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写小说,老舍真是一代宗师级别的。老舍和鲁迅不一样。鲁迅是振聋发聩的呐喊,老舍是悄无声息的绝望。
很多年不敢读老舍的小说,因为《月牙儿》。《月牙儿》是老舍写的最让人绝望的小说。
上高中时候的一个寒假,那个假期的阅读书目里有一本短篇小说集,别的全忘了,只记得《月牙儿》。因为读了《月牙儿》,虽然半懂不懂,但整个假期都是昏天黑地的,不分昼夜,从来没有明亮过。
《月牙儿》、《老张的哲学》、《骆驼祥子》都很绝望。原本对未来充满希望的人,不怕辛苦、不怕艰难的人,最后一点一点被浇灭了希望。不仅是人死了,是人还没死,心已经死了。
月牙儿里的母女经历了生活的一次又一次打击,母亲曾经想通过当东西、洗臭袜子、嫁人……来养活女儿。但总是绝望,逼良为娼,最后又不得不为了能有饭吃、能活下去而抛弃了女儿,跟馒头铺掌柜走了。女儿可能有过更大的希望,以为自己读了几年小学,总能找到事情做。想通过劳动挣钱养活自己,做文书抄写、做手工活,天真地以为可以做个正经的酒馆女招待……最后在既没有家人保护、又没有社会经验中一步步堕落。每一次改变像是一次垂死挣扎,可怎么也摆脱不了,只能一步一步滑入漆黑的无底深渊。小时候读这篇小说的时候真的觉得太吓人了。好像能感觉到深渊里有无数双看不见的手,在把这对母女狠命地拽下去吞噬掉,不然绝不罢休。
祥子、虎妞、小福子、王德、李应、李静、龙凤,最初无一不是充满希望,活蹦乱跳的人。最后都斗不过无形的社会,沉入黑暗里。或者走投无路死了,或者如行尸走肉一样苟活。
老舍先生让人看到了书里人物在当时社会最深刻的绝望。
沅汰,《沅汰博物馆》主编,历史作家主要作品:《博物馆里的汉字》、《博物馆青铜器名称汉字解读》系列,《青铜铭文里的西周史》,《晋国霸业》,《梦回春秋》,《春秋人物故事》,中国古代《古国迷踪》系列。
《高澄传》、《南北乱世之三国霸业》、《情探泰陵》、《胤禛二十七年》、《龙凤传奇》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