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迷偏爱武侠小说,无非是因为书中那些快意恩仇的桥段,可以说武侠小说就是如今各种“网络爽文”的鼻祖,可金庸的小说却不太一样,他笔下固然也有快意恩仇的桥段,却也有让人不爽的桥段,甚至可以说是让人意难平的桥段。
比如《神雕侠侣》中的“甄志丙事件”,也就是旧版中的“尹志平事件”。
那小龙女是浑似姑射真人,天姿灵秀,意气殊高洁,宛若天仙一般,同时她还有着“女主角”的身份,金庸为何要让她被个平平无奇的道人毁了贞洁?
(甄志丙、小龙女剧照)
仅仅只是为了推动剧情?不,金庸或许是在下一盘大棋。
一、甄志丙事件
金庸在新修版中将原本属于尹志平的戏份转变到了甄志丙身上,因此后文以“甄志丙”称呼该角色。不过无论那道人姓甚名谁,小龙女遭受的苦难都是一样的。
那晚欧阳锋带着杨过去修炼蛤蟆功,小龙女却被欧阳锋点穴定身,动弹不得,接着甄志丙就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小龙女身边,继而将毒手伸向小龙女。
说来也真是荒诞,当初柯镇恶躲在铁枪庙的神像后面,只是发出微弱的呼吸声,那欧阳锋也能察觉,此时甄志丙在草丛中做出那些事,怎能不发出声响,他却没察觉异样,只有一种解释,他是故意视而不见,毕竟他从来也不是什么善人。
从结果来看,“甄志丙事件”确实是后续一切悲剧的导火索,若没有此事,龙杨二人就不会分开,也不会踏足中原,自然就不会经历“绝情谷事件”,继而分别十六年了。
(小龙女、甄志丙剧照)
所以这就是“甄志丙事件”必须要发生的理由吗?
不,要让龙杨二人重归中原可以有千万种理由,比如说让李莫愁抢走玉女心经,龙杨二人追捕李莫愁而卷入各种事件;又如让欧阳锋掳走杨过,小龙女不得不去打探杨过的下落等,“让女主角失贞”绝不是金庸唯一的选择,如此看来,金庸写这个让人意难平的桥段,似乎就另有深意了。
或许这事与小龙女的身世有关。
二、小龙女的身世
小龙女到底是谁的孩子?
其实武侠小说中拿“主角的身世”做文章的情况可不少,甚至在不少武侠小说中,“主角的身世之谜”就是最大的爆点,在剧情进入死胡同时,往往能够成为破局的关键。
比如《天龙八部》中,三位主角的身世之谜都成了剧情最重要的转折点。
所以小龙女最初以“弃婴”的身份登场时,读者怎能不对她的身世感到好奇?
可关于她的身世,书中也只提到这么一段设定:“这姓龙的女子名字叫作什么,外人自然无从得知,那些邪魔外道都叫她小龙女,咱们也就这般称呼她罢。十八年前的一天夜里,重阳宫外突然有婴儿啼哭之声,宫中弟子出去察看,见包袱中裹着个女婴,放在地下。重阳宫要收养这女婴自极不方便,可是出家人慈悲为本,却也不能置之不理,任她死去。”
但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值得细品,小龙女的师父登场了,继而将她救走,可书中也强调了这么一句:“讲到那中年女子的形貌打扮,我们才知是居于活死人墓中的那个丫鬟。她与我们全真七子曾见过几面,但从没说过话。两家相隔虽近,只因上辈这些纠葛,当真是鸡犬相闻,却老死不相往来。”
既然古墓派与全真教老死不相往来,小龙女的师父怎么会在小龙女被遗弃这天出现在全真教门口?
(小小龙女剧照)
只有一种解释,她是自导自演,这孩子正是被她遗弃的,她此时只是找个合适的理由将这孩子名正言顺的领回去,留在自己身边,否则以古墓派的规矩,她私自生下孩子,怕是要遭重罚。
不过那孩子的父亲又是谁?
小龙女师父临死前的那段对话或许就是答案。
书中只道:“小龙女听他一提,登时记起,说道:‘啊!孙婆婆说,打伤我师父的,定是西毒欧阳锋。她说世上能伤得我师父的人寥寥无几,只欧阳锋是出名的坏人。我师父至死都不肯说那恶人的名字。孙婆婆问她:‘是不是欧阳锋,是不是欧阳锋?’师父总是摇头,微笑了一下,便此断气了。那欧阳锋可不是你的义父吗?他武功果然了得,难怪师父打他不过。’”
只有欧阳锋有这般能耐,尽管她师父否认了,但那莫名的微笑又是什么意思?似乎在表达“即便是他,也罢了”。
她为何不想要徒儿为自己报仇?很简单,就因为小龙女正是她和欧阳锋私自生下的孩子,若她是从白驼山逃出来的侍女,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其实“小龙”也就是“蛇”,加上后来小龙女在绝情谷自诩姓“柳”,也在暗示,那“柳公子”也是蛇的别称,而欧阳锋就擅长以蛇毒伤人。
三、金庸笔下的因果循环
即便知道了小龙女的身世,这又与“甄志丙事件”有什么关联呢?
这就不得不提到金庸在“射雕三部曲”中设下的因果循环了。
(小龙女、欧阳锋剧照)
当年郭啸天为救杨铁心一家损失了一条右臂,后来郭芙斩断杨过的右臂,杨家还了郭家一条手臂。
杨康害死了欧阳锋的亲儿子欧阳克,他的亲儿子杨过便认了欧阳锋当义父。
杨康几次加害郭靖,杨过却几次救下郭芙。
还有最绝的,三部曲的故事始于郭靖辜负蒙古姑娘华筝,离开大漠,却终于张无忌带着蒙古姑娘赵敏重回大漠。
如此再回看小龙女经历的一切,也不过是在为自己的父亲还债,欧阳锋当年与自己的嫂嫂在一起,才生下了欧阳克,此时他却亲手害得自己的女儿失贞,岂不讽刺?
(杨过、小龙女剧照)
甚至你细品,小龙女是欧阳锋的女儿,杨康当年又是欧阳锋的徒儿,论辈分,杨过还真该叫她“姑姑”。
如此一来,书中的各种细节都形成了完美的闭环,金庸写出“甄志丙事件”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一件事,只是对于小龙女而言,这样的经历未免有些太惨了,但你不得不感叹金庸的安排着实是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