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盛夏的清晨作者 | 鑫垚

清晨,森林

看天气预报，今天是有雨的，我是个讨厌下雨的人，尤其是在乍暖还寒和半冷未冷的时节里，淅淅沥沥不大不小的雨持续一整天或是好几天，下起来没完，不单身上觉着凉飕飕的，心情也被那样的坏天气搅得糟糕。本以为今天一早醒来，睁开眼睛看到外面的天就是阴暗暗的，可出乎意料的是，一大早竟然是个响晴的天儿。

凌晨三点多醒来睡不着了，窗外灰蒙蒙的，天快要放亮的样子，黎明前的黑暗已经悄然离去。东北的天亮得早，尤其是在这样的盛夏时节，清晨总是早早地来和人间相会。这时，天空像浅海的灰蓝色，且是风平浪静的，因为看不到云、看不到天、看不到太阳月亮和星星，只是那一片平静的浅浅的灰蓝色，就如大海没有海风、没有波涛时一般。渐渐地，这最后一丝夜的意味也褪去了，真正的清晨到来了，灰蓝色的一整片也开始分出了层次与区域。起初，只是大致能看得出蓝天与白云，过了不多时，天已开始大亮，我竟惊喜的发现，天上呈现出类似火烧云的情景。我所见过的火烧云，都是傍晚时分，红彤彤地映红了半边天，但此时的状态，是一片一片的云分别贴在天空的不同位置，中间的间隙处还穿插着白云和天空蓝的底色。那云也并不是火红火红的红得彻底，而是红中带着些浅紫，浅紫里又透着些淡粉，淡粉间还夹着些乳白，乍一看，有些类似民间传统的藕荷色，可仔细瞧去，又不大一样。隔着天与地的距离，隔着我的窗子，用视觉去触摸，那质感像极了西点店里刚出炉的蛋糕上罩着的奶油，若是吮上去当是软糯嫩滑的，含在口中用舌尖轻轻搅动，不需咀嚼便融化了。这样想着，仿佛真的嗅到了一股隐隐的香甜的气息。

我忽然间想起，在我国古代有两种历史悠久的传统色彩，一种叫梅染，一种叫海天霞。梅染是用梅花的枝干和花瓣中的提取物作为染料，根据用料的多少及染制的手法或深或浅的呈现出红棕、浅褐、黄粉、肉黄、肉粉等色调的颜色，也类似于藕荷色系列。海天霞的颜色产生于明代，但这个名字是在清朝时才确定下来的，因清代诗人屈大均有一首《得郭清霞书言欲归老罗浮诗以速之》：“秦风最善咏蒹葭，我亦伊人在水涯。南越重来应有主，朔方一别遂无家。仙人栖托元东莞，令子弦歌是白华。同在潇湘吾独返，相思频寄海天霞。”人们觉得这种颜色用海天霞来形容最为恰当，便以此命名。所以顾名思义，海天霞这种颜色应该也如同今晨这般云一样，带有红的色调，却又不似火烧云那样红得透彻，在海天相接处，与霞光融为一体，呈现出的就是这种红、紫、粉、白相融合的色彩。我大胆的揣想，倘若把梅染和海天霞这两种颜色混合在一起，应该就是眼前这云一样的色彩了吧！可是，这样的云我还没有欣赏得十足，天空又变了颜色。这次是有些阴暗的了，今天大概确实会下雨。幸而，东北这边的夏雨大多数都是来得急去得也快，雨势不会小持续也不会长久。不像我早些年间的夏天在江南访友，赶上的雨天都是不温不火，阴暗暗、灰蒙蒙的一整天，时而停停时而下一会儿雨，雨滴虽小却如风飒飒，这样的日子一旦到来便是接连好多天，恼人的心绪，也足够江南的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