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长安作为后宫霸王,今天拳打肖妃,明天脚踹柳嫔,谁叫皇帝如此爱她。太子生辰宴,一场谋杀牵扯陈年旧事,一直偏爱她的皇帝,竟然是杀害自己亲弟的真凶。而作为大将军的阿姐此时也因兵败被送回皇宫,戚长安思姐心切,却撞见了枕边人亲吻她的阿姐……
1
我是宫里人人称羡的戚贵妃。
都说皇帝对我情根深种,连皇后也要对我礼让三分。
今天拳打肖妃,明天脚踹柳嫔,就是我后宫生活的全部乐趣。
没办法,谁叫皇帝爱我无法自拔。
可忽然有一天,我看见他低头吻了我阿姐。
我和肖婵打架时在她脸上划了一道口子,那贱坯子隔天就把状告到了李衡那里。
李衡或许是被她哭哭啼啼烦得厉害,也把我叫过去对质。
这件事确实是我做得不对,可谁叫肖婵那贱人成天戴着个红玛瑙串珠招摇,逢人就说是李衡赐给她的,后宫独一份,我一气之下抢过来,她又不给,我们就掐架了。
肖婵掩面哭泣:“皇上,您可得为臣妾做主啊。这次臣妾什么也没干,好端端走在路上,戚妃上来就抓着臣妾的头发开始打臣妾,呜呜呜,太医说臣妾的脸都留疤了……”
李衡以前对我说,我要是闯祸了不管如何,先跪下来,什么也别说,他自会为我开脱。
这次也不例外,我安静跪着,李衡扫了我一眼:“为什么打肖嫔?”
我很诚实的:“臣妾要那红玛瑙串珠,她不给。”
肖婵哭得更厉害了:“皇上您看她……”
我恶狠狠瞪她一眼,李衡皱眉看我,我便像个鹌鹑似的垂下了头。
哪知听见李衡问肖婵:“你为什么不给她?”
“皇上,我……”
“肖妃,朕问你,为什么不把那串珠给贵妃?”
肖婵愣了一愣,大哭着跑出去了。
我心中得意。
李衡道:“过来。”
我便马上蹦起来扑到他怀里。
“不是告诫过你少闯祸吗?要那个串珠给常平说一声就是了,为什么要去抢?”
“不一样,”我嘟囔道,“肖婵说这是唯一一个,再没有一样的了,臣妾就要她那个。”
李衡:“胡闹。”
我对他做了个鬼脸,李衡无奈一笑:“给你就是了,以后要什么先给朕说,不要去打架。”
我抱住李衡,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不管我胡闹多少次,我都知道,李衡永远都会纵容我。
谁叫李衡爱我无法自拔。
哼。
隔天昌平便送来了那串珠,说肖婵哭得厉害,李衡补偿她好多好东西,她都没要,寻死觅活闹着。
这下我可来兴趣了,拉着阿云去看热闹,我看肖婵到底舍不舍得死。
钟屏宫里,肖婵跌坐在地上,拿着白绫往自己脖子上勒,一大群宫人拦着,哭天喊地。
“娘娘,快放下吧!”
“娘娘,不要做傻事啊娘娘……”
不知是谁说了一声戚贵妃来了,肖婵马上噤声,赤红的眼里看我全是恨意。
我装作无辜地笑了笑,把脖子上的红玛瑙串珠亮给她看:“哎呀,谁叫皇上喜欢我呢?我后来都说不要了,还是要给我,怎么办,那姐姐就没有了。”
“小贱蹄子!”
“挨打的滋味不好受吧。”我道,“以后还有的是等着你呢。”
“要不是……要不是你……”
疯子,我心里骂道,连话也说不清。
回宫没一盏茶的工夫,柳依然又找上了门。
“怎么,你也来讨打么?”
柳依然笑笑:“如今我又怎么敢。”
那是当然,柳家衰落到离居皇城,她自然不敢。
她问我:“太子十岁生辰,你送什么去?”
“随便送送,什么贵重便送什么。”
柳依然凑近我:“那天我要送个大礼,你可要好好看看。”
我只觉得她和肖婵两个都该去看看太医。
最近宫里不太热闹,塞北那边的游牧民族又想挑起战事,说要大雍送个和亲的公主,再割让七座城才罢休。
边防至关重要,李衡很愁,我也愁,因为驻地将军是我阿姐
连着很多天李衡都发火了,宫里人人自危,生怕惹恼他。
小太子的十岁生辰算一件喜事。
宫中子嗣单薄,这些年都只有陆晚云生的唯一皇嗣,李衡询问了很多太医不得原因,最后还是国运大师说李家真龙血脉唯传一人。
怪不得先帝是唯一天家子,怪不得李衍死于暴病。
这么多年,我还是时常想起李衡告诉我李衍死了的那个晚上,雨很大,我哭着跑出去,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小太子李知,生得可爱乖巧,见我总叫我一声戚娘娘。
宫中日子无聊,小太子成天往我宫里跑,兴许是我也爱胡闹。
这日他穿得喜庆,生辰宴是陆晚云一手操办的,为了显示节俭,办得很简单。
百官觐见完小太子后,便算是家宴了。
李知十岁,在外人面前装得老成,没一会儿便本性暴露,要来挨着我坐。
这本来不合规矩,不过李衡允许,就也随着去了。
“戚娘娘,”李知说,“这是东宫膳房新做的咸的糕点,不甜,你尝尝。”
李知手一摊,里面油纸包裹着一块。
我心想这孩子还算孝敬,夸了夸,拿起来剥开撕了,便又继续看戏。
过了一会儿,李知兴许困了,靠着我,
换作平常我可不愿意,想着今日他生辰就算了,便把他揽进怀里。
戏看得正兴起,不知是谁惊声喊了一句,
“太子殿下——”
我低头一看,李知闭着眼睛,血从他眼睛鼻子里流出来,淌出血线。
顿时,宴会乱作一团。
“殿下!殿下!”
“刺客!有刺客——”
“太医!快去传太医!”
……
“殿下……殿下……”我不停摇晃他,忽然觉得恐惧。
余光里我看见李衡和陆晚云惊慌地跑过来,怀里的李知却突然抽搐,哇地吐了一大口血。
“太医呀!快去叫太医——”
我这才发疯似的叫起来,眼泪往下坠,捂住李知的嘴,却怎么也止不住。
2
李知死了。
明明这孩子还在给我拿糕点的。
我呆坐在原地,听后堂传来陆晚云撕心裂肺的哭声。
清和殿被侍卫围住了,乌泱泱跪了一大群人。
“找……”李衡的声音颤抖着,“给朕找出来!”
“是谁给太子下的毒?太子吃了什么?今日不找出来,全都给朕陪葬!”
“皇上,”太子的贴身宫女跪着走到他面前,哭着道,“太子殿下今日只吃了膳房新做的咸糕……”
咸糕?
我慌忙爬过去,“殿下也给了臣妾一块咸糕,臣妾并没有……”
“是臣妾下的毒。”
满堂寂静,柳依然慢慢站起来,她笑着,是很美的样子。
我才发现,她今日穿得极尽艳丽。
“戚长安,”她只盯着我,“我送的大礼,你喜欢么?”
我忽然明白了她说的大礼是什么意思。
“柳依然!”我声嘶力竭大叫一声,冲上去狠狠打她一巴掌,“你做了什么?你既然恨我,为什么不杀我?”
柳依然被我打了一个趔趄,然后指着李衡大笑起来。
李衡喝道:“拿下她!”
侍卫冲上前擒拿住柳依然,可鲜红的血却不断从她口中涌出。
“李衡啊李衡,”她不断尖叫,“你为什么要杀李衍啊……为什么啊……这是报应哈哈哈,李衡,这是你杀害手足的报应……断子绝孙去吧哈哈哈……”
侍卫拼了命捂住她的嘴,柳依然倒下去的时候,我听见她很轻地问我,
“戚长安,你为什么不嫁给李衍啊……”
我愣在原地,柳依然说的话在我脑中轰鸣。
李衡……杀李衍……
我看向龙座前的李衡,想质问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最后的印象,是李衡惊慌失措地朝我奔来。
阿云说,我足足昏睡了三天。
这三天里,李衡日日来看我,对我情深义重。
可我实在不想听这些了。
我记得李知死了,柳依然也死了,她还告诉我,李衡杀了李衍……
我不敢去想,叫阿云给我穿衣梳妆,我要见李衡。
阿云为难道:“皇上说不准娘娘出宫,娘娘要将养。”
“给本宫更衣!”我朝她吼道,“你想死吗?”
阿云跪下来求饶,然后又起来为我穿衣。
我还没踏出宫,李衡就到了。
“长安,”他依旧很温柔的模样,“太医说你气急攻心,让你好生休息。”
“是你杀了李衍吗?”
“长安,”李衡扶住我,又挥退了宫人,“你信疯子说的话么?”
我揪住他的袖子,哽咽道:“是你杀了李衍吗?”
“长安……”
“你说啊……”我看着他,“你说不是啊……”
李衡不说话了。
我望着他温柔俊秀的面容,心里面有什么在一寸寸坍塌。
原来……原来……
“为什么,”我崩溃地哭道,“大殿下……为什么啊大殿下啊……你都已经是皇帝了……”
“帝王家,从来由不得自己。”李衡平静道,“没有为什么。”
我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上大哭起来,李衡蹲下身碰我,却被我躲开。
“你走,你走……走啊!”
“你生病了,”李衡冷漠道,“待在宫里,好了再出来。”
我被禁足了。
吃不下饭,总想吐,阿云说我瘦得厉害。
我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确实瘦得不成样子。
我常常梦见李衍,梦里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带我胡天胡地地玩,很不靠谱。
他总爱说我丑,说我嫁不出去,说爱慕他的女子很多,可他到死都还是孤家寡人。
我整日睡觉,我不愿相信李衡杀了李衍,杀了我的好友,杀了他的亲弟弟。
我的十年枕边人杀了李衍。
被关在永乐宫的第三个月,李衡没来看我一次。
或许是失了宠爱,宫里人见风使舵的本事还是大,乍暖还寒的天,就缩减了我宫里的开支。
其中肯定有肖婵的一份。
可我现在,也属实没力气再去教训她了。
肖婵来看我那天下了雨。
陆晚云沉浸在失子之痛里,柳依然死了,我又被禁足,宫里就她独大了。
或许是龙气养人,肖婵看着倒真明艳了不少。
“哟,戚家二小姐怎么还有这副病殃殃的样子呀?给谁看呢?皇上现下忙得慌,可没空看你这我见犹怜的贱模样。”
我连话都懒得说。
倒是阿云抱不平:“肖妃娘娘,我家主子是贵妃。”
肖婵怒道:“你算什么东西?主子说话,哪有下人插嘴的份?”
“够了,”我打断道,“你来干什么?”
肖婵笑道:“哎呀戚二小姐怎么还坐得住啊?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
她凑近我道:“戚家完了,戚大将军没打过,受了重伤,被抬回来了。皇上可气了。”
我惊愕地看着她。
“现在跑起来,说不定还能见大将军最后一面呢。”
很多年了,这是我第二次这样不管一切。
我冲了出去,鞋也没穿,侍卫拦我,我便又踢又叫,我好歹是贵妃,他们也不敢碰我。
宫道真长啊,又长又冷,来往宫人惊诧地望着我,我顾不得了,边哭边扔掉头上的钗翠。
“阿姐……阿姐……”
阿姐。
脚被石路磨得生疼,我提起宫裙,恨不得飞到乾和殿。
李衡为什么不告诉我。
到了乾和殿,昌平急忙拦住我。
“贵妃娘娘,皇上有令,无诏不得觐见,容奴才……”
“滚!”
我快要喘不过气,只想奔到李衡面前问清阿姐在哪。
我冲进后堂。
然后我看见——
李衡低下头吻了阿姐。
3
我是戚家二女,幼时被拐,等到十三四岁了才被家里人找回来。
骂街当泼妇我样样在行,论女工女德啥也不会。
戚夫人嫌我粗鄙,转头就把我扔进学宫,肖婵柳依然枉为世家贵女,莫名对我这个半路的戚二小姐生恨,成日里对我打骂。
其他世家子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一个人自然是斗不过她们的,也不敢回家和戚老爷戚夫人说。
事情转机发生在我十五岁的那个寒冬,阿姐胜仗归来,戚家百年文臣,却出了一个女将军。
随着她回来的,还有两位皇子殿下,李衡和李衍。
大皇子李衡自然不提,好名声在外,温文尔雅满朝称赞,私下里都传他是皇上内定的太子,是未来的明君。
而李衍,听说吊儿郎当没个正形,是个人见人嫌的主。
那天我被肖婵一杯茶泼脏了衣服,在池边清洗,忽听一声调笑:“小美人儿,被欺负了?”
我回头,一名少年站在岸边,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见到我的样子,他明显愣了一愣,又道:“不是小美人,长得倒有些丑。”
我看他一身衣服平常,心想肯定是哪个世家子弟,霎时间胆子也大了:“睁大你的狗眼睛好好看看,本姑娘乃是戚家二小姐,打小花容月貌,你眼睛是瞎了吗敢说我丑?”
那少年惊讶,似乎没料到我出口便是骂人的话,良久才解释道:“也不是说你丑,就你眉上那颗痣,甚是奇怪。”
我左边眉毛上有颗豌豆大小的黑痣,虽然不美观,但是我却很喜欢。
因为我和阿姐长得很像,别人一看到我这痣便不会认错了。
我骂道:“哪来的泼皮,随意点评女子外貌,当真是不要脸。”
“嘿,你怎么又骂人,你就是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