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明德，今年六十八岁，退休前是一名中学语文老师。妻子王秀兰比我小两岁，我们结婚四十多年，感情一直很好。我们只有一个女儿小芳，今年已经三十八岁了，十年前嫁到了南方，平时很少回来看我们。

那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起床准备早餐。秀兰突然抱怨头晕、恶心，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倒在了地上。我慌忙叫了救护车，把她送到了医院。

医生说秀兰是脑溢血，需要立即手术。我心里一阵慌乱，连忙给小芳打电话。电话那头，小芳听到消息后声音也变得焦急起来："爸，妈妈情况怎么样?需要我回来吗?"

我本想说"快回来吧"，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工作忙，不用特意赶回来。医生说问题不大，很快就能好。"

挂了电话，我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心里五味杂陈。我知道小芳工作忙，两个孩子也还小，实在不方便往返。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是小芳能在身边该多好啊。

手术很成功，但医生说秀兰还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我每天守在病房里，看着秀兰苍白的脸，心里又心疼又愧疚。我总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她，才让她病倒了。

小芳每天都会打电话来问候，有时一天能打好几个。她总是叮嘱我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太劳累。我听着她关切的声音，心里暖暖的，可又觉得有些酸楚。

一周后，我收到了小芳转来的六千块钱。她在微信里说："爸，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别舍不得用。要是不够再跟我说。"我看着手机屏幕，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

我知道小芳的心意，可是我更希望她能亲自回来看看我们。我不由得想起了邻居老张的女儿，她女儿就住在市里，隔三差五就会来看看他们，有时还会带些好吃的。每次看到老张脸上洋溢的幸福笑容，我心里就有些羡慕。

秀兰住院的第三周，我实在有些撑不住了。医院的折叠床睡得腰酸背痛，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让我头晕目眩。我给小芳打了个电话，声音有些哽咽："小芳啊，你能不能回来看看妈妈?她很想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小芳轻声说："爸，我真的很想回去。可是孩子们还小，公司里也走不开。要不，我让我公公婆婆过去帮忙照顾几天?"

我听了这话，心里一阵失落。我知道小芳有她的难处，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说："算了吧，不用麻烦他们了。你婆婆身体也不好，我自己能照顾。"

挂了电话，我坐在病房外的走廊里，突然觉得特别委屈。我想起了小芳小时候，每次生病都是我和秀兰轮流照顾，彻夜未眠。现在轮到我们需要她了，她却只能打电话、转钱。我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眼泪顺着皱纹爬满了脸颊。

一位护士走过来，递给我一张纸巾，轻声安慰道："老爷子，别难过。您女儿肯定也很想来看您们，可能真的有难处。"

我擦了擦眼泪，勉强笑了笑："我知道，我知道。只是有时候觉得，远嫁的女儿，就像是白养了一样。"

说完这句话，我突然感到一阵愧疚。我知道小芳也很爱我们，只是现在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新的责任。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念那个总是黏在我身边的小女孩。

第四周的时候，秀兰终于可以出院了。我推着轮椅，小心翼翼地扶她上了出租车。回家的路上，秀兰握着我的手，轻声说："老李，别怪小芳。她也不容易。"

我点点头，心里五味杂陈。我知道秀兰说得对，可是那种被忽视、被遗忘的感觉还是让我难过。

回到家，我帮秀兰安顿好，然后坐在沙发上长出了一口气。这时，门铃突然响了。我疑惑地走去开门，门外站着的竟然是小芳!

"爸!"小芳一把抱住了我，"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愣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小芳松开我，红着眼圈说："我请了长假，带着孩子们一起来看你们。我们会住一段时间。"

看着小芳熟悉又陌生的脸，我突然感到一阵愧疚。我意识到，我太过自私了。我只想着自己的需要，却忽视了小芳的难处。她也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照顾我们，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我紧紧抱住小芳，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这一次，是幸福的泪水。我终于明白，女儿永远是我们的女儿，不管她嫁得多远。爱是相互的，我们要学会理解和包容。

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聊着这些年的点点滴滴。看着秀兰脸上欣慰的笑容，听着小芳孩子们稚嫩的笑声，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满足。

我想，这才是真正的家。不是距离，不是金钱，而是那份永远不变的爱和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