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将要落山的太阳,我的心里第一次感到了发慌。慌是正常的心理反应,因为我深刻的知道,在深山寒夜里,一个不小心,很容易丢掉性命。说一句难听的话,如果没有一点野外生存的经验,那么我们第二天将会变成两根冰溜子。别的不用说,前几天夜里守夜的时候,刚刚爬下来不到四十分钟,就被冻的刻骨铭心了。
我赶紧停了下,扭头对沈烨说道,不能再走了,你看这个坡,还是没有走到尽头的意思,再说了,就算我们走出去,也不知道到了哪里,趁现在天还亮,赶紧准备住的地方吧!不然,晚上很容易出事。我们赌不起。沈烨走到我的身后,四下又看了看,弱弱的说了一句,怎么准备?我们晚上会不会被冻死呀?他简简单单的几句话里,我便听出了胆怯和无助。我连忙笑着宽慰道,没事没事,别担心,跟着哥混,保证没问题,放宽心,现在听我指挥。
说实话,我心里也很紧张,紧张来源于心里的慌张,因为我担心时间不够。要知道,搭一个两个人住的窝棚,最快也需要三到四个小时。所以我才会发慌。但是我极力保持着镇定。不能让他看出我的怯懦,因为我知道,如果我表现出胆怯和害怕,他会更加的担心。我四下看了看,想着找一个地方,准备搭窝棚露营。在这寒冷的深山里,没有一个挡风遮雪的地方,冻死一个人对于老天爷来说,却无比简单。不过还好。我以前一个人打猎的时候,也总是会在野外搭窝棚露营。虽说没有现在那么冷,但毕竟也是冬天。
我该干啥?沈烨慌张的问道。听着他颤抖着音调,我回过头来笑着说,咋了?害怕了吗?他翻了一个白眼,看着我说道,你说的不是废话吗?上一次守夜把我冻怕了,这荒山野岭的能不怕吗?我笑着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安慰道,没事,让你体会一下真正的寒夜生存。
说完我没再理他,自顾自的打量着面前的地方。搭窝棚,一定不要搭在沟底,或许很多人都认为,搭在沟底可以避风,会很暖和。可事情恰恰相反,搭在沟底并不避风,我不知道大家是否听说过穿心风这么一说,穿心风 又叫穿沟风,这种风从狭窄的沟底吹过后,反而会增加它的威力,就像我们张嘴哈气,和把嘴缩紧吹气的意思是一样的,哈气,你根本不会感觉到空气的流速有多大?但你再试着吹一下,就会体会到从嘴里吹出来的气很冷,流速也很快。从沟底吹出来的冷风会不知不觉带走你身边所有的温度。在不知不觉间,让你流失所有的温度,一旦体温下降的厉害,反而会出现一种错觉,一旦你感觉不冷了,反而感觉到了热,那么你就会离死亡不远了,我曾经听我师傅说过,有很多冻死的人,他们的脸上还带着瘆人的微笑。
还有一点,就算没有风,但沟低的温度要远比高处的温度要低些,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这都是我那些年总结出来的经验,或许有的朋友也会说,多生些火,应该也没事吧?我不知道大家是否体会过,在寒夜的深山里过夜,我可是真真切切的体会过很多次,就算是住在窝棚里烤着火,但依旧隔一段时间翻动一下自己的身体,不然的话,前面火热一片,后背冰凉无比。如果没有窝棚的话,你就会频繁的翻动自己的身体,根本无法入眠。这就是搭窝棚的意义,因为火可以把窝棚里有限的空间里烧暖,让窝棚里的温度都差不多。所以,寒冷的冬天,若是在野外过夜,一定要搭个窝棚。一个小小的窝棚,不仅可以给你保暖,还可以给你带去如父亲般的安全感!
我伸手拍了一下正在走神的沈烨,别看了,跟我走,说完,我往阳坡上没雪的地方爬去,既然不能住在沟里,那么就要上到高处,但也不能上到最高处,离开沟底就行,毕竟初中时就学过,高处不胜寒。所以我选择了半山腰。当我们上到了半山腰的时候,太阳也已经落山了。时间很紧急,于是我便招呼沈烨去多多的捡些干树枝,树枝越粗越好。我开始选择搭窝棚的地点。找来找去,我来到了一个断崖底下,断崖的高度大概在三米多,说来也是运气好,断崖底下,正好是一个方圆三四米的平台,正好面对着对面的森林,也就是说坐北朝南,沈烨在沙棘林里寻找着可以烧的柴火,我便来到几棵桦树旁边,掏出小刀,砍了几根搭窝棚的框架材料,然后用绳子绑紧,一起拖到了断崖底下。
就这样,两个人各忙各的,他捡拾着柴火,我一个人搭着窝棚的框架,等他扛着一大捆柴火回来的时候,我也把人字形的窝棚框架已经搭好了。若是有足够的时间,我还会选择搭那种圆形的窝棚,因为圆形的窝棚会更加的舒服,也会更加的保暖。但由于时间不够,我只能选择搭一个人字形的窝棚。人字形的窝棚打起来比较简单,但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不能在窝棚里面生火,只能把火生在窝棚口上。我想,若是没有风的话,安然的度过今夜,问题应该不大。
两个人的窝棚并不需要太大。所以也减短了搭窝棚的时间。沈烨把捡回来的柴火堆在了框架的门口。我们又去荒草坡上拔了很多干草回来。把一部分蒿草铺在窝棚里,然后把剩下的紧紧的堆在窝棚的框架上,草不够,我们俩人又弄了几捆回来,终于把窝棚盖得严严实实。 就这样,我们摸着黑忙了三个多小时,当整个窝棚搭好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八点多了。由于一直在忙,我们并没有感觉到冷,但却感觉到了饿。沈烨躺在窝棚里,有气无力的说道,哎呀,又累又饿!晚上吃啥呀?这几句话虽然显的那么有气无力,但已经没有了以往的颤音。这也说明他不在担心了。
我却没有停下,在于窝棚口前一米远的位置,又用石头堆了一堵小矮墙,小矮墙不到二尺高,用它来反射火的温度。然后在小矮墙跟前开始生起火来。吃啥?他笑着问道,不是有三只野鸡吗?一人烤一只就行了呗!别躺着了,赶紧起来把野鸡处理了。在没有开水的野外,处理野鸡最好的方式就是剥皮。把鸡脑袋剁掉,从脖子上开个口子,用手一撕,很快就能把野鸡皮全部都剥掉,把翅尖和爪子砍掉,把内脏掏出来,留下化食丹和肝脏能吃的东西,把肠子放在火里烧掉,以免引来其他的猎食者。
火堆噼里啪啦的燃烧着,我们坐在火堆旁边,一人用棍子挑着一个野鸡,在火堆旁边慢慢的烘烤着。野鸡的身上时不时会发出一阵轻轻的吱吱声,然后有几滴油从野鸡身上冒而出,散发着诱人的焦糊味。火光映红了他的脸。此刻,他的脸上没有了担忧的神色,反而带着一种淡淡的微笑,显的那么刚毅。或许是他看到了我在看他,就抬起头来问道,看什么?没见过帅哥吗?我也学着那个家伙的口气说的道,切!帅个屁呀!看你刚才吓的说话都带哭腔。他尴尬的笑了一下,不好意思的说道,早知道你有这手段,我就不怕了,上一次守夜的事情,真是把我冻怕了。我把野鸡放在旁边,掏出烟盒来看了看,烟盒里还剩下三根烟,便抬头看着他问道,你还有几根烟?他也从口袋里掏出了那盒烟,仔细的数了一下说道,我还有七根,我放心的笑了一下,说道,你烟瘾小,省点抽,说着,我掏出一根来点上。然后深吸一口,慢慢的吐出对着他说道,在野外,一定要想着活下去的办法, 可不能坐着等死,你要永远记住,你所有的付出,都会带来回报。一旦坐下来听天由命,那么,等待你的只有死亡。
他抬头又看了我一眼,把手里的烟盒一起丢给了我,我看着他问道,你不抽了?他回答道,想抽的时候我找你要吧!说着,把野鸡拿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然后又看着我说道,连点盐都没有,也不知道好吃不好吃。我却看着她说道,还早呢,继续烤吧!我一边抽着烟,一边又把野鸡又放在火红的炭火上开始烘烤。然后看着他说道,饥饭吃糠甜如蜜,饱饭吃蜜如嚼糠。如果你真的饿,就会觉得好吃。说我,我在地上捡起一根小树枝来,在鸡的胸脯子上捅了捅,当发现小树枝很轻松的捅进去的时候,又借着火光看看被树枝捅过的那个小眼里有没有血水渗出?才确定可以吃了。
我扔掉小树枝,轻轻一撕,便撕下一条鸡腿来,拿在嘴边咬了一小口,然后便咀嚼起来,还没等嘴里的那口咽下,又咬了一大口,然后满足的大吃起来。要说起来,烤野鸡并不好吃,更何况连点盐巴都没有,那种味道就和在野地里烧的麻雀味道差不多,但远远没有麻雀肉好吃。起码,麻雀肉很嫩,但野鸡肉又老又硬,着实不怎么好吃,但在饥饿的时候,我还是吃出了甜甜的味道来。沈烨看着我问,好吃吗?我扭头白了他一眼说道,你手里不是也有吗?吃一口就知道了呗,于是他也撕下一条腿来,然后放在嘴边撕下一大口,便笑着大嚼起来。一口鸡腿肉嚼了半天,才慢慢的咽下,噎的他两眼闪着泪花,结结巴巴的说道,我靠,这个熟了没?怎么这么老?我没有理他,自顾自的吃着手里的野鸡,现在,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其它的不再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