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前夕，我被爸妈的嘘寒问暖骗回了家。
他们扎破我的轮胎，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我知道，他们是想让我留下来和村里的老光棍结婚。
这样弟弟就可以拿我的彩礼钱娶老婆了。
可凭什么？
我反手就把我妈送进老光棍房里。
1
腊月二十，爸爸给我发来几条微信。
「闺女，啥时候回来过年啊？」
「我和你妈都想你了，今年早点回家过年啊。」
看他突如其来的关心，我心中了然，给他转账了两万。
说道:「今年我就不回去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和妈妈收下吧。」
令我意外的是，爸爸竟然给我退了回来。
我皱眉，以为他嫌我给得不够多，解释道。
「今年我治病花了不少积蓄，没攒下什么钱，等来年再给你们包个大一点的红包。」
爸爸没接话，而是直接给我转了1000块过来。
他豪横表示:「你回家的路费我全包了，到时候你回去的路费我也给。」
「爸爸只是希望你过年能回家多陪陪我和你妈。」
我感动得热泪盈眶，决定过几天就回家。
住的地方离老家很远，我开车跨越了几百里才回到这个数年未曾踏足的土地。
爸妈很热情，他们一早便在村口等着我了，这是我之前从未享受过的待遇。
他们兴奋地为我指路，领我回家。
家里只有弟弟在，他坐在沙发上打游戏，正眼都没看我一次。
饭桌上，妈妈为我夹菜，爸爸嘘寒问暖，我有些受宠若惊，感觉他们还是爱我的。
可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很快被打破。
入夜，我肚子开始闹不舒服了，因为晚饭吃了不少。
厕所在外边，靠近爸妈的那间房。
我捂着肚子刚想冲进去，几道故意压低的声音让我止住脚步。
是爸妈房间传来的，他们的灯还微微亮着。
爸爸开口:「总算是哄着她回来了，你过些天就安排他们见一面。」
妈妈回道:「好，不过她会愿意嫁吗？那男的已经四十多岁了。」
男人冷哼:「她不愿意也得愿意，到时候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我看她怎么反抗。」
女人问:「你划了她的轮胎没？到时候可别让她跑了。」
他压低声音:「你放心好了，早就办好了。」
「到时候咱们拿着这个钱给耀宗讨个老婆。」
2
江耀宗是我弟弟。
听完他们的话，我如遭五雷轰顶，但我攥紧手心努力保持冷静。
我轻声挪步检查汽车。果然，后轮明显被人故意划破，看样子开不了多远。
我咬紧牙关，爸爸是村里远近闻名的修理工，这点小事他不在话下。
看来开车回去暂时是不可能了。
我刚想回房，可不小心绊到一根树枝，发出了细微响声。
爸妈瞬间惊醒，他朝我方向喊道。
「谁在那里？！！」
他们穿好衣服，拿上手电筒，准备出门探个究竟。
我吓得手心冒汗，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
可还在睡梦中的江耀宗被他们吵醒，他发出嘟囔。
「干嘛啊！吵死人了！」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看宝贝儿子发出不满，夫妻俩只能作罢。
妈妈安慰说:「可能是猫经过了吧，这些天晚上多得很。」
爸爸也信了她的话，关灯准备睡觉。
我愣在原地不敢动，如遭鬼门关般，后背早已湿透。
回到房间，我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我实在想不通，他们为何这般对我。
江耀宗是他们过继的儿子，而我是妈妈怀胎十月生下来的。
唯一不寻常的是，江耀宗长得像极了妈妈，而我和他们并无半分相像。
妈妈生我时伤了身体，医生说她以后很难有孕。
这时亲戚家出车祸，只剩下一个十岁的男孩。
他顺理成章被过继给我爸，成为我的弟弟。
爸爸妈妈很喜欢弟弟，夸张到我难以想象的程度。
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爸妈不管费多大劲也会拼尽全力拿下。
我读高中时，每天穿着发白的衣服，没有钱买学习资料，甚至经常吃不饱饭。
弟弟则大把挥霍，每个月几千的零花钱，全身都是名牌。
我哭着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明明我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为什么你们只偏爱弟弟？」
他们说:「养女儿有什么用，养儿子才能防老呢。」
「女儿都是嫁给别人家的，这就是一门亏本的买卖。」
这种愚昧无知的想法他们至今保留。
现在，他们想卖了我，给弟弟换彩礼钱。
我咬紧嘴唇，直至腥甜的血液弥漫口腔，可心中恨意不减。
这一晚，彻夜未眠。
3
第二天，爸妈起得很早，开门见山说要带我去见相亲对象。
我知道，他们在试探我。
我强撑起笑意，答应准备跟他们去看看。
那男的是我们村的，爸妈在路上不停给我介绍他的优点。
我兴致不高，但暂时也不敢甩脸子。
走了大约十多分钟，我们终于到了他家。
房子很破，只有一层，透过门看里面摆着几件老式家具。
那男人早已站在院门等着，见我们来，他露出一口大黄牙，笑得合不拢嘴。
走近我才看清他的样貌，肥头大耳，个子都不及我高。
我眯起眼，他们就给我找了这么个相亲对象，村里远近闻名的老光棍。
老光棍来回打量，色眯眯地视线一直停留在我身上。
「这之前还读过大学是吧。」
「不过就看着有点瘦，感觉不好生养。」
妈妈连忙说道:「瘦是瘦了点，不过读过大学脑瓜子聪明，那以后生出来的孩子肯定不差啊！」
爸爸盯着我，眼底的探究令人寻味。
「你和他好好相处，看看合不合适。」
「要是你不喜欢就算了，爸爸也不勉强你。」
我内心嗤笑，我20多他40多，这年纪都能当我爹了，怎么好好相处。
但为防止提前撕破脸皮，我攥紧手心，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情绪。
「嗯。」
见我这么顺从，爸爸顿时喜笑颜开。
「好好好，这才是我的乖女儿。」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须赶紧找到法子逃出去。
可我们家住在深山，走路去镇上都得半天。
白天他们一直看着我，晚上偷跑出去也不太现实。
小年那天，爸妈说下午相亲男会来我家。
直觉告诉我，这天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中午，我照例去厨房帮忙，可我妈说什么都不让我进。
她说:「你难得回来一次，哪能让你干这些，等下吃饭我喊你就行。」
我无声笑了，这一般都是弟弟享受的待遇。
要不是那天晚上偷听到他们的对话，我可能真以为她改了性。
从我记事开始，家务大部分都是我做，煮饭炒菜之类的我早已得心应手。
我没和她争执，只是躲在暗处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没过多久，我终于发现了蛛丝马迹。
盛好的鸡汤里，我妈抖了抖手，白色粉末掉入碗中。
她拿调羹轻轻搅了搅，眼底看不出情绪。
我帮我妈端菜上桌，可她谨慎得很，说什么也不让我碰那碗鸡汤。
我心中笃定，那碗汤肯定有问题。
生米煮成熟饭的奥妙估计就在此处。
我几乎咬牙切齿，他们为了江耀宗可真是不顾一切啊。
4
看着坐在沙发上打游戏的弟弟，我顿时心生一计。
我给他转了一千块，让他办件事。
他平时对我爱答不理，可见到转账却收得很爽快。
这下他又有钱买装备了。
午饭很丰盛，都是弟弟爱吃的菜。
爸爸不在家，妈妈一个劲地给我夹菜。
「多吃点，长身体。」
看着碗中堆积如山的芹菜 ，我嗤笑一声，可笑意不达眼底。
「妈，你不知道我芹菜过敏吗？」
闻言我妈手中的动作僵住，她讪讪笑了笑。
「我记性差，忘了。」
她怎么会忘，芹菜可是弟弟最爱吃的。
她不是记性差，只是觉得这种小事不重要罢了。
关于我的一切，在爸妈眼里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还没吃几口，弟弟又闹脾气了。
他吐出一口肉，把筷子摔到我妈脸上。
满脸不快道:「这个肉怎么这么咸！不是和你说过我上火要煮清淡一点的吗？」
「这都是些什么啊，你赶紧去给我重做一盘！」
我妈不敢懈怠，转身去了厨房，早已把任务抛之脑后。
弟弟没吃几口就离开了，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妈妈满脸愁容。
她不知道，弟弟是我故意支走的。
回到客厅，我还在吃饭。
可面前的那碗鸡汤纹丝未动。
妈妈终于想起了她的任务，她坐下来忍不住催促我。
「多喝点鸡汤，对身体好。」
「我这是看你回来才杀的老母鸡呢，新鲜得很。」
我勾唇一笑，在她殷切地注视下喝完了整碗鸡汤。
妈妈这才放下心来，对我的态度也不复之前的热情。
她夹起一口菜，嘴里是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太咸了！
她赶紧喝上一口鸡汤，努力把嘴里的味道掩盖过去。
我轻笑，咸很正常，毕竟盐她加了一遍，我又加了一遍。
吃过午饭，我妈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她倒在桌子上，有些不省人事。
我扶着她进了我的房间，贴心地帮她盖好被子关了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我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刷着手机。
下午3点，隔壁传来一声尖叫。
「啊！」
是我妈的声音。
爸爸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一脚踹开房门，满脸愤然。
许是太自信，他看都没看直接说道。
「真是丢人现眼的东西，我这么多年真是白养你了。」
可他睁眼看清屋里的一切后，下一句话就这么被卡在嗓子里。
爸爸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
和男人待在一起的不是我，而是他的老婆。
日日夜夜的枕边人。
5
看着他们亲密的样子，爸爸感觉一股血往天灵盖直冲。
可这种关乎尊严的时刻，他竟然还能想着钱。
之前天衣无缝的计划变成现在这样，他可不能亏，梗着脖子问老光棍要钱。
老光棍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道。
「我呸，竟然着了你们的道。」
「说好的是女儿，现在却变卦。」
「这女的，白送给老子老子都不要。」
爸爸闻言火冒三丈，抬手往那男人脸上来了一拳。
男人顿时鬼哭狼嚎，他扯着嗓子大喊。
「要杀人了！要杀人了！」
「他婆娘勾引我，现在他恼羞成怒想打我啊！」
他三两句话引得旁人停留，街坊邻居聚在一团嗑瓜子。
爸爸气得手都在发抖，妈妈蹲在角落里泣不成声，我站在一旁看好戏。
村长闻声赶来，他冷脸拉开爸爸和老光棍，询问闹事缘由。
妈妈拉着村长，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一把年纪了还惹得他惦记，早知今天这样我还不如早点撞死算了。」
老光棍翻白眼，没想到我妈颠倒是非的能力也是一绝。
「谁惦记你了？不是你缠着我吗？」
见周围人指指点点，他干脆把事情全盘托出。
他从最开始的30万彩礼讲到现在的生米煮成熟饭。
老光棍不漏丝毫细节，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街坊邻居顿时议论纷纷。
「想不到啊，这江建军表面看着老实，背地里却想把自己女儿给卖了。」
「哪有这样当爹的，未免也太狠心了吧！」
「是哦，把自己女儿嫁给这种人，这一辈子不就毁了吗。」
「......」
我爸脸色阴沉下来，黑得吓人。
村长见状驱散看戏的街坊邻居，我们家的名声彻底臭了。
这门亲事黄了，我爸这些天脸色铁青，心里憋着一口气下不去。
我妈则忙着帮我物色新相亲对象。
她的标准只有一个：那就是彩礼要给得多。
要不然她怎么可能放着那么多人不要，偏偏选了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光棍呢。
他们天天操心我的婚姻大事，可没想到弟弟那边出了大问题。
大年三十那天。
在外面游荡了好几天的弟弟终于回家，他带来一个“好消息”。
他让村里女生怀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