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进来，人应该在里面了！”

我妈的声音尖锐带着几分兴奋。

下一秒，我妈突然领回来一个陌生男人。

高颧骨三角眼，顶着一个小刺头。

跟好人完全沾不上边。

奶奶没有搭理我妈，给我手里塞了一个苹果就挪回了自己屋。

自从我爸没了以后，奶奶跟我妈就井水不犯河水。

我妈白眼翻上天，骂骂咧咧的一口一句“老不死的死老太婆！”

多年媳妇熬成婆！

我妈终于在奶奶面前翻身农奴把歌唱。

她把年轻时当小媳妇时受的气，连本带利地全还给奶奶了。

好几回奶奶气得两眼一翻。

可是终究是命硬，就是没被气死。

我妈当着面数落我奶奶：“千年乌龟老王八，打不死的老蟑螂！”

奶奶自从我爸车祸过后，就完全收敛了锋芒。

她知道老了没儿子撑腰，日子肯定很凄惨。

我妈跟奶奶斗了一辈子，都想置对方于死地。

去外地上大学以后，我就主动屏蔽了我妈的所有信息。

今天我爸的忌日，我妈人影都没出现。

几个婶婶七嘴八舌问奶奶，怎么不见我妈出来帮忙。

奶奶无奈摇摇头，让几个婶婶不要说了。

我妈踩着点回来，就是不想插手祭祀的事。

她一见我，嘴巴一撇。

开口就是风凉话：“死丫头，你还知道回家的门呀！”

我反唇相讥：“是呀，不然怎么回来给你上香，送你上路呢！我可是出了名的白眼狼！”

我妈被我怼得面红耳赤。

话音未落，我感觉一道猥琐的光在我身上打转。

抬眼就跟那男的碰了个正着。

我妈碍着外人在，将暴脾气死命压着。

但是她猪肝色的脸说明气得不行。

我妈姿态放得极低：“你信婶子，她要么不生，生就是儿子，你去外面打着灯笼都不到，我女儿可是大学生，高学历！外面那些没文化的，可比不上我女儿的一个脚指头。”

听到这里，我终于听出了里面的门道。

猥琐男绕过我妈，猝不及防地抓住我的手。

“那行！20万，买个爷我高兴！要是真能生个儿子，我再包个大红包给丈母娘！”

油腻的话配上油腻的脸，绝了。

我奋力挣脱，抡起手里的苹果就往那男的头上砸去。

他“哎呦”一声，痛的眼泪直飙。

我从他们的对话中拼凑了一个事实。

我妈想拿20万把我卖了！

见我砸伤对方，我妈反手一巴掌扇在我脸上。

她狰狞的脸在星星点点中放大再放大。

“死丫头，你造反呀！他可是你老公，是你以后的天！”

我怒吼回去：“你凭什么决定我的事情！我要上学，我不嫁，要嫁你自己嫁个够！”

早已麻木的心，突然碎成了渣滓。

万就要毁了我的一辈子。

我宁愿死都不会同意的。

她自己淋过雨，就要撕烂我的伞。

我告诉自己，千万要冷静。

着了他们的道就真的完了。

“希希，妈是为你好，女人嘛，读那么多书根本没用，到最后不也是嫁汉生娃！你嫁过去，张强家会把你当娘娘供着的，他家有钱，大土豪！”

张强揉着额头，凶神恶煞地再次撅住我的胳膊。

“废话那么多干嘛，先把正事办了！”

我心中警铃大作！

我用尽全身去挣脱：“你要干什么！你别乱来！我报警抓你！”

生平第一次，我朝着奶奶紧闭的房门大声求救。

“奶奶，救命呀！奶奶！！！救救我！！”

其实我心里没有谱，一大把年纪的奶奶能不能救我。

张强拖拽着我，一只手箍住我的脖子，阻止我大叫，我妈在我身后帮着推。

我好像在一步一步接近地狱。

“住手！”

奶奶的声音颤抖着响起。

她挥舞着一把剪刀冲了过来，双目猩红的样子，浑身散发出一种死亡的气息。

张强被赶走了！

我妈满脸是血地躺在地上打滚，嚎啕大哭。

我脱力地靠着白墙，下肢发颤，跌坐在地。

每呼吸一口，就对那个疯女人的恨多一分。

刚刚发生的一切，在我的脑海里反复碾压。

奶奶将一张地契摔在我妈臃肿的身上。

“你不就是要这个嘛！给！！放希希走，让她继续上学，我就把家里的老宅给你！不然我老婆子就跟你拼了！一命换一命，死了干脆！”

我妈一秒收住哭声，麻溜儿捡起房产证就摔门进了屋里。

不一会儿，里面传出我妈花枝乱颤的笑声。

奶奶后知后觉，怪不得叶青梅总是向她打听，我这次回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