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吃,清香扑鼻,虽然每间饭店都会做藕,但能够把食材本身的香味激发到这个地步的,还是第一次。
我忍不住称赞道:“好好吃啊!”
“当然了,可惜你吃得晚了。”大厨说,“热菜现在就吃,别再糟蹋了。”
我夹起热菜,问:“怎么又是藕?”
“我喜欢藕,”他说:“色泽简单易搭配,味道鲜爽不抢味,本草纲目赞它‘生于卑污,而洁白自若。质柔而穿坚,居下而有节。’是灵根。”
“对呀……”
我有点激动,正要继续说,这时,门外突然传来高跟鞋接触地面的声音,伴随着女人的笑声:“拦我干什么?月月说你小子领着那只小狐狸精来了?让我看看是个什么货色……”
我一惊,大厨倒是不慌不忙地拽住了我的手臂,并且捂住了我的嘴。
我的座位后就是个上菜的小门,他直接将我拖进小门,而后松开手,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见他似乎没有恶意,又见他拉开了门上的小窗,便没有再叫,靠过去,透过小窗,见屋里已经进来了一个女人。
她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黑发高盘,穿着一条黑色套裙,披着深色系的皮草,手拿蛇皮包,一身的珠光宝气。
与苏怜茵那仙女一样的精致外形不同,这一位与谢堰长得更像,自信精明的气质也像,一望便知是个手握权柄的人物。
肯定就是他二姐了。
这位二姐笑着走进来,在唯一的餐桌上打量了一圈,似笑非笑地看向了谢堰。
谢堰急匆匆地跟进来,这会儿露出了放松的表情。
“跑得还真快啊,算她有自知之明。”二姐径直坐到我的位子上,拿起我的筷子丢到了一边。
这个角度看不到她的脸,只能看到她后颈上的彩色图腾。
谢堰在她对面坐下,我正好可以看到他的脸。他笑着问:“二姐再跟我吃点么?”
“当然了。”二姐说,“你还得再陪二姐喝两杯。”
“你喝得够多了,我还得开车。”
“少废话。”二姐笑着说,“月月,出来拿酒。你小子圣诞节不等姐姐回来就跑去搞女人,害得我都没见上你,今天这顿你可别想逃!”
我身后的大厨便拨了拨我……他居然叫月月。
月月将酒送出去,二姐立刻凑到他身边,“有狐狸精的气味儿。”
月月冷淡地说:“我只闻到二姐身上的血腥气。”
“哼。”
二姐拎起酒瓶倒给谢堰,月月拿着托盘回来了,朝我比划了个“走”的手势。
我正要走,忽地又听到餐厅里传来二姐的声音:“姐听说她已经把穆氏给你了?”
谢堰端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笑着回答:“是。”
“能让她滚了?”
“手续还没走完。”谢堰说,“你也知道,前些日子刚刚爆过新闻,我的名誉重要。”
“好吧。”二姐拎起酒壶,给谢堰满上,笑着问:“话说回来,小狐狸精手段如何?”
谢堰笑了笑,没说话。
“你喜欢的话,多玩儿两天也没什么,但是……”她声音转低,我听不到了。
罢了,我也不想听了。
月月大厨带我来到了后院,这里有一张小石桌,小女孩瑶瑶正把皮筋的一头绑在腊梅树上,另一头绑在石凳的腿上跳皮筋。
月月让我在桌边坐下,说:“等我给你做点东西吃。”
说完,不等我道谢便走了。
我坐在凳子上,不想与人说话,幸好瑶瑶跳得专注,也没功夫理我。
只有那颗用来拴皮筋的梅花树,在瑶瑶的跳动中一晃一晃,梅花纷纷落下,落在地上,落在皮筋上,甚至我的身上——
很荣幸,死前还能再看到一种花,若是所有的花都只在春天开,我就什么花都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