出差地的特产小点心来。
他是律师，在学校的时候就非常照顾我，经常带我吃饭，给我买我爱吃的甜食，一点不像我的同龄人，倒像个温暖的大哥哥。
何言刚微笑着拿起一块蝴蝶酥递给我，顾宋就站在画室门口，扬声问：“林妍在吗，我找林妍。”
画室里所有学生的目光立刻汇集过去，看看他，又看看我，孩子们的眼睛里都是意味深长的笑。
我的脸像熟透的苹果。
我低着头蹭过去，看着脚尖问他怎么来了/
顾宋则表示那天要了我的地址，就一直想来正式的见我一面。
“哦——”学生们异口同声地起哄。
何言走过来，表情得体从容，看不出情绪。
他淡淡道：“既然你今天有事，那我就先走了。那些点心记得快点吃，不然口感就不好了。”
顾宋嘻嘻道：“别担心，我可以帮林妍一起吃。”
何言不置可否，点点头出去了。
而我的目光落在顾宋的身上，再也移不开。
只是曾经的美好，怎么演变成如今的物是人非了呢？
6
晚上八点，我的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久违的名字——何言。
自从我辞职结婚，成为一个家庭主妇后，我们很久都没有联系了。
犹豫了一会，我还是按了接通。
“林妍。”
听筒里传来那熟悉又温暖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红了眼眶。
他在电话里告诉我，他有东西要给我，让我按照他发的位置过去。
我忽然有了预感，但还是答应了，打车赶到他指定的地址。
是一个公寓小区。
坐电梯下去，“叮”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像是老电影拉开帷幕，何言温润的脸逐渐出现，和记忆中的画面重合。
他一言不发，拉起我的手腕，带着我往一个方向走去。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寒暄，只能顺从地跟着。
他带我上了他的车，然后才指着某个停车位的方向说：“看着那里，林妍。”
我已经猜到他要让我看什么了，红着眼睛，不敢告诉他，其实我都知道，只是窝囊地选择了沉默。
果然，没一会儿，顾宋的车驶入车库，稳稳停在那个位置。
我看过照片，那个叫瑶瑶的女人走下车，穿着超短裙，走路摇曳生姿。
顾宋也从驾驶位下来，揽过她的腰，两个人旁若无人地接吻。
我看不下去，垂下头，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低落。
何言默默观察着我，片刻后，他似乎猜到什么，轻声问我是不是我早就知道了？
见我点头，他泄气似的靠在椅背上，过了很久，才长长叹出一口气。
“林妍，我是律师，我可以帮你。”
我也沉默了很久，才终于下定决心摇摇头。
我的肩头在颤抖：“不了，谢谢你，何言。我现在没有力气，可以麻烦你送我回去吗？”
他没有多说，只说我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他。
我闷闷的应下。
7
但总是祸不单行。
本以为只要我忍气吞声，日子还可以过下去。
可直到国庆前一个星期，我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甜腻腻的，带着得意和威胁。
她耀武扬威的像我炫耀她怀孕了，告诉我死守着这样的婚姻根本没意义，让我趁早滚，那样我还能体面的离开。
我咬紧了牙关说不出一句话。
那个女人居然知道我的联系方式！
她竟然这样赤裸裸地示威！
这难道是件很光彩的事吗？
挂了电话，我比想象中冷静。
我像雕像一样坐在客厅，直到四周陷入黑暗。
“啪！”
灯开了。
顾宋笑吟吟地进门，显然心情十分愉悦。一抬头看见我，顿时面露嫌恶。
“你能不能好好收拾收拾你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看见你这晦气样子至少少活二十年。”
这样我已经习以为常的辱骂后，他顺理成章的提出了离婚。
他把离婚协议摔在我面前，厌恶的告诉我，让我赶紧把字签了，他一刻都不想和我多待。
而我面无表情。
见我不吭声，他无语又气愤的摔门回房。
但我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毕竟那个女人已经怀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