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爸爸很爱我，为了救活我砸锅卖铁，倾家荡产！
我的妈妈不爱我，我刚出生她就要掐死我。
后来把我推下河，对我投毒，恨不得掐死我....
诸如此类的事情多不胜数。
可我要死的时候她又以命相救...
后来我终于知道，妈妈也爱我。
只有我自己恨我自己...
也是，我本来就该死，死在出生那天。
1
我刚出生的时候浑身发紫被确认有先天性心脏病，而且大脑因为缺氧哪怕就活下来大概率也是个傻子。
还没出产房妈妈就歇斯底里的要掐死我，爸爸抢着把我抱进怀里斩钉截铁：“治，花多少钱都治，这是我的娃。”
就这样我被爸爸从死神手中夺了回来，磕磕巴巴的活到了15岁，等到了合适的心源。
拿着爸爸砸锅卖铁和妈妈意外车祸别人赔偿的钱进了手术室。
只可惜爸爸倾家荡产只从死神手中换我多活了七天，我死于排异反应。
冰冷的尸体被拉回家，看着爸爸替我操办葬礼。
看着抱着我的骨灰盒泣不成声的父亲，我很想问问他：“你后悔了吗？为了我这样的人。”
我后悔了，我真心的乞求神明，如果有下辈子，别再让这个男人这么辛苦了。
然后我重生了。
重生在我即将出生的那年...
2
我刚出生的时候妈妈突然发狂，不顾产后的虚弱就要从护士手中抢我，嘴里嚷嚷着：“把她掐死，把她掐死！”
模样癫狂宛如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三个护士都拉不住他，后来医生给她注射了镇定剂，把我抱给爸爸并且告诉他：
“你的妻子精神状态不正常，有可能会产后失常，你做好心里准备。”
然后医生对于我的情况又说了一大堆专业术语，最后他们宣判：
“孩子先天性心脏病大脑也缺氧太久，就算救活了也不排除智力问题，况且如果没有合适的心源能否活下去也是个未知数。”
一个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对一个不富裕的农村家庭来说是巨大的打击。
我一出生就被宣告了死刑，在巨大的压力面前，爸爸还是选择把我送进ICU。
他坐在医院的走廊里右手上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就这么枯坐了一夜.
爷爷奶奶过来劝他：“为了一个浑身是病的丫头片子不值得，大山你别犯浑。”
“丢了吧，过两年你跟红梅再生一个，她只是个丫头片子也活不了了，别浪费钱了。”
爸爸把烟装进烟盒里抬头目光坚定：“我的娃儿我负责。”
后来不顾众人的反对，爸爸花光了积蓄到处借钱始终不曾放弃我。
或许是老天眷恋在所有人都不看好我的时候，我活到了三岁。
哪怕这个家里没有一个人喜欢我，但是在爸爸的庇护下我依然活得没心没肺。
我不是傻子并且展现出了不同寻常的智商，三岁就会三字经唐诗三百首，爸爸用他为数不多的文化教我。
我像个海绵一样吸收，每每这个时候妈妈就会怨毒的看着我。
三岁的我不知道那种眼神代表什么，或者是出于对母爱的向往，我很喜欢靠近妈妈。
我渴望她不是怨毒的看着我，而是像其他人的妈妈那样，抱抱我，亲亲我。
所以哪怕她打我骂我，甚至在爸爸不在家的时候不给我吃饭，我还是喜欢粘着她。
而我的这种依恋恰恰给她她机会。
差点让我命丧黄泉！
3
三伏天的农村中午没人出来，妈妈要去洗衣服，她对我笑：“贝贝要陪妈妈吗？”
很少见到妈妈对我态度这么好，小小的我满心欢喜的答应下来，还自告奋勇的帮妈妈拿棒槌。
河边一个人也没有。妈妈放下衣服对我说：“贝贝把棒槌递给妈妈吧。”
我上前举起实心木头的棒槌递给她，妈妈笑得很开心。
她抓住棒槌的一头轻轻一拉，我歪进了河里。
水不深，但是对于三岁的我来说却是灭顶之灾。
我不断的挣扎：“妈妈...妈妈...”
水一口一口的往我 嘴巴里钻，透过脸上的河水我看到妈妈她若无其事的蹲下身，唇边带着笑用我递给她的棒槌捶打着衣服。
我想：妈妈她一定是太专注了。没有听到我的呼救。
小小的我用尽全身力气大哭不停的喊妈妈：“妈妈....”
我没有等到妈妈的帮助却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胸口和后背像是被大石块压住。让我透不过气。
慢慢的我开始变得没力气。
我不知道什么是死亡，但是眼皮却控制不住的想要合上。
千钧一发之际我被人提了起来，不断的咳嗽：“咳咳...咳咳..”
是爸爸，他干完活回来了。
爸爸救了我。
爸把我抱起来愤怒的瞪着妈妈，妈妈却恍若未觉反而厌恶又不甘心的看着我。
我不懂却也本能的知道害怕，一个劲的往爸爸的怀里躲。
爸爸低头耐心的哄我：“贝贝不怕，贝贝不怕。”
妈妈却突然发狂，直接朝着爸爸扑过来，一把抓住爸爸怀里的我。
“你怎么不去死？怎么没淹死你？你不怎么还不死？”
4
我被爸爸严严实实的护在怀里，脸上还是一疼，被妈妈抓到了。
我被吓的“哇”得一声哭出来。
妈妈的行为更加疯狂了，带着明目张胆的恨意，恨不得直接把我撕了。
我哭得愈加激烈，两只小手死死的抓着爸爸的衣服，突然。
“啪”得一声。
一切都安静了，妈妈被爸爸一巴掌打得跌倒在地， 半天没爬起来。
“你到底要干嘛？从娃出生你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医生说你有病。”
“可再有病，这是你的娃，是你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你怎么舍得的？”
爸爸失望的看着妈妈。跌坐在地上的妈妈突然笑了起来，明明在笑，可我却觉得她好像很难过。
我突然不哭了，挣扎着从爸爸怀里下来，踉跄的走到妈妈面前，小声的叫她。
“妈妈...”我伸出小小的手想要扶她，却被她恶狠狠的推开。
“死远点！扫把星！”
“妈妈...”我跌坐在地上，手掌被地上尖锐的势头划开，鲜血直流...
爸爸紧张又温柔的把我抱起来，我红着眼睛眼泪像是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可是我的妈妈跟别人的妈妈不一样，看见我哭她不会心疼，也不会抱抱我。只会怨毒的看着我...
我缩进爸爸的怀里，汗水味让我安心。还好我还有爸爸。
后来我听到爸爸冷漠的对妈妈说：“明天就送你去医院。”
5
我被爸爸带回家他帮我换了干净的衣服，他帮我包扎伤口。我看着站在门口的妈妈小声地问爸爸。
“妈妈是不是不喜欢我？”
爸爸摇头拿过毛巾帮我擦头发：“妈妈很喜欢你，只是妈妈生病了，她控制不住自己。贝贝以后自己要保护自己，不要单独跟妈妈在一起好吗？”
我不明白为什么妈妈喜欢我，我却不能靠近她，但是我听爸爸的。
日子依旧这么往前走着，唯一不同的是我的手掌上多了一道铜钱大的伤疤。
或许是疼了，又或许是出于小孩子对危险的感知，我开始慢慢避讳妈妈的单独靠近。
虽然中间偶有意外，但我还是这么磕磕巴巴的活到了五岁。
生活从来不曾善待我们，我五岁的时候爷爷奶奶死了。
村里人都说是我吸走了爷爷奶奶的气运，所以他们才会死。
妈妈也说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办丧事大人们坐在一起，有人专门把我拉过去笑嘻嘻的问我：“你爷爷奶奶就是被你克死的你知道吗？”
我想跑，因为我觉得他们不是好人，可是我跑不了，我绝望看着招呼宾客的妈妈。
“妈妈...”
她像是没看见我一般自顾自的忙着，我太害怕了，大哭起来。
哭声惊动了爸爸，看到爸爸我像是找到了倚靠，哇哇大哭起来。
“爸爸，我没有我不是，爷爷奶奶不是我害死的。”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本来就发紫的小脸更难看起来，爸爸连忙安慰我。平复我的情绪。
我被爸爸哄进屋里，后来外面爆发了激烈的碰撞声，还有争吵声。
在之后一切都平静了，爸爸进来，上衣破损，脸上带着淤青。
“爸爸。”我扑进他怀里：“爸爸被欺负了。”
爸爸揉了揉我的脑袋：“爸爸帮贝贝把坏人打跑了。”
我咯咯笑起来，把口袋里的糖果都拿出来，剥了一颗塞进他嘴里。
“爸爸吃糖。”
“贝贝自己吃。”
丧事还在继续，爸爸身为儿子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钻进了小房间。
午饭的时候妈妈端着碗进来。
这几年我对她没那么依恋了，她把碗放在桌子上。
“知道爸爸为什么跟人打架吗？”
“因为他们都是坏人。”我回答。
妈妈摇头：“因为你。”
她继续说：“都是因为你爸爸才会跟人打架，才会受伤。李贝贝就是一个扫把星，你拖累了爸爸，还克死了爷爷奶奶。所有人都会被你害死，李贝贝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我抿着嘴往后退，心里很委屈：“妈妈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为什么你跟别人的妈妈不一样。
我明明已经很乖了。
妈妈步步紧逼，把我逼到床边一字一句道：“因为你从一开始就不该活着，你一个扫把星不配得到妈妈的喜欢。”
我觉得此刻的妈妈很吓人，憋着嘴眼泪在眼里蓄积，妈妈却突然站直身子。
6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交代我：“把饭都吃光了，省得你爸说完虐待你。”
妈妈走后我端起晚饭，吃完饭后没多久妈妈进来收碗。
我连忙说：“我都吃完了，也没洒。”
向来对我冷冰冰的妈妈忽地一笑：“真乖。”
我有些窃喜，妈妈夸我了。
下午的时候大人都在外面忙，我呆在房里捂着肚子，疼的冷汗直流。
爸爸现在一定很忙，我本来不想打扰他的，可是我太疼的。
我抱着肚子跌跌撞撞的跑到外面找到爸爸：“爸爸...我肚子好疼。”
再后来我突然呕吐起来，吃的东西全都被吐了出来。
难受虚弱让我呼吸变得困难，岌岌可危的心脏发出抗议。心脏病再次发作。
耳边是爸爸焦急的呼喊，乱做一团，我被送进医院。
爷爷奶奶的丧礼被我搞砸了，我几次被推进手术室，爸爸到处借钱。
挨家挨户的恨不得跪下给人家磕头。亲戚和村里人都被他借了个遍。
最后所有人见到他就下意识的躲起来。爸爸甚至卖掉了老家仅存的房子，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变卖。终于再次把我拉回人世间。
就这样一无所有的爸爸把我拉扯到了上中学。村里的老师已经没有什么可教我的了。
为了我的健康，也为了我的学习，爸爸带着我和妈妈进城了。
白天爸爸去工地做活，我去上学，晚上爸爸出去跑外卖只有我和妈妈。薄薄的隔板阻挡了妈妈怨恨的目光。
其实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妈妈这么讨厌我，是的，她恨我，与日俱增。
7
城里虽然开销大，但是因为爸爸肯吃苦，所以挣的钱也比以前多了一点。爸爸跟我保证生日的时候要给我买一个很大的生日蛋糕。
在我的期盼着生日来了，不是为了吃蛋糕，只是想着这天爸爸可以休息一下。我没有等来生日蛋糕，等来的是爸爸受伤的消息。
我和妈妈匆匆忙忙赶到医院爸爸的腿已经被包扎好了。
他送外卖的时候被突然窜出来的车子撞到了，左腿骨折了。
我愤怒的瞪着司机，对方吊儿郎当的样子，从包里拿出两沓厚厚的现金，搁在爸爸的手边。
“喏，私了。”
高高在上的样子，明明他才是做错事的人，却像是在施舍我们。
愤怒涌上心头，我操起两沓现金丢在他身上：“有钱了不起吗？我要报警，我要告你！”
书本上教会我要用法律维护自己的权益，却没有告诉我有时候现实有诸多无奈。
爸爸瘸着腿拉住我，颤巍巍的蹲下身捡起钱，对着那人赔笑：“不好意思勒，娃儿年纪小不懂事，莫见怪。钱我收下了，老板您先忙去吧。”
那人重重的哼一声“给脸不要脸。”离开病房。
我红着眼眶生气的看着爸爸：“为什么？”
爸爸把钱一张张整理好笑呵呵：“这人有良心还赔钱了。”
“我们应该报警，两万块根本不够治你的腿。”
爸爸又笑了，他拉住我坐在床边：“够了，够了。”
后来我才知道，是够了，够我这个月的检查和药钱了。
8
看着爸爸拿着别人施舍来的两万块，高兴的像个孩子，我突然像妈妈一样怨恨起自己来。
爸爸小心翼翼的把钱放起来，我看着眼睛发涩，随便找了个借口出了病房。
从楼梯间透过窗户往下看，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悲凉来。
身后传来脚步声，妈妈来了。
我现在长大了，对她除了防备再无其他的情绪了。
毕竟谁也不会对一个一再想要弄死自己的人有感情，哪怕那个人是她的母亲。
“看到了吗？为了你他什么都愿意。你现在也长大了，难道不觉得自己实在拖累他吗？”
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她总是对我带着滔天的恨意，可我想到现在也没明白，她和父亲两情相悦，我也是他们爱的产物。
为什么会这么恨我？难道仅仅只是因为我的身体吗？
可她更多的是怨恨我拖累了父亲。
“爸爸和你不一样，他从来不会觉得我是拖累。”我看着她，信誓旦旦。
妈妈突然嗤笑：“爸爸从来不嫌弃你，那你应该也知道，就因为他不嫌弃你，所以为了你他什么都愿意做。”
“哪怕有这两万块他也不会治腿，他收下这两万也是为了你。为了你下个月的药钱和检查费。你这么聪明，难道不知道吗？”
我告诉自己不要相信她，她就是想要我多想。可我无法反驳，因为她说的都是实话。
为了我父亲都是愿意的。
从来没有像此刻一般，如此厌恶憎恨自己，觉得自己是个拖累。好像我的出生对这个家，对父亲来说就是不幸的。
如果我的出生是一场错误，那么也许我应该早点结束这场错误了。
妈妈走了，我陷入沉思，出神的看着窗外...
9
后来我一个人回到老家，用了一天时间爬上了小时候父亲经常带我去的那座山。
四周黑漆漆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冷风阵阵比不上我心里的孤寂。
我陷入自我内耗，开始怀疑愧疚，自我拉扯，为什么我这样的人要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就连最爱我的爸爸也因为我受伤，如果...没有我就好了...
四面八方的黑暗朝我袭来，把我紧紧的包裹住，我无法挣扎，好像死亡才是唯一的解脱....
我看着黑漆漆的山下，如果不小心掉下去就都结束了吧...
鬼使神差的我往前走了一步，像是着了魔一般，只要再走一步，我就可以彻底解脱了。
“李贝贝！”
身后传来女人的呼喊声，是我讨厌的人。我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就要往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