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这个国家与俄罗斯、韩国、中国三个邻国都存在领土争端。这其中日本对日俄争议岛屿称为北方四岛,而俄方则称其为南千岛群岛。这些岛屿是位于太平洋西北部的千岛群岛向南延伸出来的国后岛、择捉岛、齿舞岛和色丹岛总面积约为5038.33平方公里。岛上最早的原住居民是阿依努人。这个民族曾广泛分布于整个日本群岛以及如今的库页岛、千岛群岛以及中国东北、俄罗斯远东滨海地区,如今却基本上只分布于北海道和库页岛。
严格意义上阿伊努人才是日本群岛最早的主人,但他们就像美洲印第安人面对白人移民一样被后来迁入日本群岛的和族逐渐排挤。直到公元7世纪日本大和朝廷所统治的区域大约只相当于今天日本列岛一半的面积,今天本州岛东北部的岩手、福岛、宫城、青森、山形、秋田等县以及北海道都在原住民阿依努人的控制下。日本大和朝廷按古代中国称呼四方蛮夷的习惯称阿依努人为虾夷人。
从公元7世纪起大和朝廷对位于今天本州岛东北部和北海道的阿依努人发起了持续不断的征服活动。这时日本大和王朝通过派遣唐使学习效仿大唐文明开始迅速崛起。处于原始渔猎文明阶段的阿伊努人自然不是组织严密的大和族的对手。从公元794年到1192年这四百年间大和朝廷通过高官厚禄笼络收买和武力征服两种政策使本州岛东北部的阿伊努部族基本归顺了自己的统治。阿伊努人在失去本州岛的地盘后退守北海道、库页岛等地。
日本大和朝廷在追击阿伊努人的过程中逐渐发现了北海道、库页岛、千岛群岛等地。此后日本不断向这些阿伊努人聚居地渗透扩张。到公元1593年在历经持续数百年的征服活动后阿伊努族聚居的北海道被日本统治者丰臣秀吉吞并。与此同时日本的扩张的触角也伸向了附近的库页岛、千岛群岛。公元1644年日本松前藩绘制的《正保御国绘图》首次把北海道、库页岛以及千岛群岛等原本由当地原住民居住的地方划入日本版图。
日本趁中国明清易代的混乱之时在库页岛进行了多次勘察和冒险活动。1679年日本松前藩在库页岛的久春古丹建造了临时性的渔民居住所。可也就在这时原本地处东欧平原的沙皇俄国竟也不远万里跋涉扩张到了太平洋沿岸。1598年俄国越过作为亚欧分界线的乌拉尔山向西伯利亚及远东地区扩张。这时的西伯利亚并没形成统一的国家,而是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原始部族。俄国人用火绳枪征服了这些西伯利亚的原始部族。
1637年俄国人向东推进到了鄂霍次克海一带,此后沙俄在向南方黑龙江流域扩张的过程中与清帝国迎头相撞引发了两次雅克萨之战。双方的碰撞以1689年签订《尼布楚条约》为标志暂告一段落。1697年沙俄在远东的扩张进一步推进到堪察加半岛,随后开始致力于寻找与日本通商的航线。在这一过程中他们从阿伊努人口中得知了库页岛的存在。1742年俄国人舍利京克勘察了几乎整个库页岛东海岸。
1765年沙俄远征队入侵库页岛北部对当地的赫哲人进行屠杀和驱逐。1789年俄国又入侵了库页岛南部再次对当地居民展开屠杀和驱逐。在这两次军事行动后俄国人在岛上建立起政厅、教堂、监狱、学校、军营、煤矿等建筑。这时身在北京城中的乾隆皇帝不要说反击了,甚至对库页岛上发生的一切压根都不知情。此后库页岛在法理上仍是中国领土,但事实上中国在岛上已不存在实际的管辖。库页岛进入到日、俄两国争夺的时期。
日、俄两国在争夺库页岛的同时也在邻近的千岛群岛博弈交锋:从1760年代开始俄罗斯渔船比起以前更加频繁地去千岛群岛,不久后俄国人就成功迫使岛上居民加入了俄罗斯国籍。同一时期日本也在向千岛群岛扩张。双方的冲突几乎是不可避免的。1779年沙俄政府正式把千岛群岛中尚未有明确领土归属的所有岛屿划归己有。1794年俄政府将38个流放犯和20名猎手送到千岛群岛中得抚岛建立移民点。
日本德川幕府在得知沙俄的行动后命令有官方背景的富商屋嘉兵卫到择捉岛开辟17处渔场并派幕府官吏常驻该岛。从1799年起日本探险家间宫林藏对北海道、库页岛、千岛群岛等地进行了一系列实地考察。他的探险考察使世界地图上出现了第一个以日本人名字命名的地理名词“间宫海峡”。间宫林藏考察期间日本在色丹岛建立哨所、在库页岛设置界碑。从此日本开始在千岛群岛驻军。俄国很快就对日本展开了反制措施。
1806年俄国军舰开到库页岛南部把日本松前藩的仓库和税务所一把火烧了。可很快俄国就不得不把主要精力用于欧洲方向应对来自拿破仑的威胁。等到拿破仑战争结束后腾出手来的沙俄于1849年派人潜入库页岛进行考察。1853年日本被美国黑船强行打开了国门。两年后沙皇俄国迫使这时正对欧美白人充满恐惧的日本签订了《日俄下田条约》:以伊图鲁普岛与乌鲁普岛之间的海峡为界。海峡以南称为南千岛群岛归日本所有;以北则归俄国所有。
1858年5月28日沙俄东西伯利亚总督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穆拉维约夫趁英法联军入侵之际迫使清朝黑龙江将军奕山签订《瑷珲条约》将黑龙江以北、外兴安岭以南约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割让给俄国,与此同时乌苏里江以东含库页岛在内的中国领土被划为中俄共管。1860年沙俄要求清政府承认《瑷珲条约》的有效性并签订《中俄北京条约》予以确认。沙俄通过《中俄北京条约》得以割占包括库页岛在内的乌苏里江以东约40万平方公里的领土。
至此中国从实际到法理完全失去包括库页岛在内的日本海沿岸广大领土彻底退出这场三国竞争。此后剩下的就是日、俄两国对库页岛、千岛群岛等地的争夺了。1862年德川幕府派遣竹内保德使团赴沙俄首都彼得堡就库页岛和千岛群岛归属问题进行谈判。在这次谈判过程中日方提出以北纬50°线将库页岛分割为南北两部分,而俄方则坚持以北海道岛和库页岛之间宗谷海峡作为日、俄两国的分界线。最终双方未能达成妥协。
1867年3月30日在经过再次谈判后日俄双方签订了《库页岛暂行规定》:俄国把俄属千岛群岛中的得抚岛等四岛让与日本允许日本渔民在库页岛居住;两国的国界线仍以宗谷海峡为界继续保持原来的杂居状态。明治维新后国力渐强的日本重新与沙俄围绕库页岛展开了争夺。1875年5月7日沙俄与日本签订《桦太千岛交换条约》:沙俄把千岛群岛北部给予日本以换取日本在库页岛的主权;日本则宣布完全放弃库页岛的主权。
此后库页岛完全被沙俄所统治。作为交换日本则获得了包括如今双方争议的国后岛、择捉岛、齿舞岛和色丹岛在内的整个千岛群岛。日俄战争后日本乘战胜之机又侵吞了库页岛南半部。此后包括如今日俄双方争议岛屿在内的整个千岛群岛以及邻近的库页岛南部就成为了日本领土。这一局面一直维持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1945年2月美、英、苏三国召开了讨论战后格局的雅尔塔会议。
会上苏联答应出兵对日作战的条件之一就是库页岛南部及邻近的整个千岛群岛必须划归苏联。这其中就包括如今日、俄双方争议的国后岛、择捉岛、齿舞岛和色丹岛在内。1945年8月8日苏联红军对日宣战。次日零时10分苏联百万大军分四路越过中苏、中蒙边境向驻守中国东北的日本关东军发动全线进攻。随后苏联根据《雅尔塔协定》出兵占领了库页岛南部和千岛群岛。
此后苏联以及后来的俄罗斯一直实际控制着包括“北方四岛”在内的整个千岛群岛。日本方面多次要求归还“北方四岛”,然而迄今为止始终未能成功。根据二战后期美、中、苏、英等反法西斯同盟国达成的《开罗宣言》、《德黑兰宣言》、《雅尔塔协定》、《波兹坦公告》等相关文件的规定:战后日本的主权范围将限定在本土的九州、四国、本州、北海道四个主要大岛,至于其他离岛是否为日本所有则由盟国方面加以认定。
问题在于日本领土主权范围由盟国认定是指由全体盟国商议决定还是任何一个参与对日作战的盟国都有权决定?这点在《开罗宣言》、《雅尔塔协定》、《波茨坦公告》等协议中并未明确。这种模糊地带的形成有可能是当初订立协议时的无意疏忽,也有可能是二战后期美苏博弈征兆渐露的背景下故意为之。如今俄罗斯在北方四岛问题上的态度就是俄罗斯作为当年对日作战盟国之一苏联的继承者有权决定此地的归属。
俄罗斯认为北方四岛归属于俄罗斯是二战造成的既成事实。这是日本作为二战的战败国和加害国理当付出的代价。变更其归属即意味着对二战成果的否定。日本作为二战战败国和加害国根本没资格和俄罗斯讨论此事。日本方面则坚持认为只有全体盟国达成一致才能认定日本国土主权范围所及的地区,所以苏联及其继承者俄罗斯无权单方面认定日本的主权范围。日本其实想的是在当年参与对日作战的同盟国中美、英等国如今是倾向于自己的。
此外《雅尔塔协定》曾明确规定:对1904年由于日本背信攻击而从沙俄夺取的库页岛及其附近岛屿须归还苏联。北方四岛的特殊性在于:这里并不是日本在1904年至1905年的日俄战争期间所夺取的领土。早在1855年日俄双方第一次缔结边境条约时这里就被明确划归日本,但在地理位置上的确靠近库页岛和北千岛群岛。苏联及此后的俄罗斯联邦历届政府都认为国后、择捉、齿舞、色丹四岛均属于《雅尔塔协定》划归苏联的千岛群岛向南自然延伸。
日本方面在1945年之前也从未使用过“北方四岛”这一称谓,而是与俄国一样始终将其视为千岛群岛的一部分。二战以后日本为强调自己对四岛的主权转而将其作为北海道岛的附属岛屿。日本方面认为1855年日俄建交以来俄国从来就没有对北方四岛进行声索过主权。在1875年5月7日两国就千岛群岛与库页岛划界问题达成之前《桦太千岛交换条约》国后、择捉、齿舞、色丹四岛就已属于日本。
日本方面认为国后、择捉、齿舞、色丹四岛并非1905年日俄战争结束后通过《朴茨茅斯和约》所取得的领土。况且日本投降是在1945年8月15日,而苏联红军最终完全占领北方四岛是在1945年8月28日。由于苏联红军最终完全占领北方四岛时日本已然投降,因此日本方面视苏联红军的行为是单方面侵略的行为。二战后形成了美苏冷战的国际格局。斯大林为集中精力和美国在欧洲争夺,所以并不打算对日本过于压制。
苏联一方面坚称国后、择捉二岛属于苏联;另一方面表示愿意归还色丹和齿舞,但前提是日本必须先签署和约并承认其他岛屿的归属。可日本仗着有美国撑腰也变得态度强硬起来。苏联方面见日本态度强硬起来索性改口连色丹和齿舞两岛也不再归还。苏联解体后俄罗斯为缓解国内经济的窘境又一度旧事重提——试图以归还色丹、齿舞两岛换取日本的经济援助,日本则得寸进尺提出对国后、择捉二岛的主权要求,于是问题就这样再次搁置。
2004年俄罗斯再次提出可以归还四岛中面积较小的色丹、齿舞二岛。这次日本仍像以前一样加以拒绝。普京上台后俄罗斯一方面从经济窘境中走出,另一方面在对外关系上以强硬姿态树立大国自信。至此俄罗斯态度坚决地表明:南千岛群岛属于俄罗斯是二战的既成结果,对这一现状的否定就是对二战的否定。与此同时俄罗斯不断加强对这些岛屿的开发并强化岛上的军事部署,领导人也时不时登上这些岛屿宣示主权。
按说屡屡碰壁之后日本应该已然认识到凭自己的实力连一个岛都收不回来。那么接受俄罗斯的提议拿回两个岛不好吗?为什么日本会屡屡拒绝俄罗斯归还两岛的提议呢?其实日本有自己的考量:俄罗斯提出可以归还的色丹、齿舞二岛只占日本声称拥有主权的四岛总面积的3%左右且没什么资源开发利用价值,如果一旦签约则意味着日本将彻底放弃对国后、择捉二岛的主权要求。
也许有人认为不签约连一个岛都收不回来,可日本方面并不是这么想的。眼前看起来的确是一个岛都收不回来。可既然俄罗斯曾经出于同西方国家的矛盾或是出于国内问题愿意用归还色丹、齿舞二岛的方式改善与日本的关系,那么谁也无法预料俄罗斯未来的国内状况以及外交关系会有怎样的变化。这就使日本怀揣着未来俄罗斯可能会进一步放弃国后、择捉二岛这样的念头。
说得直白些就是只要日本没与俄罗斯达成协议就还保留有对国后、择捉二岛的主权声索权。反之一旦签约就意味着彻底放弃国后、择捉二岛。北方四岛能不能收回对日本政府而言其实不重要。反正这么多届政府都没收回来,自己收不回来也没啥丢人的。可如果一旦和俄罗斯达成放弃国后、择捉二岛的协议立刻就会被国内民众问候祖宗十八代。说白了北方四岛能不能收回来并不是日本政府最关心的问题,关键是他们必须在民众面前做出强硬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