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女儿啊,爸爸知道错了……”
我话音刚落,电话那头传来女儿冷漠的声音:“爸,您当初重男轻女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今天?”
我张了张嘴,想辩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窗外的月光惨白,像一层薄纱笼罩着整个房间,冰冷的光线洒在我满是皱纹的脸上。
我坐在养老院的单人房里,听着女儿挂断电话的声音,泪水无声地滑过我的脸颊。
这一刻,我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孤独和悔恨,这是命运的嘲弄,也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结果。
五年前,我的老伴走了。她的去世像一把锋利的刀,瞬间割断了我平静的生活。
那天,我站在她的遗像前,心里空荡荡的。和她打拼了一辈子,最后却没能和她一起走到最后。
家里只剩下我,和儿子、儿媳住在一起。
儿子李伟是我一辈子的骄傲,他从小成绩优异,最后考上了大学,虽然工作不算顶尖,但也算稳定。
我一直觉得,我这一生最大的成就就是把儿子培养得这么出色。
至于女儿李萍……她自从嫁出去后,就很少回娘家,我也不怎么挂念她。毕竟,我这一生,心里最看重的还是儿子。
老伴走后不久,我做了一个决定——把房子过户给李伟。
毕竟他是我唯一的儿子,将来我的房子也是给他的,早给晚给没有太大区别。
至于存款,我也毫不犹豫地交给了儿媳。我想着,李伟和他的家庭就是我的全部,他们会照顾我到老,给我养老送终,房子和钱,本来就是他们的。
可我从没想过,女儿会因此和我渐行渐远。
李萍最后一次回家是在五年前,那时候她还劝我不要把房子那么早给李伟,说我应该留点余地。
我当时很不高兴,觉得她是没事找事,甚至还冷嘲热讽了一句:“你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房子跟你没关系。”
她听了以后,沉默了很久,最后只是淡淡地说:“爸,您不觉得这样对我不公平吗?”
我不以为然:“你嫁人了,有你老公家照顾你,李伟才是我们家唯一的儿子。”
自那以后,李萍再也没有回过家。
老伴去世的第二年,我渐渐发现,儿媳的态度变了。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对我客客气气,而是开始冷淡起来,有时甚至对我使脸色。
刚开始,我还想着忍一忍,毕竟我年纪大了,不能总和年轻人计较。
可到了后来,事情越来越明显。儿媳把她的父母接到了家里,一开始只是说暂时住几天,但几天之后,他们就再也没走。
我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一天晚上,我试探着问李伟:“你岳父母怎么还不走啊?”
李伟有些不耐烦地说:“爸,他们年纪也大了,您就让他们住着吧,咱家房子够大,住不下你们吗?”
我心里一沉,儿媳的父母住进来,意味着我在家里的地位越来越尴尬。
他们占据了房子的主卧,而我则被安排到了最小的房间,离厨房最近,夏天热,冬天冷。
每次吃饭,我都觉得自己像个外人,坐在饭桌上,听着他们一家人有说有笑,我插不进一句话。
某天,儿媳突然开口对我说:“爸,您看,您一个人在家其实挺孤单的,不如去养老院吧,那边条件好,护理也专业,咱们每周都去看您。”
我愣住了,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我看向李伟,期待他能说点什么,哪怕是替我说一句“爸不走”。
可他却沉默了,低头吃饭,像是没听见一样。
那一刻,我心如刀割。我突然意识到,我已经成了这个家的多余人。
我辛辛苦苦一辈子,最后却落得被儿媳逼着去养老院的下场。我想起女儿对我说过的话,心里一阵后悔,可是为时已晚。
第二天,我默默收拾了几件衣服,搬进了养老院。
养老院的日子,比我想象中更加凄凉。每天面对的都是陌生的老人,他们大多和我一样,被儿女送到这里,孤独地度过晚年。
我试图给李伟打电话,想让他来接我回家,可电话那头的儿媳总是说:“爸,我们最近工作很忙,等忙完了就去看您。”
一个月,两个月,半年过去了,李伟和儿媳只来过一次,还是匆匆忙忙地待了十几分钟就走了。
我开始意识到,我这一生的选择,已经让我失去了最后的依靠。
有一天夜里,我躺在养老院的床上,回想起过往的一切。
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本以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儿子,可现在看来,我的选择,终究是错了。
我想起了李萍,那个五年不曾回家的女儿。我曾经对她不闻不问,把所有的爱和资源都倾注在李伟身上,甚至忽视了她的感受。
可如今,我最想见到的,却是这个被我忽视了大半辈子的女儿。
我鼓起勇气,拨通了李萍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李萍的声音依旧温柔,但却带着几分疏离:“爸,怎么了?”
我哽咽着开口:“女儿,爸爸知道错了,能不能……能不能回来看我一眼?”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李萍终于开口:“爸,当初重男轻女的时候,您有没有想过今天?我妈去世后,您把一切都给了李伟,您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几十年来,我一直觉得家产就应该留给儿子,女儿嫁出去就不再是家里人。可今天,我才发现,自己竟是如此愚昧。
“爸,您好好照顾自己,我有空会去看您。”李萍说完,挂断了电话。
夜深了,养老院里静悄悄的。我望着窗外惨白的月光,眼泪再次无声地流了下来。我明白,李萍不会原谅我,而我也确实不配得到她的原谅。
这一生,我看错了太多东西。我以为儿子才是我唯一的依靠,却没想到,最终将我送进养老院的,正是这个我最信任的儿子。
我忽视了女儿的感受,忽视了她的爱,最后才发现,她才是唯一还愿意和我说话的人。
时光无法倒流,错误已经铸成,我只能在这孤独的晚年里,慢慢咀嚼着这份悔恨。
我终于明白了,亲情,不能只用性别和传统来衡量。我也终于知道,公平对待每一个孩子,才是父母该做的最重要的事。
可是,这一切,已经太迟了。
人生总是如此,当你以为自己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时,往往要等到最后,才能看清那些选择的代价。
我的故事,也许只是千千万万个家庭中的一个缩影,但它告诉我们,亲情不能用传统的标准去衡量,爱孩子,就要公平对待,不论是儿子还是女儿。
在亲情的面前,没有谁比谁更重要。
如果我早一点明白这个道理,也许今天的我,能在家里安享晚年,而不是在这孤独的养老院里,等待着那些不知何时会到来的探望。
我望着窗外的月光,心里默默地祈祷:希望你们不要重蹈我的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