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那天，我站在人群的边缘，穿着一件平平无奇的深蓝色连衣裙。周围人笑声不断，觥筹交错，气氛热烈。可我却像一棵被遗忘的树，站在宴会厅的角落里，连个影子都显得多余。
服务员端着热腾腾的菜从我身边经过，我下意识地侧身让路，目光扫过那一排排座位。没有我的名字，也没有我的位置。儿子忙着敬酒，儿媳挽着他的手，笑容明艳，宾客们纷纷起哄。我抿了抿唇，连句“恭喜”都没说出口。那一刻，我才明白，自己在这个场合里，真的没有被需要。
等到婚礼结束，我一个人站在门口，冷风吹得人发颤。那时候，我还以为，最难过的事不过如此。可没想到，这一天的难堪，只是开始。
冰冷的真相婚礼结束后，我回到了那个住了十几年的家。推开门，屋里空荡荡的，连沙发上的旧抱枕都不见了。房间里没有儿子的笑声，没有他小时候的那些玩具，也没有任何熟悉的气息。只是闻到了些许油漆味——那是新主人装修的痕迹。
“妈，房子我卖了，300万。”电话那头，儿子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说天气。
“你说什么？”我的嗓音有些发颤。
“您不是一直说，房子是留给我的吗？我和小菁打算换套大点儿的房子，这个小区环境太旧了。”他的语气很自然，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的意味。
我深吸了一口气，“可是，这里是我的家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开口：“妈，您可以搬到我那边住。反正我也结婚了，咱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我几乎笑出了声。婚礼上没给我留座位的“家人”，现在却要让我失去自己的家，去做不受欢迎的“客人”？
儿子出生那年，我刚满二十七。那是我人生最狼狈的时候，独自一人带着他，在出租屋里熬过了整整三年。后来，我攒下了第一笔钱，买下了这套小洋房。虽然面积不大，但我知道，这里是我们的港湾。
儿子小时候，我常常加班到深夜。每次回家，看到他蜷在沙发上睡着的模样，我都告诉自己：再苦再累也值得。为了供他读书、给他更好的生活，我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舍不得买。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因为我以为，爱是能传递的。
可现在呢？他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家庭，而我，却成了那个最无关紧要的人。
那天晚上，我坐在楼下的长椅上，望着空荡荡的房子，突然想起了一句诗：“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我以为，这世上至少有一个地方能让我停靠，可如今，我连“家”都没有了。
那一场沉默的告别
第二天，我去找了儿子。那是我第一次走进他的新家——宽敞明亮，装修得很精致。儿媳小菁正在厨房里忙碌，见到我时，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阿姨来了啊，随便坐。”
我点点头，没说话。儿子从书房出来，看到我时，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他递了一杯水给我，“妈，这里以后就是您的家了，您别多想。”
“可这是你的家，不是我的。”我抬头看着他，声音哽咽，“你有没有想过，我住不惯？你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搬走？”
他沉默了，像是第一次意识到，这件事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妈，您不是一直说，房子是留给我的吗？我也想着，早点给您减轻负担……”他说得很认真，甚至有些委屈。
“是，我说过房子留给你。”我点点头，“可我没说过，现在就要交给你，更没说过，我会因为这件事失去自己的家。”
小菁从厨房探出头来，“阿姨，您别为这点小事生气了。咱们一家人住一起，多热闹啊！”
我笑了笑，没有回话。一家人？可谁来告诉我，为什么我在你们的婚礼上，连个座位都没有？
不属于我的地方
住了不到一周，我就收拾行李离开了。儿子挽留我，说让我再适应适应。可我知道，这里不是我的地方。这套房子里，每一张桌椅、每一幅挂画，甚至每一缕阳光，都和我无关。
离开的那天早上，我在门口等车。儿媳送了我一盒点心，说是自己做的。我接过来，笑着说了句“谢谢”，然后转身离开。从头到尾，我没有问过那300万去了哪里，也没有再提我的小洋房。
我只知道，那并不重要了。
结尾写下这些话时，我已经搬到了一个小城市，租了一间一室一厅的小公寓。窗外是成片的梧桐树，阳光透过叶子洒进来，像小时候的梦一样温暖。这里很安静，没人打扰，我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有人问我，失去房子和家，你后悔吗？
我想了很久，摇摇头。房子没了，可以再买；家没了，可以再找。可如果我为了所谓的“亲情”委曲求全，丢掉了自己，那才是真正的遗憾。
亲情，从来不是一场单向的付出。它是需要被珍惜的，而不是被理所当然地索取。
愿我们都能找到自己的归属，无论是家，还是心。
