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弟弟天生是个坏种,家人却一味包庇。
他五岁摔死我养的小狗。
妈妈和奶奶却把哭泣的我打了一顿。
他七岁将烧得滚烫的热水泼到我的身上。
烧伤的伤疤跟了我一辈子。
他十三岁把笔尖戳到同学的眼睛里。
害得同学永久失明。
直到他十八岁失手捅死了人。
曾经漠然的父母跪下来求我救救弟弟。
我乖巧一笑:「放心吧,我会让他免受牢狱之灾的。」
因为我要让他死啊!
1
奶奶从小教育我,家里的一切未来都是弟弟的。
我本来不应该出生。
在我之前,我还有两个姐姐。
她们都是在还没完全成形时,被我奶奶按着我妈打掉的。
我妈怀上我时,我奶奶又想故技重施。
直到一个老道士云游经过,他告诉我奶奶只要留住我,我妈下一个怀的必定是儿子。
于是他们给我取名为迎男。
果然五年后,我弟出生了。
2
我刚开完研讨会,将手机开机。
发现电话被打爆了。
并且全是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
我刚想回拨过去,那个陌生号码又打了过来。
接通后,那头响起一道尖锐的女声。
「孟迎男,你为什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孟迎男」。
我不用这个名字很久了。
一股窒息感冲上我的大脑。
我强行控制自己的情绪:「妈?你哪来我的号码?」
自从我十八岁逃出那个黑暗的村子,我就和他们断绝了往来。
我弟一把抢过了电话。
他极不耐烦:「妈问秦俊要的。」
「孟迎男,你能不能别那么多屁话?」
「你在城里混了这么久,总该混出点名堂吧?」
我听到了那头汽车奔驰的鸣笛声。
在连个轮胎都稀缺的乡下,不可能有车来车往的声音。
我产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你们在哪?」
我弟乐呵一笑:「我们来京市看你了,好姐姐。」
2
我不想理会他们,但我弟最会撒泼打滚。
他冷哼:「孟迎男,你要是不来接我们,我就带着妈去你事务所底下闹!」
「让你那些同事都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白眼狼!」
笑话。
我不觉得我欠他们什么。
从小到大,我的学费都是国家学校的奖学金填的。
上了大学我勤工俭学,经常馒头就咸菜,吃个鸡蛋对我来说都是奢侈。
我攒够了钱,将十八年的生活费一并打给了他们。
毕业后,我到了之前很照顾我的学姐Tina开的事务所实习。
她给我开了远超实习期的工资。
我原以为我的生活会从此天光大亮。
「小孟,你家人好不容易来次京市,你就开我的车带他们到处转转吧。」
Tina姐不知道我在原生家庭里是什么样的处境,大方地把她的豪车借给了我。
坐上车,我爸黑着脸跟我弟挤在了后座。
几年不见,我弟变得更胖。
他一米七的身高,体重估计有三百斤。
走起路来像个皮球在地上滚,Tina姐豪车宽敞的座椅都快要容不下他。
他还张着那张臭嘴不停抱怨:「什么破车这么挤。」
他挖了挖鼻孔,就要把小拇指上那坨黏乎乎的东西往座椅上粘。
我皱着眉厉声喝止:「孟成龙,我劝你手脚放干净一点。」
「这车是我老板借给我的,落地价八百万,你要是弄脏弄坏了,把你身上的肉割下来都还不起。」
我弟刚想还嘴,就被我妈一个眼神制止了。
我妈尴尬地笑了两声,试探性地问。
「迎男啊,你在北京过得还好吗?」
好极了,如果没有你们几个晦气的人在就更好了。
见我没有答话,她又厚着脸皮。
「你说我和你爸你弟弟难得来次京市,跟你挤一块住也不太合适……」
我猛踩了一脚刹车。
吓得他们往前一仰。
我弟那雄厚的身躯差点把我爸压死。
我弟像猪一样嚎叫起来:「卧槽,孟迎男你脑子有病吧?」
把车解锁,我回过头来静静地盯着他肿成猪头的大脸。
「我也觉得不合适,所以你们就住酒店去吧。」
3
一到酒店,我弟就往大床上一倒,呼呼大睡起来。
压得床榻都往下沉了十几厘米。
我妈怜爱地给这只「小猪仔」盖上了被子。
看到这幅场景,我心中顿感讽刺。
我们家没别的本事,养猪倒是养的得心应手。
「怎么不见奶奶?」
以我爸对奶奶言听计从的程度,他去哪都会带着她。
我妈讪讪说:「你奶奶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就没让她来。」
她老人家抡着藤枝抽我的时候劲可大了,不像年老体衰的样子。
「你们特地坐十几个小时火车来京市,我不信你们的目的只是过来玩这么简单。」
我已经做好了他们开口问我要钱的准备。
谁知我爸妈面面相觑一眼后,齐双双地跪在了我面前。
我有些懵。
我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迎男啊,你一定要救救你弟弟啊!」
就连我爸那张紧绷的脸也开始松动:「迎男,你是我们全家唯一的希望了!」
我不知所措:「发生了什么?」
我爸我妈眼神中相互推辞,最后还是我妈开了口。
「你弟弟他……」
「不小心捅死了人。」
4
好一个「不小心」。
我妈上前两步扒拉着我的裤子。
「迎男,你不是律师吗?你是政法大学的高材生,你一定有办法救你弟弟的!」
我自嘲一笑。
还不如找我要钱呢。
从小到大,无论我弟闯了什么祸。
他们不会责罚他,而是只会想办法包庇他。
小时候我考了全校第一,给我爸长脸。
他破天荒同意我养只小狗。
它还是只小奶狗,乳牙都没长齐,走起路来跌跌撞撞。
它最黏我。
我每天放学回来都看见它摇着尾巴冲我跑来。
直到有一天我回家,亲眼看见我五岁的弟弟把小狗从二楼扔下去。
我把呜咽着的它抱进怀里。
一条小生命就这样在我怀里转瞬即逝。
我弟在我面前咯咯地笑。
「小畜生!就是该死!」
很难想象这样难听的词能从一个五岁小孩嘴里轻飘飘吐出。
我哭得快咽气,我弟却恶人先告状。
他说是小狗咬了他,所以他才会摔死小狗的。
奶奶夸他有防范心,将他护在身后。
他们嫌我哭得吵,把我打了一顿。
我弟躲在奶奶佝偻的身子后,朝我做了个鬼脸。
我哭饿了出来吃饭时,看见我弟正在啃着香喷喷的排骨。
我家清贫,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的上肉。
奶奶破天荒地给我盛了一碗肉。
我狐疑地尝了一口。
一股腥臊味。
我弟捧着排骨哈哈大笑。
我从桌上的人的表情里猜出来,锅里躺着的是我死去的小狗。
我吐了一晚上,直到胃里没有东西可吐。
令我恶心的不是狗肉,而是这家人冰冷残忍的心。
5
我深吸一口气。
「奶奶到底怎么了?」
可能他们有求于我,我妈终于对我说了实话。
原来我弟想问奶奶要钱。
按平时她的乖孙说什么老太婆都会答应,但我弟要她把爷爷留给她的镯子当了。
就为买一辆时髦流行的鬼火。
奶奶不同意,我弟怒上心头,直接把奶奶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纵使她平时再怎么撒泼,毕竟年纪在那里。
我弟趁她动弹不得的时候一把抢过玉镯,留奶奶在原地呻吟。
等爸妈发现时,奶奶的尸骨已经凉了。
爸妈怕这件事被村里的人发现,谎称奶奶下地干活闪着腰,不便见人。
奶奶估计一辈子都没想到,她无比疼爱的宝贝孙子居然会为了钱对她痛下毒手。
我面无表情地听完由来。
奶奶并不可怜,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我弟五岁摔死我的小狗,她私心包庇他时,他就已经对生命的概念模糊了。
我妈越说越激动:「那林家也是绝情,我们宝宝是喝醉酒不小心才捅死他家女儿的!」
「他们死咬着不放,就是要让你弟弟坐牢!我们花了很多钱才把你弟弟保释出来。」
村子里没有几户人家姓林的。
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说起来那个姓林的女的你应该认识,好像还是你以前的老师勒。」
我妈欢欣地看着我:「迎男,你也算跟她有缘分,你看能不能跟林家说说,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我的手在止不住发抖。
小林老师死了。
被我那恶魔弟弟捅死的。
现在我的父母还想让我用法律手段为他开脱。
我神情冰冷:「哦。」
「那就让他偿命吧。」
6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出酒店门口的。
我妈的哭喊和我爸的叹息声在我耳边模糊。
一出门口,我就瘫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平静。
弟弟出生后,全家人几乎把最好的给了他。
为了给他买他想要的玩具,奶奶逼我一放学回来就去地里干活。
我餐餐只能喝稀得可怜的米粥,就干巴巴的咸菜。
我白天上学,放学回来下地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