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会上，摄像机对准了我的女朋友。

歌手问她：“你是几个人来的？”

她十指抓住坐在左边的白月光的手，举了起来。

却忘了坐在另一边的我。

没想到歌手紧接着说道：

“你们都那么甜蜜了，让让别人吧。我选个单身的观众点歌。”

我果断举起了手。

……

1

叶佳慧突然消失了，电话微信根本联系不上。

我直接向公司请了假，到各种她可能去的地方找人。

都无果。

被骗，绑架，遇害。

我在心里忍不住为她的失踪预设了很多糟糕的原因，整个人都担惊受怕。

一整天没吃东西，我累得脱力。我像个流浪汉一般，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直接坐在路边。眼睛死死地看着人群，惶恐不安，生怕错过了叶佳慧。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拉回了我的一丝理智。

我朋友给我发来一张朋友圈截图。

是叶佳慧十分钟前发的。

文字是：“我的心因为和你在一起才是自由的。”

配图里一双男女并肩而行在广袤的非洲大草原，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又长又紧密。

朋友：【她这是和谁一起去玩，没告诉你吗？】

我：【没有。】

按下这几个字的时候，我手几乎是颤抖的。

我继续点开叶佳慧的头像，她的朋友圈仅三天可见。

此刻空空荡荡，将我一人隔绝。

我清楚地听到，我的心弦在那一刻断了。

也可能是和路人将垃圾扔到我脚边的声音，给混淆了。

不过也没有什么区别。

我在叶佳慧眼里，也不过是随意抛弃的垃圾而已。

一整天的憔悴不安，都成了笑话。

但可能是因为今天耗尽了心力，我此刻如一滩死水般平静。

我回到家倒头就睡。

第二天，就好像忘记了昨天的事，依旧如往常般精神饱满地出去工作了。

朋友有点担心地问我：“你没事吧？”

我疑惑地反问：

“当然没事了。她就是和朋友出去玩而已。”

“但那个朋友好像不太像普通朋友……”

“我知道，是她朋友，方明达。他们两家是邻居。”

朋友咂摸了一下嘴，品出了几分奇怪的味道。

但是看我的表现平静得古怪，就还是住了嘴。

……

半个月后，叶佳慧终于玩尽兴回国了。

她带着方明达参加了我们朋友间的聚会。

叶佳慧挽着方明达的胳膊，亲密无间。她的脸上不自觉流露出一种小女生的幸福娇羞。

我记得，和叶佳慧正式交往后，我带着她介绍给我朋友们。

那时，也是这个样子的。

她小鸟依人地贴着我，一步不离。

朋友们都笑着说我找了条尾巴。

而我故作为难地说：

“甜蜜的痛苦。”

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现在这条尾巴跟在了方明达身边。

我的视线紧紧跟着叶佳慧。

而她只顾着看方明达，丝毫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分给我。

方明达无奈地笑笑，向大家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叶佳慧的朋友，叫方明达。”

“错啦，不是朋友，是竹马！”

叶佳慧撒娇道。

方明达宠溺地点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子。

叶佳慧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他们你来我往，亲密是肉眼可见的。

在场的人都私底下交换着眼神，但又不好多说什么。我担心叶佳慧被误会，前几天特地解释了，叶佳慧有个青梅竹马，还和他出去旅游的事。

虽然现在明眼人都看出这其中的蹊跷。

是啊，当叶佳慧带着方明达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前几天的否认，都只是我在自欺欺人而已。

心密密麻麻地痛。

可罪魁祸首幸福得很。

叶佳慧拉着方明达拿出从非洲带来的手信一一送给在场的朋友。

我就坐在角落里一杯一杯喝着闷酒。

2

“还有最后一个……”

方明达正准备将最后的钥匙扣递给我，却被叶佳慧夺了回去。

“拿错了，这个和我那个钥匙扣是一对。我明明说了给你拿着的。”

叶佳慧娇嗔着，把钥匙扣塞到方明达的手心里。

转身想和我解释一下。

这时，不知哪位好心人突然打开了灯，让叶佳慧看清了眼前的人。

“封文韬？”

她一时惊呼出声，眼神里满是讶异。

她竟是很奇怪，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

这些朋友当初还是我介绍她的呢。

她的旅游计划没有我，聚会计划也没有我。

她的人生计划，是不是已经完全没有我了。

我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酒精根本没有任何用处，无法缓解我的任何痛楚。

也许是因为我不像往常那般热情，叶佳慧回过神后迅速冷了脸，反而责怪我：

“你在这里，怎么不说话。耍人很好玩吗？”

我苦笑，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她见我不理，更生气了：

“你可真够无聊的，还摆着张臭脸，给谁看啊？大家都是出来玩的，能不能别那么扫兴啊。所以我就不喜欢和你出去玩。”

听到这句话，我的焦躁达到了顶峰。

我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但还是努力让自己的话语听起来温和一点：

“这就是你丢下我一句话不说，还把我朋友圈屏蔽了，才出国旅游的原因吗？”

从交往到现在，这是我第一次冷脸。

叶佳慧生气，我从来都是低声下气地去赔罪求和解的。

因为爱她，我可以不需要尊严地一直割地赔款。

为什么？

她却可以这么轻描淡写地重伤我，把错误都推到我身上。

她到底爱我吗？

想到这里，我又好害怕，她会开口会说出更伤人的话。

我怕她说不爱我了。

我在心里百转千回。

叶佳慧却迟迟没有回答。

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却是方明达开口打破了沉默：

“文韬是吧？佳慧和我说起过你。你不要生气了，佳慧也不是故意的。”

“出国是我们临时决定的。佳慧太兴奋了，忘记和你说了。后来想起来告诉你又有点心虚，没和你打招呼。就想着朋友圈屏蔽你，掩耳盗铃一下。你知道的，佳慧玩心大，长不大。放心，我已经教训过她了，下次不能再这样了。她也和我保证了的。”

他嘴角带笑，礼貌得体，半个身子挡在了叶佳慧身前，做足了维护她的姿态，似乎生怕我做出什么。

叶佳慧也很受用，手抓上了他的衣角。

我看到方明达看向我的眼神里满是得意。

我只是固执地看向叶佳慧，继续问：

“为什么丢下我？”

她的眼神有几分闪躲，一时支支吾吾。

还是方明达给她递了一个安心的眼神。叶佳慧才缓缓地点了头。

“就是阿明说的那样的。我还给你准备了礼物，放在家里没带来。”

我紧攥着手，苦笑点点头，放弃了追问，转头让其他人继续唱歌跳舞。

叶佳慧还是有点心虚地打量我。

而我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混进了雀跃的人群中舞动。

叶佳慧才松了口气，心安理得地继续待在方明达身边。

他们编出来的理由非常蹩脚。

可只要叶佳慧说，我就愿意相信。

但是我的心还是止不住地抽疼。

我好像骗不了它。

3

第二天，叶佳慧带着说好的礼物到了我家。

也许是心虚，也许是被方明达交代过了，上门的时候，叶佳慧难得带着笑脸，还说起了好话。

“这礼物可是我特地给你挑了，选了好久，满满地都是我的心意哦。”

她此时颇有些娇憨可爱的模样，让我不自觉心下服帖了几分。

而且她手上的袋子足有她半个身子大，看起来真的像是精心准备的。

我不禁期待起来。

叶佳慧得意洋洋地示意我打开袋子。

一个巨大的等身高鸵鸟布偶伸长着脖子从袋子里弹了出来。

我几乎是惊叫着把袋子甩了出去。

整个身子都躲到了几步之外的椅子旁。

叶佳慧恰好被玩偶砸了个正着，愤怒发作：

“封文韬，你有病啊！我好心好意给你送礼物，你不要就算了，还直接扔了。你可真不是东西！狼心狗肺！”

她口不择言开始骂我。

我刚才被鸵鸟玩偶吓到直冲脑袋的血液瞬间冷却了下来。

我的声音里都还带着几分颤抖：

“叶佳慧，你忘了吗？我害怕尖嘴动物。”

叶佳慧骂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愣了一下，她才抽抽鼻子，可还是不想承认错误，嘴硬道：

“不就是个玩偶嘛，有那么夸张吗？是不是男人啊。”

我张张嘴，说不出一句话。

其他任何人这么说我，我都会毫不留情地回击。

可她是叶佳慧，我深爱了五年的叶佳慧。

现在可笑的事实摆在我的面前，我却没有勇气面对。

这个女人，已经不爱我了。

我和叶佳慧感情最甜蜜的时候，我把心里的伤痛告诉了她。

我有鸟类恐惧症。

我害怕尖嘴，害怕羽毛，只要看到我就会发抖心悸。

而背后的原因是，我的母亲为了惩罚我，曾把我关在了鸡圈里，任凭它们啃啄着我的身体。

年幼的我无论怎么喊叫求饶，母亲都不愿意把我放出来。

直到隔壁的阿婆发现奄奄一息的我。

至此，我彻底落下了心病。

叶佳慧当时听到后，很是心疼地抱住我，许诺：

“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弥补你童年的伤痛的。”

年少的许诺原来真的一文不值。

我们都还在，只是物是人非。

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信任她，才把伤口露给她，现在成了伤害我的利器。

所有的气力都泄了干净。

“叶佳慧，你走吧。”

“你以为我想来啊！”

她咬咬牙，最后还是甩下一句话，摔门走了。

鸵鸟玩偶还留在地上。

我好像回到了那天，依旧遍体鳞伤。

……

我最近在忙一个重要项目，事关我的升迁，没有多余时间去让我伤春悲秋。

就把叶佳慧的事抛在了脑后，而叶佳慧更是不会主动找我。

我们就这么冷战着。

这天加班到八点，我才起身休息，看了眼手机。

好几个微信消息跳了出来。

是叶佳慧发的。

她喜欢的歌手要来演出了，她想让我一起抢票。

【有空的话我会抢的。】

过了许久，叶佳慧才回了信息，只有短短一个字。

【好。】

放下手机，我重新投入工作，直接把抢票的事忘在了脑后。

再打开手机已是后半夜。

才发现叶佳慧发来了演唱会门票二维码。

【一起去吧。】

她竟然主动和我破冰。

这么多年了，这应该是我第一次等到她自己主动向我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