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儿子18岁高考结束后的庆功宴上我当着来宾宣布了我要离婚的消息。
丈夫警告我不要在大好的日子说些晦气话。
儿子说我简直就是没有见识的家庭妇女,说话从来不分场合。
这些年丈夫嫌我不会打扮,不会讨人喜欢,可他从来不知道我对这个家庭的付出。
儿子说我不像他同学的妈妈是个女精英,知性大方,思想先进。
其实我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愿自欺欺人了。
“我可以答应和你离婚,但你有本事这辈子死外头,别让我和儿子替你收尸。”
我笑了,欣然应答,毕竟我知道自己活不长了。
1.
“孟玉书我可以答应和你离婚,但你有本事这辈子死外头,别让我和儿子替你收尸。”
丈夫顾川当着宾客的面,大声呵斥着我。
他信誓旦旦以为他拿捏了我,谁知我突然当着众人的面笑了。
“好,我答应。”
看着他错愕的眼神和听着宾客们好言相劝的声音,我心里不知为什么舒坦极了。
他们不知道,我根本活不长了。
在儿子快高考时的那几天,我突感不适,呕吐,胃疼,浑身酸痛。
晚上顾川下了手术回来,我向他提了一嘴身体上的毛病。
谁知他满脸怨气,“你这就是轻微中暑,我每天白天要面对病人,回来还得看病,烦不烦啊,又不是什么大毛病,你别总一惊一乍行吗?”
看着他不耐烦的表情,我顿感语塞,翻身关了小夜灯。
隔天,我去往了帝都市人民医院,检查了一番后,拿着手里的化验单,不知道该怎么办。
回想着医生说的话:“孟女士,您得的是中度胃癌,如果尽快化疗的话说不定病情能稳住。”
当时我浑浑噩噩走到了顾川所在的外科1号楼,谁知却看见了儿子却和一个女人站在顾川办公室门口。
我正要焦急的上前,询问为何儿子会在这里。
就听到儿子撒娇般的对那个女人说道:
“柳阿姨,下次开车小心一点,要不是我及时赶到,很危险的好不好。”
这时那个女人开口了:
“谢谢小逸,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你上课了,阿姨现在没有事了,你快去学校吧。”
顾川从办公室走出来,不赞同的看着那个女人。
“还说没事,都骨折了,还好这臭小子跟我学了点急救知识,不过雪如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有事也不说,不像我家那个,天天在家吃我的喝我的还说什么腰酸背痛,果然这就是女人和女人的差距。”
只见顾逸云哼哼两声,“妈妈就是个家庭妇女,怎么能和柳阿姨比。”
接下来的,我听不下去了,快速带着口罩飞奔出医院。
柳雪如,她是顾川的初恋,嫁到国外后离异,一年前独自带着儿子回到中国,同时也又勾起了顾川的美好回忆。
没想到啊如今连我儿子都被攻略了。
突然我想明白了,我想趁剩下的时光去看看大好风景,离开束缚了我25年的家庭。
2.
在宾馆睡了一晚,第二天和顾川站在民政局门口。
看着他无所谓的态度,我开口了:
“关于离婚财产问题,我不要房子不要车子,你给我200万现金就可以。”
他似乎以为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像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
我也不说什么,毕竟我现在需要的只有钱,那些固定财产对于我一个快死的人来说有什么用呢?
“孟玉书,你后悔了可不要来找我。”
他嗤笑道。
眼神都懒得给他,我似乎随口一问:
“顾川你有多久没好好在家和我吃一顿饭,还有我们才45岁,你就性冷淡了?”
一句话让他僵在原地,我扭头直视他的眼神。
他被我看的神色一慌,便匆匆忙忙走了进去。
“你的条件我答应,孟玉书你不是要离婚吗,我就让你看看你离开我还能不能有这么好的生活。”
我不愿再多说什么,抬腿跟了进去。
拿到离婚证的时候我还在恍惚,这一刻我才感觉我真正属于自己。
3.
我拿着钱去到了三亚,了解到一个宜居的养老院,看着春暖花开,还每天都能欣赏大海的养老院。
在哪里我定居了下来,还认识了各个年龄层次不同的好朋友。
我没有向他们掩饰我生病的事实,和他们说我有个想环游中国的愿望。
于是我出钱买了一辆房车,带上车友,准备从广东开始出发。
从离婚后我就更换了电话卡,从前的一切便烟消云散。
就这样我和车友玩了两个月,走遍了大部分地区。
看到了长江在夕阳下落日熔金水天一色,看到了318国道山峦叠嶂危险与惊艳并存,看到了黄河之水天上来九曲蜿蜒百折千回,看到了故宫的绚丽长城的巍峨,又看到了江南水乡的迷人之处。
我知道我的身体不行了,渐渐的我体型开始消瘦,越来越没有力气走动。
4.
这期间顾川凭着银行卡消费记录找来了养老院一次。
当时护工小徐在陪着我散步,顾川就那么气愤的来到了我的面前。
“孟玉书,你离婚就是为了来养老院找年轻护工?你这简直太有伤我顾家风化了。”
小徐着急的就要为我辩解,我不动声色的按下了他。
“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听着我不痛不痒的话,顾川变了变脸。
“儿子考上211了,我来告你一声。”
抬头看了眼顾川,衣服配色老气,一看就是自己随便拿的,眼底有红血丝,每天他熬夜做完手术我都会给他按摩,袜子颜色也不配对,皮鞋擦的不够仔细,看来是找了个阿姨照顾二人。
但我知道父子二人都被我惯的,一时半会儿肯定不习惯。
“你们的事和我没关系了,回去吧。”
听到我的话,顾川一脸失望的看着我:
“好歹也是你儿子上大学,你不去给他操办一下上大学要带的东西?”
他的言外之意我听懂了,儿子要去上大学,但是自己收拾不了行李,也收拾不了宿舍,让我这当妈的去给收拾好送去学校。
忍不住笑了,看顾川一脸应得的看着我:
“你父子两都说出来让我死外头不管我,如今小小的一个家务就难到了你们?再说了,不是还有雪如阿姨吗?”
那天他脸色难看的走了,当时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我告诉你,我和雪如没有什么,你这简直就是小人心理,不可理喻。”
看着小徐关切的目光,我释怀的笑了。
“小徐,我的儿子要是你该多好。”
徐知阳是院里的大学生护工,只要没事就来院里帮忙,他很喜欢与我聊天,说有种妈妈的感觉,后来我再问原来这孩子从小就失去了双亲,被爷爷奶奶抚养长大。
这孩子我能看得明白,他什么也不图我的,只是我们有种心心相惜的感觉。
他眼里闪过难过,小心翼翼的劝我道:
“孟阿姨,没事的,只要我们去医院治疗一定会好的。”
看着他眼里的不舍,我叹了口气,遇到这个孩子后我好像有点不舍得了。
5.
再次来到医院,检查结果并不乐观。
我站在门外听着知阳哽咽的问医生我还有没有救,顿了顿推开门。
笑着摸着他的头:“哭啥,我现在不还是好好的。”
看着他费力收着情绪,我知道,我早就看见了检查单上的诊断“胃癌晚期”。
指挥知阳去外面缴费,我让医生给我开了止痛片。
这些天越到晚上越痛的睡不着。
从查出来到晚期才过了短短五个月,我心里早有预期。
医院出来,我带着知阳去了商场,给他买了三身新衣服,要不是那孩子拦着我,我肯定都包下来了,看着知阳装作生气地小表情,我暂时收手,我们难得在外面吃了顿火锅,买了杯没喝过的奶茶,虽然这些东西我只能稍微吃两口,但是我看着知阳吃喝就很高兴。
回到养老院,谁知一推开门,看到了顾川和顾逸云站在我的门前。
顾逸云红着眼,颤抖地跪在地下:
“妈,我错了,你跟我们回家吧。”
我不解地看着沉默的顾川,似乎在问发生了什么。
他不像往日的趾高气昂,像失去了支撑,慢慢的开口:
“你五个月没去复查,医院的电话打到我这里来,我才知道你。”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我已经知道了。
只见他突然一激动,“玉书我带你去更好的医院,我们去协和医院,去国外,咱们一定能治好的。”
眼瞅着父子俩,一个跪地不愿起来,一个语无伦次,我扶着知阳慢慢走向房间。
“我累了,不想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