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鏞——杜絕水分

逸逸书坛 2024-03-19 15:58:37

王鏞——杜絕水分

■也狐禪

蓄著皇帝鬍子,挺著將軍肚子,畫畫最能賣銀子的崔如琢大師,說央美培養了幾百萬個學生,最好的就是盧沉和周思聰。 話一出口,非議四起,有人又傳成“只出了”盧沉和周思聰,瞬間活像卡達世界盃上分別輸給日本和沙特的德國和阿根廷,被口水淹沒且極易讓人想起范志毅范大將軍名言:“臉都不要了。 ”

據薛永年記錄,1990年,馮其庸跟王鏞說,你的篆刻可謂吳昌碩、齊白石之後一人。 後來唐吟方《雀巢語屑》說“馮其庸稱王镛書畫印俱有創造,吳昌碩之後一人”。 更有發揮的,說王鏞是“這個時代最有希望的一位藝術家”。

如上讚美雲雲,盧沉和周思聰自是不能、也不必理會。 能偷著樂的,是名章刻著“wy”——字母組合同樣有如“剪刀手”或“王者歸來耶”一般“給力”的王镛。

王鏞 行草對聯

呼龍耕煙種碧草 抱犢臥月歸青山

說王鏞的篆刻是吳昌碩、齊白石后一人,最服氣的當然是wy先生。 他人,別說傳奇一般、活像古人的吳子健,就是韓天衡、石開等,也早非善茬,何況又有劉彥湖、陳國斌等虎視眈眈地排著隊。

說王鏞的書畫印是吳昌碩、齊白石后一人,倒好,幾乎是即比即走,隊都不用排的,大不了遇上石開。 假如樓上遠遠看去似有隊伍,那也是爭相替王鏞排隊或列隊歡迎王鏞來插隊的。 書畫印都上,實在沒幾人能跟了,即使規定“應比必比”,王羲之也不敢出來。

其實,不管大家服不服,王鏞的篆刻已可謂不謝先賢。 唐吟方轉述和後來各種評論發揮等,也似都有其理。 當然,若按吳昌碩、齊白石甚至石開等詩書畫印全能的標準去套王鏞,還是能發現一些問題。

據我瞭解,王鏞能詩,目前所見以四言、雜言居多,近體則數量有限,更少題在其畫作上。 今從網上搜來26首五言、七言律詩等(多屬近體),學學古人所謂“許我共絮叨”一下。

這些詩,應是他人自行轉錄上網的,存在錯字或字詞顛倒等情況,我以此說事,固然不夠嚴肅,但鑒於拙文慣屬“漫評”,似也不至太嚴重的。

王鏞 銘宋元退禪硯

以蛻為硯,遇時求變。

宿墨陳煙,毋污其面。

用韻方面,發現王鏞喜用新韻(中原音韻、中華通韻等)而非平水韻。 如《石濤》:

出佛入道任零丁,無法之中至法生。

字字猶挾雲水氣,不教規矩礙真情。

佛、挾都是入聲,若按平水韻已出律,只能歸入同屬“官方認證”的新韻。

有些則無論套之新韻、平水韻,都出律了。 如《遊京郊龍慶峽,時己巳中秋將近》:

天開翠錦千屏秀,兩岸危崖一水分。

澗底涼生催殘暑,山前樹暗傍餘曛。

蜻蜓點翅驚荷影,野鹜偷窺妒綠裙。

好共秋風今有約,明年留作不歸人!

出律的是“殘”字。 從頷聯、頸聯的對仗情況等判斷,這是按近體而非古體的體例寫的,必須合律。

再看《青城山寫生遇雨,三日不晴,於青城之幽別有會焉》:

彌天宿雨收萬象,過目嵐光秀可餐。

煉士何勞頻指引,名山一到便為仙!

還是新韻。 “萬”字也已出律——原本可通過修改第二句的“秀”字救回的,或許王镛認為這兩字都無可替代而作罷。

還有不避三仄尾的,如《題漢朱文磚》:

靈砂古率色猶妍,字字沉雄記漢年。

想見當時把筆處,天機一派自誰傳?

“把筆處”三字全仄。

凡此種種,不再贅舉,按理王鏞不至於不知道的,我只能羡慕他有不拘一格、與時俱進的思想。 我對比過沒人敢說“保守”的吳昌碩和齊白石——他們的詩,出律情況極少。

王鏞“寸耕堂對聯書法展”展覽現場

王鏞近年刻的硯銘中,都用不必講平仄和押韻可隨意的四言或雜言詩。 硯銘詩,於方寸空間附帶說明功能,確實多以簡短自由的為宜。 所見蘇軾硯銘詩20餘首,也多如是,僅見一首七言,也屬古體,如《鳳咮硯銘》:“帝規武夷作茶囿,山為孤鳳翔且嗅。 下集芝田啄瓊玖,玉乳金沙發靈竇......“但硯銘近體詩遠未絕跡,別的不說,據說王鏞手上的”雲錦頭“硯上就刻有林佶的”秋水泠泠浸一泓,下岩西洞第三層。 與君細膩風光雁,麗澤如斯得未曾“。

我想說的是,如果王鏞多寫點近體詩(或五言七言古體都行),並多用在畫作或書作上,那什麼“希望”的概率必將大增。

另外,如果不是見齊白石和石開等人把近體詩整得騷氣十足,我也不想這麼多嘴的。

說“如果”傷感情。 說回書畫印吧——可恨我又發現,石開,似乎、依然是王鏞繞不過去的一個“坎”。 兩人書印沒有什麼好說了,剛柔之別,伯仲之間,三天三夜也分不出誰是老二。 畫倒是值得一掰,而且是我強項——更加勉強的專案。 作為央美科班出身、李可染的學生,王鏞的山水畫似更“專業”——黃賓虹的“點”,一目了然; 李可染的「黑」,依稀隱約; 孫克綱的“潑墨”,雖似“春無蹤跡”,但也未必問黃鹂而不“知”。 當初被指“又黑又亂”的黃賓虹積墨山水,據說過了50年才被人捧為“內美”圭臬,而我看王镛山水畫,即便面對的是肅穆蕭殺的北國秋山,也只需幾分或幾秒鐘即能領會深意——其實這個用時,我都責怪自己慢熱了。 分秒與年,完全不同概念,到底區別在哪,我暫時還捋不清,只知道五十年太久,只爭分秒。 我看王鏞的字,就多是秒懂的——當然隨時也都想秒殺,但不易找到機會。 無論書畫印,能用最短時間抓住觀眾眼球,如同“確認過眼神”的彼此,從此肯花時間細品,似是最理想狀態。

王鏞“寸耕堂對聯書法展”展覽現場

看王鏞的一些山水畫,我還常想到他用灑金紙寫的墨趣不免寡淡的字和數月沒下過幾滴雨的北方天氣,甚至懷疑那些灑金紙其實還灑進了花椒的,一筆下去,杜絕水分,乾爽除濕。 如看石開的花鳥畫呢,則又可以秒懂和“水分”多多了,那花下,湧動著無數篆書筆法化身的小蝌蚪,瞬間讓人想到浪漫,想起余光中《食花的怪客》中的一段:“這一眼,使冒思莊斷定她是為愛情而生的。 中世紀的傳奇,文藝復興的十四行詩,應該有這樣一位女主角。 “然後,產生將末句改為”應該有這樣一張石開的畫“的衝動。

王鏞的「小筆寫大字」和石開行草的「補筆」都算是成功的,雖然小筆寫大字易泛起直白的「底色」、車輪壓雪帶出泥草般一覽無餘,補筆也略微消弱借力生髮感,但這些小瑕疵大概看得出的人並不多。 而看王鏞山水畫之“略顯”慢熱和石開花鳥畫之“過分”浪漫,就恐怕婦孺皆有體會了。

寫到這裡,我起身活動,到客廳看魚。 魚缸裡養了90多條野生小河魚,唯一一條長約13釐米的翹嘴鲌正繞著玻璃反覆照鏡子,也不知照出了幾斤幾兩。 我撒了一點麵包屑,很多魚都是淺嘗一口或嘴角一碰迅即游開,怕上鉤的德性一覽無餘。

“不知怎的”,我“忽然”感覺自己有點像這些魚。 同時又慶幸所比較的物件可能有點像漫畫萌三國中的瑜亮,是競爭對手,又是好基友。

有詩為證:

硯田寸進即深耕,

任爾PK行不行。

壟上海棠攀凸鼎,

蕭蕭散葉已傾城。

欲知諸賢如何,且看下期分解。

供稿:2023年《書法報》第45期 5版

責編:孫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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