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嘴馋，喝了没熟的菌子火锅汤。
我怕他食物中毒，制止了他，我妈却把我从椅子上踹下来，认为我是故意不让弟弟喝汤。
他们掐着我的脸，往我嘴里灌了大量的菌子和汤，恶狠狠的说要让我多喝点，看看会不会中毒。
我浑身抽搐呕吐，倒在地上求他们救救我。
结果他们搀扶着我弟头也不回地走了，当晚，我中毒身亡。
再睁眼时，我正坐在菌子火锅前，对面是我弟嘴馋想偷吃的动作。
1
我弟从火锅店里的消毒柜里拿回来了一个汤勺，给自己盛了半碗汤。
「弟弟，别光喝汤，吃点菌子。」
我极力控制着自己心底的狂喜，往我弟的碗里舀了半碗的菌子。
鲜美的菌子香气扑鼻，让人垂涎欲滴。
「算你有眼力见。」
我弟瞟了我一眼，迫不及待想要品尝。
汤汁快要喝进嘴巴里时，却被我妈拦下了。
「等一下，那个服务员不是说要等他过来再给我们分餐具吃吗？」
「等他过来黄花菜都凉了，我饿了，我现在就想吃。」
我弟眼看着快要到嘴的碗被我妈扣下，脸立刻板了下去。
我妈犹犹豫豫地看了他一眼：「可是网上不都说吃了不熟的菌子就会中毒吗？」
我心底泛起一丝自嘲，原来我妈也知道吃了不熟的菌子会中毒。
但在上辈子，她掐着我的脸，不顾我的求饶，疯狂地往我嘴里灌着滚烫的汤和菌子。
「我让你跟你弟作对，你以为你考上高中就比你弟高人一等了是吗？我告诉你，你是女的就是罪！」
她像是疯魔了一般，把气全部撒在我身上。
滚烫的汤直下，烫伤了我的嘴巴和喉咙。
我痛不欲生，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呜声求救。
我爸冷眼看着我，说我是扫把星，浪费柴米钱，死了才好。
而我弟嫉妒地看着我，眼底闪过一丝痛快：「你这种人，怎么配上高中。」
我弟的成绩全年级倒数，不学无术的他毕业后被爸妈送去了中专。
因为自己考不到，他打心底地嫉恨那些有学历的人。
2
「都煮了这么久了怎么可能不熟！」我弟不满地瞪了我妈一眼。
「对啊，火锅那么高温有什么是煮不熟的，况且这个锅已经煮了那么长的时间了。」我顺势应和道。
「林旺娣，你先喝一碗看看。」
说着，我妈就拿起汤勺准备往我碗里盛。
我双手紧握成拳，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随着她的动作越来越紧张。
难道我还是摆脱不了上辈子的命运吗？
难道我还是要死在这里吗？
这时，一直不出声的我爸突然用手大力拍响了桌子。
「混账，我儿子都没吃她凭什么先吃！」
我妈被吓得手上一抖，汤勺掉下锅底发出沉闷的响声，滚烫的火锅汤汁飞溅到她的手臂上。
她吃痛的护住手臂，委屈地看向我爸，却是一声不敢吭。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我悄悄擦去额头上的密汗。
从我记事以来，我妈就从来不敢忤逆我爸。
只要她敢皱一下眉头，就会遭到我爸的毒打。
每次结束后，她都会冲到我的房间里对我拳打脚踢，发泄自己心里的情绪。
「死贱丫头，为什么你一点用都没有，你为什么不是个儿子，只要你是个儿子，他就能少打我一顿，我所遭遇的所有，都是因为你！」
前世，也是因为当天中午她被我爸暴打了一顿，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
在我阻止弟弟喝汤时，她像是突然找到了出气口，把我往死里摁。
3
从小到大，我都被灌输着男人为天，女人低贱的思想。
起初，我还会对她有愧疚之心，认为我不是个男孩就是罪过。
后来我读了书才知道，女孩一样是人，一样能拥有自己的权利。
出生在这种家庭我们无法选择，但我们可以努力逃脱困境。
死了一次后的我更是懂得，他们就是散布在人间的恶魔，根本不配为人父母。
上天怜悯我，给了我重来一次的机会。
我要好好把握。
「还不快给老子也盛一碗。」
我手脚麻利动手，给我爸盛了满满一碗的菌子和汤。
在我爸的威严下，我弟和他都美滋滋地喝起了汤，吃上了美味的菌子。
看着他们吃的津津有味，我妈咽了咽口水，也是给自己盛了一碗。
正当我想给自己盛一碗时，我弟手疾眼快夺过了汤勺。
「贱蹄子不许吃，这些都是我们的！」
他得意洋洋地看着我。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是我有和我想要的东西，无一例外都会被弟弟抢走。
而我没有的游戏机，新手机新衣服……他有一大堆。
「我爸说了，女的不配用这些好东西，你们只配给我和我爸洗衣服做饭，然后再嫁个有钱的老光棍给我换彩礼和买房钱。」
劣性的根深深埋扎在我弟的脑海里，小小年纪的他说出的话如恶魔低语。
弟弟被偏袒是全家人都知道的事实。
我只是个女儿，我没有话语权，更无力反抗。
面对他的挑衅，我默不作声低下了头，尽显自己的卑微。
但实际上我在心底都快笑烂了。
喝啊，喝多点，我到要看看你们的命有没有那么硬。
4
店里的生意火爆，没有任何人发现我们这桌的异样。
直到一开始负责上我们火锅的服务员走过来。
他手上拿着汤勺和餐具，惊慌地指着我们：
「你们，你们怎么开始吃了？！这锅菌子现在才刚刚煮熟啊！不煮熟的菌子是绝对不能吃的！」
「老子点的锅，老子凭什么不能吃？」
我爸觉得自己被下了面子，他怒目圆睁，试图想威慑服务员。
谁知服务员根本不吃这一套，慌慌张张去找来了经理。
经理看着锅里已经吃的差不多的菜和汤，额头的细汗密密麻麻涌出。
「经理，我已经告诉过他们没发餐具前是绝对不可以吃的了，谁知道他们自己偷偷去拿了勺子直接开吃！」
服务员慌忙解释着。
「我说你们这家店是怎么回事，上了锅还不让客人吃了，我还没说你这个服务员，那么久都不拿餐具来，是想饿死我们一家吗？」
「还好我宝贝儿子聪明，知道自己去拿，你们这家店的服务员一点都没有服务精神，我要投诉你们！」
我妈怒气冲冲指责着他们，丝毫没意识到情况有多严重。
「先生女士，你们的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或者中毒的症状？」
经理无视我妈的指责，正色询问着。
谁知这句话更是点燃了我妈和我爸的怒火。
他们以为这个经理分明是不想处理服务态度的问题，而是一直想把锅甩在他们头上！
「你还敢诅咒我们？大伙快来看啊，这家店不当人了，我们吃我们的锅，自己店服务态度不好，还来诅咒我们的身体，我看你这样做生意，迟早关门！我呸！」
我妈细尖的声音穿透整家店。
不少顾客循着声音往我们这边看热闹。
5
「呕……呕！！」
一下下的干呕声传来。
我妈回头望去，发现我弟已经瘫倒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吐出污秽的食物残渣。
他的眼睛全是眼白，显然已经晕倒过去。
另一边，我爸瘫软在椅子上。
这个瘫，是真的瘫，四肢无力的瘫。
像是被扎破的气球，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贴在了椅子上。
他半睁着眼，瞳孔不自主地在涣散。
急促而痛苦的喘息表明了他现在身体的极度不适。
我妈彻底慌了神。
「儿啊，孩他爹啊，你们……你们怎么了……呕……」
她想去扶自己的儿子，却觉得自己的四肢越来越无力，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漂浮。
我很兴奋。
但是，我要抑制住自己的激动。
我掐了一把大腿，剧痛感袭及全身，我的眼泪刷的一下滑落。
「爸妈，弟弟，你们都怎么了，别吓我啊，你们快醒醒啊，怎么办，怎么办啊！」
我慌乱地跪在他们面前，声泪俱下。
突发的事故导致火锅店里瞬间乱作一团。
「快，快打120！」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经理这才急急忙忙拨打了急救电话。
其他服务员也都围了上来，掐住他们三人的鼻中，试图唤醒他们。
而我在一旁哭的撕心裂肺。
「天啊，这一家子这肯定是吃了太多没熟的菌子，食物中毒了。」
「那那个女孩怎么没事啊？」
「我刚刚都看着呢，这家人把好吃的紧着给她弟弟吃，一口都没给她分。」
「那这小妮子也是因祸得福了。」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我微微勾起了嘴角。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可不就是因祸得福吗？
6
他们三人中，我妈吃的最少，所以她的症状最轻。
在救护车上输了液，就缓和了许多。
吃的最多的是我弟。
因为菌子火锅店是镇上新开的，而镇上的医疗设施不齐全，食物中毒要去县里医治。
镇上去县里的路程要两个小时。
等救护车把他们送到县里的医院时，我弟只经过了一轮的抢救，就被宣告死亡。
听到死亡消息的我妈如遭雷击。
她眼神空洞，面如死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空荡。
而我爸还在抢救中，医生说有一半的可能可以救活，让我们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我心里有点可惜。
没能一次性全部送走。
我上前搀扶住我妈：「妈，你先坐下来好好输液。」
我妈麻木地转过头，像是终于发现了我的存在。
她胸膛剧烈起伏着。
二话不说，一巴掌扇在我脸上。
此时的她还有些虚弱，力气不算大。
我平时挨打很多，这点疼痛就跟蚊子叮一样。
「你这个小贱人，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你凭什么可以什么事都没有？凭什么，凭什么？！你还我儿子！！」
她扯着我的衣领，不断摇晃着我的身体。
手上的输液管因为用力而导致了回血。
但她像是不知道疼痛一般，抓着我肆无忌惮地发泄。
我沉默不语，没有做出反抗。
我无所谓的态度更是激怒了她：「你就是个扫把星，是你害了我全家，你给我去死，给我去死！给我儿子赔命！都是因为你，是你让他喝的！」
「火锅店是你儿子吵着要去的，汤勺也是你儿子偷偷拿的，纵容你儿子吃的是你丈夫，这一切的一切，和我到底有什么关系？！」
无数的委屈涌上心头，我只觉得可笑又嘲讽。
从小到大，我都没被当成一个孩子来对待过。
我更像是家里的一个奴隶，佣人，我是被用来无止境干活，用来泄愤的。
我妈被我用力的甩开，娘跄地往后倒退。
眼底是不可思议。
这时，护士走过来厉声呵斥道：「这里是医院，医院禁止喧哗，要吵出去吵。」
我妈没有再说话，默默闭上了嘴巴。
她死死盯着我爸正在抢救的手术室，嘴巴不知道在嗫嚅着什么。
我听不清。
或许她是在祈祷我爸抢救成功，这样她起码还有个依靠。
又或许她希望我爸抢救失败，这样她就再也不用过被人打的日子了。
7
不知道过了多久，抢救室终于出来了医生。
我妈急急忙忙围了上去。
「病人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在昏迷状态，能不能醒来还要留院观察。」
话音刚落，我妈长舒一口气，眼底闪过一抹复杂。
她不想过天天被人打的日子。
但她也没有勇气成为一个寡妇，面对村里人的流言蜚语。
失去一个儿子已经够痛苦了，再失去一个丈夫……
大概全村人都会觉得她是扫把星吧。
我妈守在我爸病床前，指使着我照顾他。
我每天都会把毛巾浸满厕所坑的水，再扭干拿回去给我爸擦身。
我爸对于我来说，不是生父，而是仇人。
他喜欢酗酒，每次喝醉了就会打我和我妈，嘴里还会骂着不干不净的话。
「赔钱货又给我生赔钱货，你怎么不去死啊你，娶你回来是给我生赔钱货的吗？」
从初中开始，他就不断的给我找结婚对象想把我嫁出去换钱。
每次找的人不是老光棍，就是村里的智障残疾。
我哭过闹过求过，一点用都没有。
后来，是因为我的成绩好，学校专门派人来找我回去读书，我才得以解脱。
我觉得，他是最该死的那个。
但他的命居然够硬，还能抢救回来。
8
两天后，我爸终于悠悠转醒。
在治疗期间，我妈承担不起高额的医疗费，一直拖欠着。
家里的财权不归她管，她也不知道钱在哪。
护士说，今天再不缴费，就要把病房空出来。
很明显，医院这是要赶人的意思。
此时的我妈已经恢复了精气神，她眼珠子一转，带着我回去火锅店闹。
「哎哟！各位乡亲父老快来看看，看看我的命有多苦啊！」
她一屁股坐在店门前，大声哀嚎吸引了路过的人围观。
「这家什么火锅店，给我吃有毒的食物，害得我们一家子家破人亡！我儿子中毒死了，孩他爹还在医院治疗，你们说说，怎么会有这么黑心的商家啊！」
「我告诉你们，你们今天不出来赔钱，我就告你们，让你们臭名远扬，让你们店倒闭！」
前世，她也有这一出，只不过上辈子是她和我爸我弟他们来闹。
她在店门前哭着闹着说要让他们赔我的命。
我死在火锅店里，店里的人有很大责任，为了息事宁人，他们只好给了20万的补偿费。
拿到钱后，他们装修了家里的房子，给弟弟买了部摩托车。
一家子过上了比以前要美好许多的生活。
字字句句都没有再提过我，仿佛我是个从来没存在过的人一样。
我只能含恨死去。
9
店里很快就出来了人，还是上一次见到的经理。
「你们看，你们快看，就是他！是他害我们吃了有毒的菌子，把我们全家人害成这样！儿啊，你命苦啊！出来吃一顿饭，怎么把命都吃没了，儿啊！你苦啊！」
我妈嚎叫着捶地，挤出几滴眼泪。
经理应该是得到过店长的授意，他走过来在我妈耳边说：
「这件事你们也有责任，是你儿子偷偷自己去拿了餐具吃才酿成大祸，我跟店长协商过了，只能赔偿你们五万，识相的话就赶紧拿钱走人。」
我妈一听这话就不满意了：
「五万？你打发叫花子呢？这是我儿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
我妈声音之大，引得周围人议论纷纷。
「死一个儿子才五万，这家店也太不负责了，以后谁敢去他家店吃。」
「都死过人了谁还敢吃！」
「我那天在场，你们别被那个大妈带偏了，明明是他儿子偷偷拿勺吃了那个没熟的菌子，人家店员明明早就告诉他们不煮熟不能吃，他们还把店员臭骂一顿，觉得他在诅咒他们呢。」
「哇这样的人都有啊，这些野生菌子肯定不能不熟就吃啊！社会上可多菌子中毒的案例了。」
「那她还倒打一耙，我说呢我上次来这里吃怎么没事，而且店员为了防止大家吃，还会把汤勺餐具什么的收走，只能等他拿来了再吃，那她这儿子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经理原本难看的脸色有些缓和，他说：
「只有五万，你要就要，不要就不要，如果你想闹大，报警对你我都没有好处，我的店里可是有监控录像的。」
我妈被唬住，她脸色纠结地思索了一番，最终还是接受了五万赔偿。
回去的路上，她恶狠狠地掐着我隔壁上的肉。
「死贱人，要你有什么用，连帮我卖惨都不会！」
我妈再次把气撒在我身上，认为一切都是我的过错。
我默不吭声，心底倒是爽翻了。
她拿不到像上一世那么多的赔款钱，这五万块，也只是恰恰好够给我爸支付医疗费的。
10
我爸出院了。
回家修养了一段时间后，他也恢复了精气神。
在得知我妈只要到五万的赔偿款，他白死了一个儿子时。
他一脚踹在我妈肚子上：「老子唯一的儿子就这么被你害死了！」
「生又生不出，生出来的又死了，就留了个赔钱货，要你有什么用？」
他抄起椅子，往我妈身上砸。
我妈吃痛，蜷缩在一角，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我爸打累了，拿上家里的钱就要去外面买酒喝。
「你身体刚好，医生说不能喝酒的。」我妈追上去，想要阻止他。
我爸用力扇了她一巴掌，把她推到在地。
嘴里怒骂道：「滚犊子的，少踏马管老子！」
我清楚地看见，我妈的指甲都嵌进了泥里，好像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晚上，我爸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他笑容满面地把我叫过去。
我忐忑不安地走到他面前。
「旺娣，你真是好福气，村口开小卖部的那个李大爷你还记得不？我今天过去，听说他们家拆迁了！分了50万！」
「他说，他想讨个媳妇，彩礼能给18万8，我一听，就跟他推荐了你，那李大爷一听是你，满意得不得了。他说明天就来我们家商量婚事，商量好了马上给彩礼！」
我爸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喝着他拿在手里的酒。
我扑通一声跪下，话到嘴边都变成了哭腔。
「爸，我不想嫁人，求求你了，让我读完高中好不好，我高三只剩半年了，求求你让我读完它好不好……」
11
我爸暴怒，一脚踹在我胸前，手里的酒瓶被他摔在地上。
玻璃碎碴划过我的肌肤，出现了一道道小血口，正不断往外咕涌鲜血。
「你个死贱人，老子让你嫁人，哪里有你拒绝的份！你的命都是老子给的，吃了老子家那么多大米，还敢顶老子嘴！」
我跪着给他磕头，嘴里依旧是不断哀求的话：
「求求你了爸爸，让我读完高三，让我高考完，钱我会给你赚的，求求你……」
头上一阵刺痛，我爸朝我额头扔来了小板凳。
鲜血从额角处流出，直直流下我的嘴角旁。
血液渗进去，腥甜的味道充斥鼻腔。
我没变动作，依旧是一副卑微跪拜在他面前的模样。
这时，我妈走了出来。
她细声道：「孩他爸，发那么大火干嘛。」
「关你什么事？！」
我妈无视我爸的暴怒，走到了他身后，给他揉起了肩膀。
「孩他爸，让她高考完吧。」
「她老师今天中午打电话给我，说这贱蹄子的成绩很好，是我们镇上唯一有希望能够上大学的学生。她说，只要高考完能考上好大学，学校和村里就会奖励她五万块钱，加起来，就是十万啊。」
闻言，我爸欣喜道：「十万？只要让她去考试就有十万？」
「考上了就有。」
我爸满脸兴奋，脸上的褶子都皱成了一块。
随即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忽地变了脸色。
「不对，让她考上了，她逃走了怎么办？」
我妈像是早有预料：「不会的，只要我们把她的身份证和通知书扣下，她就去不了大学，不可能逃的掉。」
眼看我爸还有些犹豫，我妈加大了筹码。
「考完有十万，嫁过去再拿18万8，这样我们家一下子就有快30万了。」
我爸眼底有松动：「那李大爷那边我怎么说，他明天就要来了。」
「这还不简单，你说让我们家旺娣先拿完高中证，这样即不会被村里人闲言碎语说，还有个高中学历的老婆，带出去也倍有面啊。」
12
我爸哈哈大笑，直呼这是个好主意。
他随意踹了我一脚：「算你今天好运，老子心情好，快去给老子打洗澡水。」
我强撑着身体，晕乎乎地站起来。
第二天，我爸果然像我妈说的那样，拿着那套说辞应付了李大爷。
李大爷一听能有个高中学历的媳妇，顿时笑的合不拢嘴。
他先给了我们家五万块的定金，说剩下的等我高考完再给。
我爸收了钱，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有了钱，我爸天天都出去花天酒地。
我则是努力读书，努力把剩下的这半年过得更加充实。
班主任了解我的家庭情况，时不时会给我塞一些零花钱当生活费。
我更加刻苦，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就为了能多刷几道高考题。
也是为了自己能够逃出这里。
高考前一晚，我正在房间里做题。
我妈端着一盘吃剩的水果走了进来。
她用手抚摸了下我的头发。
我不禁瑟缩，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旺娣，你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我抬头，撞上的是我妈微红的眼眶。
13
我承认，这一刻的我是有些心软的。因为我是人，我不是机器。
人的感情太复杂了。
躺在被窝里，我在想，或许她曾经是迫不得已的呢？或许她也只是想要生存而已呢？
脑子的另一个精灵却在叫嚣。
那我曾经受的苦，吃的痛算什么？这些不应该都是她的自作自受吗？为什么要来叫我把她一起带走？我不是要复仇吗？我为什么会对我的仇人心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